“灵儿让你来的又如何？”李清成向后靠在摇椅上，他摇着扇子，冷冷地说，“之前修天派的陆言卿也来找过我，我已经告诉他灵芝在何处现世了。至于你嘛……沈剑仙既然如此傲气，那靠自己去找，想必也不会是难事。”
沈怀安狠狠地瞪了李清成一眼，而后拂袖离去。
李清成靠在摇椅上，他轻哼一声，抬手喝酒，这才惬意地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若是不通过李清成这个‘大仙儿’来判断位置，便只能去三道九流之地寻找消息了。
沈怀安离开门派，前往西域。
西域地区，仙魔混杂，两边的界限没有那么明显。
沈怀安抵达圣火城。
圣火城本是圣女安居之地，可自从上一个圣女被爆出来是妖修装扮，又被修仙者解决了之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过圣女了。
沈怀安蒙着脸，他在人群中穿行，来到一处不太显眼的酒馆里，在角落里坐下。
这个酒馆，是有名的交换情报的窝点之一。不论身份和立场，只要有值钱玩意，便可以交换自己想要的消息。
当然，情报真伪便需要自行判断了。
沈怀安将一高阶法宝的放在桌面上，顿时，整个酒馆都沸腾了，四处的人都向着他拥挤过来。
“我要知道七仙灵芝的情报。”他淡淡地说。
无数人围着沈怀安，激动而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听说来的消息。
虽然酒馆十分嘈杂，但沈怀安的五感都十分敏锐，几乎在瞬间接收了所有人的话。
没有一个靠谱的。
尽管他的身边都是人，可这些人不知沈怀安深浅，都不敢先伸手拿沈怀安桌子上的东西。
这时，人群之中，一个人挤了进来，伸手拿起法宝。
“这么高级的宝贝。”那人轻笑道，“不就是七仙灵芝吗，给我，我告诉你。”
听到这个声音，沈怀安瞳孔一震，他骤地站了起来。下一秒，冒着寒气的剑尖便已经指着对方的咽喉了。
“圣火城之中，从不起纷争！”有人说，“就算你不诚心交易，也不能随意亮兵器吧。”
周边的人都议论纷纷，沈怀安仿若未闻，仍然死死地盯着对方。
“是你。”他咬牙道，“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何不敢？”他的对面，带着面具的谷秋雨轻轻笑道，“西域属于灰色地区，我经常来此。你来了，我就不能来？怎的如此霸道。”
沈怀安咬紧牙关，他紧紧握着剑，看起来随时都会动手。
“这位兄台，你若是执迷不悟要犯圣火城铁律，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旁的人大声道。
不知不觉中，酒馆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纷纷拿出武器。
谷秋雨抬起修长的手指，将自己的面具拉下。
顿时，酒馆里各处都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给我谷秋雨一个面子。”谷秋雨淡淡地说。
她这话不知是对周围的人说的，还是对沈怀安说的。只是看起来同样奏效。
周围的人彼此看看对方，都纷纷收起武器。
而沈怀安也并不想在这里就动手，可若是逼急了，他什么事情却都能做得出来。
沈怀安性子孤傲，需要有台阶。谷秋雨转身向着外面走去，神色阴沉的沈怀安收了剑，跟着她离开了这里。
二人离开酒馆，谷秋雨在前，他们穿过人多的大路，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小道。
谷秋雨刚转过身，沈怀安一手拽掉自己的围巾，另一只手便掐住谷秋雨的脖颈，将她抵在墙壁上。
他的动作是普通的，谷秋雨本可以躲开，可是她没有。
她被人掐着脖子，头抵着墙壁，却仍然轻笑不已。
“沈怀安，你这么恨我啊。”谷秋雨道。
她的声音动听，丝毫不见自己被控制的紧张之情。
沈怀安神情更阴沉。
谷秋雨总是有能力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惹怒他。
她一点都不紧张，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并未将他看作威胁。
沈怀安手指逐渐收力，他靠近谷秋雨，危险地说，“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女子的脖颈传来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她却仍然定定地看着沈怀安，细眉微挑，唇边带着笑意。
“死又如何？”她道，“我若是怕死，也不会做魔修了。”
沈怀安瞪视着谷秋雨，直到他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二人鼻息相绕，他才忽然发现他离得太近。
谷秋雨卷翘的睫毛在他面前晃动，他带着杀意瞪着她，她却在用眼神描绘着他的眼睛，鼻梁、唇瓣，他的脸部轮廓，仿佛是在欣赏一张画卷。
沈怀安猝不及防对上她别有深意的目光，他的手一抖，骤地松开了谷秋雨，向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直到不再能闻到她扰人的香。
他张开手，青剑出现在手中。
“去沙漠，我们公平公正的打一场！”沈怀安冷冷地说。
“我要是不呢？”谷秋雨道。
“你——！”沈怀安被她哽得一窒，随后才压着怒气地说，“你以为在城里，我就不会动手了吗？”
“哎，你这呆子，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不愧是武林世家出身的人。”谷秋雨轻轻叹息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七仙灵芝要去哪里才能得到吗？”
沈怀安本能要去反驳她，怒斥她。
可看到女子那白皙脖颈上殷红的手印，沈怀安喉结蠕动了一下，竟然一时失语，而后撇开头。
“……我就算相信酒馆里那些无名小卒，也不会听信你这魔女的！”他低声道，“今日暂且放过你，若是日后战场相对，我一定——”
“你可要想好。”谷秋雨慢悠悠地说，“七仙灵芝两千年出世一次，却仅能存活三个月。如今一半已过，若是错过这次，下一批七仙灵芝最快也要九百年才会出现。而且……”
她注视着沈怀安，迈出步伐。
“我是这方面少有的天才。”她说，“若是没有我，你连灵芝的边都摸不着。”
沈怀安紧紧地捏着剑柄，他瞪视谷秋雨，谷秋雨坦然地接受他的目光。
过了半响，他低声道，“……你要交换什么？”
“那我得想想。”谷秋雨又靠近一步，她幽幽地说，“我要先知道你为何要这七仙灵芝。告诉我原因，不准骗我——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沈怀安沉默半响，他才说，“我欠一个人一条命。她安危不顾，也想要一颗灵草。我想弥补她。”
谷秋雨注视着沈怀安。
“你若是还她这七仙灵芝，可还欠她的？”
沈怀安摇了摇头。
“那便不欠了。”
谷秋雨想了想。
“那好吧，你初步通过我的测试了，我可以帮你找这七仙灵芝。”谷秋雨说，“但是我有条件。”
沈怀安心中并不吃惊。谷秋雨要的东西越贵重、越夸张便越好，至少那样可以保证她说的是真的，交易也是真心的。
若是她什么都不要，倒还显得奇怪。
“你说吧，你要什么东西？”沈怀安问。
谷秋雨又向前一步。
二人脚尖相对，这样近的距离，让沈怀安不由得抿起嘴角。
若不是一丝傲气让他不想向后，显得像是弱谷秋雨一等一样，不然他早就向后退了。
魔修过于危险，太靠近，让沈怀安从心底产生不适。
不像灵儿，她靠多近，他都不会如此反感。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谷秋雨抬起头，二人鼻息相绕，她淡淡笑了起来，“还有一个半月，我要你花半个月的时间在此停留，当我的男人。让我爽快，我就帮你。”
沈怀安本还在强忍不适认真听，听到她的话，他神情一震，顿时举起剑来，二人都向后退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沈怀安怒然道，“这世上怎有你这样、这样——”
谷秋雨好整以暇地等着沈怀安说出什么放/浪、轻浮之类的词语，没想到沈怀安磕磕巴巴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侮辱性的词汇。
他若是辱骂她，那她便会心安理得不择手段的得到他，等到腻烦了，就杀了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尽管目光慑人，却从耳尖红到脖颈，毫无杀伤力。如此干净正直，偏偏让谷秋雨心尖一动。
沈怀安都没心思杀她了，只想拂袖离去。
没想到谷秋雨却不知好歹地跟了上来。
“你是不是男人？”谷秋雨说，“陪我半个月，你又不吃亏，何必如此贞洁烈女之相？”
“你！”沈怀安脚步一停，二人已经来到小巷出口，外面有路人经过。他深深地压着怒气，才低声怒道，“这么逗弄于我，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谷秋雨心中真就觉得有意思至极。
这世上的男人，要不油腻自信过头，要不然目空一切，又或者木讷无趣。
可如沈怀安这样长相英俊，剑眉星目，极有实力不说，性子高傲却又干净如白纸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
像是一壶很烈的好酒，也像高不可攀的松枝。
让她真想一把折断，看着白雪燃烧血红。却也让她想一直保持他的高傲，如此时时逗弄，也十分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