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锦的嫁衣似有波光潋滟,加上金线绣的云纹,宽袖长摆,好似霞光耀眼。
孟流瑾穿在身上,细腰袅袅,锦带飘飘,裙摆迤逦,若水云铺展,云袖中露出指若玉葱纤纤。
掐丝金冠戴在如云檀发间,衬着香腮含雪,映得唇似杏花娇红,庄重而不失淡雅。
待全部打扮好,已经日上三竿,外面礼官高喝:
“新郎迎亲到!”
北郁沉亲自来了!
一顶盖头严严实实地盖到孟流瑾头上,孟流瑾眼前顿时只剩下了一片红,还有脚下一线地面。
孟流瑾被扶进八抬大轿,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离开京郊别院,横穿京中长街。
欢呼声传进轿子里,孟流瑾细白的手拨弄着腕上的芙蓉玉镯,等着即将到来的风波。
老皇帝这一个月把重视她重视这门亲事的戏做得那么足,那些不想让北家和皇室联姻的大鱼该上钩了。
孟流瑾正算着时间,外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来了!
长街之上,一阵箭雨破空而来,百姓惊慌失措,纷纷抱头逃窜,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喜乐霎时间被推攘哭喊声替代。
迎亲队伍被迫停下,沿街护送的禁卫军抽刀斩断利箭,接着跟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手打杀起来。
孟流瑾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的刀剑嗡鸣,没有一丝慌乱。
拂衣在轿外把戏演得很足,“小姐别怕,北家护卫和禁卫军都在,不会有事的!”
孟流瑾当然不怕,先不说北家会不会冒着被天下耻笑的风险,放任她在拜堂路上被杀,就是她找来的弄风阁也会护她周全。
弄风阁要是不守承诺,还有云家的暗卫在,谁都别想伤她一根汗毛。
孟问渊进京那日,孟流瑾就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要弄风阁的人情。
别人不把她的命当回事,但她自己惜命得很。
但为了做出样子,孟流瑾还是配合着拂衣,颤抖着声音,“好。”
不过即便在这种时候,花轿也稳稳当当,没有落地坏了规矩,说明北家这次是要保她了。
果然骚乱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平定下来,孟流瑾听到马蹄声停在了轿前,是北郁沉策马上前,“公主可有大碍?”
孟流瑾酝酿了情绪,出口的声音清软而带着努力掩盖,但还是能听出来的慌乱,好像在强撑着镇定,“无碍。”
话音刚落,又有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直朝八抬大轿飞了过来!
孟流瑾在轿子里都感觉到了凌锐的杀气,轿帘也因风而动。
她正要闪躲,却听“啪嗒”一声,箭矢的一截落在轿子里,正好就在她脚下。
另外一截落在轿外的地上,亦发出清脆的声响。
差一点,就差一点,若是外面的人出手再晚一点,孟流瑾就会命丧当场。
但是谁也没看清箭是怎么断的,回过神来,只看到马背上的北郁沉袖袍飘动,大红色的袖摆如同云霞夺目。
他声音如清泉击石,落地沉稳,“追!”
禁卫军立刻出动,向最后这支箭射来的方向追捕过去。
孟流瑾声音里的颤抖更加明显,“大人……”
北郁沉平静无波,“公主还撑得住么?”
差点进了鬼门关,孟流瑾这次是真的发抖,但还是很想给他一个白眼。
谁家娇花碰见这么大的阵仗还撑得住?尤其她这么一个又病弱又娇气的公主?
但她要是说出一句撑不住,往后肯定会成为笑柄,所以孟流瑾只能作出坚强的样子,颤巍巍回答,“撑得住。”
听到她的回答,北郁沉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好。”
好你祖奶奶!
孟流瑾想骂人。
喜乐再次奏响,为了不误吉时,队伍比之前走得更快,到北家的时间跟预期相差无几。
北家鞭炮齐鸣,礼官高声唱和,一切流程如旧,未受一点影响。
孟流瑾握着红绸,和北郁沉拜了天地,然后就被送进洞房。
北郁沉出去宴客,孟流瑾坐在床上,双腿发软,想掀下盖头缓一会儿,可手刚一动,就被守着的嬷嬷拦住,“公主,使不得,盖头只能驸马爷来揭。”
孟流瑾:“……”
这个嬷嬷是宫里派来的,旁边还守着北家的侍女,所以孟流瑾只能忍着,规规矩矩地坐着。
但这种状况没持续多久,孟流瑾就听到噗通噗通几声,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嬷嬷和侍女们都倒在了地上。
孟流瑾伸手就要去扯盖头,却听有人笑道:“别,公主的样子丞相大人还没看,在下不敢先睹。”
孟流瑾顿了顿,松开了手。
不是因为什么规矩,而是怕被灭口。
燕臻伸出手,“迎亲路上保护公主,弄风阁已经完成了,人情可算还完了?”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孟流瑾甚至会以为是个翩翩公子的手。
但她却没有动弹,“没记错的话,刚刚是北家和皇宫的人保护我,你们没有出手。”
“阁……”阁主亲手斩断了最凶险的那支箭,谁说没有出手?
燕臻余光瞥到窗外的大红婚服,生生转了个弯,“北家和皇宫的护卫在前,弄风阁是没有机会出手。”
孟流瑾把从花轿里捡起来的半截箭扔到他脚下,“三千万两的生意别人替你们做了,我为什么要把功劳记你们头上?”
虽然她没看到是谁出的手,但最后这支箭已经半截进了轿子里,说明弄风阁根本没有动手。
答应保护她,却差点让她当街丧命,他还有脸来找她算人情!
燕臻看着那半截箭,嘴角抽了抽,“……”
外面那人真狠,就为了试探未来妻子的胆子,生生不让他们出手,险些让人家被当街射穿了脑袋。
这要是换个真胆小的,只怕不被射死也被吓死了,还跟他拜个屁的堂。
“我原以为弄风阁是个讲究信义的地方,”孟流瑾细白的手摸着手镯,冷笑,“但如果你们一定要如此行事,就不怪我鱼死网破。”
燕臻瞥着窗外的人,“你想怎么样?”
第10章
“我的侍女已经带着弄风阁的证据躲了起来,我这里一有动静,马上就会把交给北家主,阁下可以猜猜看,北家和弄风阁,谁更厉害。”
燕臻深吸了口气,“公主不怕被人知道湛王的事是你做的?”
孟流瑾强撑气势太久,忍不住咳嗽,好一会儿才道:“命都保不住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窗外的人影已经消失,燕臻摇了摇头,觉得这俩人还真是绝配,“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告诉我谁做的,把证据给我。”
谁害她,她就害回去,这是她向来的准则。
嬷嬷醒来的时候,孟流瑾装着睡着,躲过了盘问。
然后她就在洞房里等着,时而咳嗽几声,好不柔弱。
期间拂衣回来,趁她给她端茶喂药,塞给她两块糕点充饥。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孟流瑾交握的双手收紧。
北郁沉,每次见面都惹她生气,白天还那么对她,他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就弄死他。
红色的袍角出现在盖头下的一线视角里,锦靴在孟流瑾面前停下。
孟流瑾皱起眉头,听见他拿起喜称,又走近一步。
清冽的气息把她包裹,孟流瑾掐住掌心,调整情绪。
盖头一角被挑起,孟流瑾睫毛微颤,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骤然一轻,眼前蓦地亮了起来。
北郁沉站在她身侧,孟流瑾抬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
他身姿挺拔,墨色的瞳仁如玉石含光,墨发高绾,肤色冷白,薄唇殷红,满身灼灼风华,入目即化作清冷端雅。
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一丝瑕疵缺陷,不愧是万千女儿的心头痴妄。
孟流瑾盯着他看,北郁沉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两杯酒被端到两人面前。
北郁沉垂眸看进孟流瑾眼底,薄唇微动,声音清冷低沉,“能喝么?”
他出乎意料得体贴,孟流瑾的心尖跳动一下,但是立刻就回了神,暗骂自己色迷心窍,连高岭之花都能觉得体贴。
“公主,交杯酒不能少。”见孟流瑾不回答,嬷嬷提醒。
孟流瑾面上不显,娇娇弱弱地伸手,端起其中一杯酒,指尖细白如羊脂。
北郁沉端起剩下一杯,坐到她身边。
孟流瑾与他手臂交挽,如此近的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大概宴客的时候没少喝酒。
交叠的手臂上透过婚服传来温热,孟流瑾的手一抖,一杯酒一下进了口腔,火辣辣地滑进嗓子里,把她呛得又咳嗽不止。
拂衣连忙接走她手里的杯子,递上帕子,着急地跟北郁沉解释,“大人见谅,小姐自小没喝过酒,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见怪。”
嬷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帮腔道:“公主身体不好,大人……”
“嗯。”北郁沉淡淡打断她,“都下去吧。”
拂衣担心地看着孟流瑾,嬷嬷不由分说,把她拉走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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