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听到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他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记得他来自哪里，但是这一刻，他知道了，他为了她而来。
他只需要记得她就好了。
苏少第一次爱一个人，爱到没有自我的癫狂。
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切的无所顾忌。
苏少恢复记忆那一。
是他被近来认识的青年拉去百乐门的时候。
那是苏少第一次进百乐门。
在此之前，苏少虽然是个纨绔，也不曾去过百乐门。
“这啊，可是个好地方，湘城最大的娱乐场所，里面都是宝藏。”
青年口中的宝藏，苏璃进去了才知道是什么。
各色各样的姑娘。
笑起来风情万种。
“都是些好看的姑娘。”青年道。
苏少冷淡的撇了一眼，不感兴趣。
没有茶茶好看的。
都不堪入目。
他眼中心里只有一个人。
想着今回去带什么送给她喜欢的姑娘。
灯光暗下里。
“快看快看，是顾姑娘出来了。”
“顾姑娘。”
“顾姑娘。”
台下沸腾起来。
青年在一旁惊呼。
拉着苏璃让苏璃看。
苏璃漫不经心抬头。
那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苏璃一直不曾问过顾茶是做什么的，她看起来很清闲，平日里不怎么出去，也并不缺钱。
苏璃一直以为顾茶是哪一家的姐。
却不知道。
灯光过分刺眼。
他看到她灿烂的笑，灿烂的，热烈的，明媚的。
原来。
她灿烂的笑啊，从不是他的唯一。
原来。
她可以对很多人笑。
原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她有更美丽的时候。
那一刻苏璃握紧了拳。
那一瞬间。
他想让这里所有人都去死。
她是他的。
脑袋剧烈的疼。
那些记忆仿佛一瞬间破壳而出，强烈的，让他记起来。
他是苏家的少爷。
没有仁慈。
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他不明白，不知道，他跑了，他回了苏家。
一切就像一场梦。
梦醒了，他是苏家的少爷。
他将自己关起来。
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捂着眼睛，苏少在顾茶那里学会了哭。
他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
喜欢她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无论她是谁，无论她爱不爱。
*
苏家主，那个女人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钱。
给了她钱。
她就走了。
苏少不信。
巷子里黑的冷森。
苏少半跪在地上。
倘若，倘若她爱钱，他就把所有的都给她。
可惜，她不曾回头。
“苏璃，你凭什么，让我喜欢。”
凭什么呢？
苏少这个名义？
苏少是个纨绔。
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苏少不学无术，唯一学了钢琴，也没有什么用处。
苏少凭什么呢？
钱啊！
可是从没人告诉过他。
如果钱无法解决的事情，还怎么办呢？
如果金钱无法解决。
那该如何是好。
苏少要死了。
苏少活着没什么喜欢的，唯一喜欢的，不要他了。
苏少要死了。
心死了，人就活不了了。
所以英雄是什么呢？
苏少踩在污泥里，苏少从到大的恶毒。
苏少啊，从来不是英雄。
第376章 番外——寒冬
满院梨花开的正好。
落在男人肩头。
青白色长衫，衬得人格外清雅。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好看，纵使脸上多了一道伤痕。
“我加了一些东西，你尝尝。”
顾茶俯身，将药送到苏璃面前。
“问了大夫，着东西没什么影响，还夸了我聪慧，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到，阿璃，你日后可不必喝那苦药了。”
苏璃接过药。
碗里弥散着淡淡的梨花香，到底是没了苦味。
“茶茶很聪明。”他扬唇，扩散开，浅浅的，带着暖意。
他知道她废了心思。
为了寻到合适的抵挡药味又不会影响药效的东西，看了很久的医术，寻了很多味药品，试过各种的办法。
她如此聪慧，如茨好。
苏璃低眸，敛去神色，他到底，不能拖累了她。
苏璃这身子养着，已经是不容易了。
国内外战争平复下来，国内的动荡还没有解除，这些，苏少都顾不得了。
他这一辈子。
从纨绔子弟，到苏将军，到现在，够了。
只可惜啊。
他终究没有成为她的英雄。
口里的汤很甜。
甜到心底里。
苏璃将汤药喝完。
握住了顾茶的手。
“辛苦了。”
顾茶低笑，抬手捏了捏苏璃的脸。
“你现在倒是知道我辛苦了，那会儿怎么就不能吃旁人做的饭了？”
苏少也想起来他失忆时候干的那些事情。
“抱……”
顾茶用指尖挡住了苏璃的唇。
男人纯色殷红，纤薄微凉，轻软的。
“苏璃，你不需要抱歉。”
苏少身体日渐衰败下去，是药物维持不下去的。
顾茶亲眼瞧着苏璃一日比一日醒来的时间短。
他还未老，一切仿佛已然迟暮。
苏少醒来的时候瞧见靠在一旁的顾茶。
女人依旧明艳。
他知道啊，很多人喜欢她。
她值得很多人喜欢。
她不完美，不够好，可她就是她，是他的茶茶啊。
他最爱的茶茶。
他还是不甘心。
余生无法陪她到老，或许她未来会遇到她喜欢的人，或许未来里，会有旁人，站在她的身旁。
他是真的难过。
难过的有一瞬间想要杀了她。
如果，她能陪他一起去死。
可是这一刻。
他看到了她面颊上的疲惫。
他抬起手，有些艰难，放在她的脸上。
轻柔的。
“茶茶，我爱你。”
他嗓音很轻，几乎微不可察。
他红了眼睛。
悲欢堵在心口。
茶茶，我好爱你。
如果可以。
请不要忘记。
你有一个深爱你的人，他不怎么正义，做不了英雄，可他真的爱你啊。
苏璃坚持了一个春，一个夏，到冬，真的坚持不住了。
冷的厉害，室内温度很暖。
苏璃抵抗力太差了。
夜里稍微有一丝风，便得了风寒。
药汁喝着。
苏璃捂着唇，重重的咳嗽，摊开来手，是一堆殷红的鲜血。
苏少不动声色的擦干净手上血迹。
顾茶回来的时候带了绳子。
苏少那个平安结旧了，顾茶打算给换一个新的。
红色的线在顾茶手里缠绕着，没过多久，一个新的平安结就好了。
苏少瞧着，露出了笑。
他忍着嗓子低的腥味儿，赞叹道，“茶茶真厉害。”
顾茶得意的笑。
“谁让我聪明啊。”
“嗯，茶茶最聪明。”
这个冬冷的厉害。
苏少坚持不住了。
他更多的时间都在睡着。
醒来越发少了，顾茶不再出门，日日陪着苏璃。
有一苏少醒了，要去看外面的梅花。
顾茶拦住了苏少。
苏璃弯着眉子。
“茶茶，让我去看一眼好不好，就看一眼。”
苏少哦，对着顾茶，就可以撒娇了。
仿佛回光返照。
苏少今个清醒的很。
外面梅花开的极好。
腊梅色泽深。
在寒风里开的凌厉。
男人站在梅花树下，回头笑。
“茶茶，能帮我画一副画吗？”
顾茶点头。
担心男人在雪里站的久了。
顾茶动作很快。
速度快，可是却丝毫并不差。
画卷里梅花开的极好，但这都不是重点，站在画卷里的男人，眉目清雅，笑起来灿烂如初。
苏家少年郎。
自好颜色。
谁入苏家门。
谁恋苏家少年郎。
那个少年站在回忆的尽头。
一辈子，爱了一个人。
“好看吗？”苏璃问。
“好看，极好看。”顾茶强调。
“这就好。”
“这就好。”
男人一连了两次。
如此，你便可记得我的好。
苏少倒下去的时候看到女人面上的惊慌和无措。
对于她而言，他到底是重要的。
顾茶，我爱你。
“我……”
他拉着她，努力的开口，吐出一口血来。
“我，我到底，不是，不是你的英雄！”
最后的最后。
没有七彩祥云。
没有光辉战甲。
他不是人人追捧的英雄。
苏家少年郎。
人坏性子毒。
他到底，只配做一个黑暗里的魔鬼。
可不难过是假的。
“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