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前厅,便听见一人欣喜喊道:“哎!师侄!”
池棠转头看去,正见家仆领着一名白衣青年,似乎刚从外面进来。
那青年面容俊俏,风尘仆仆,三分风流,七分姿态,正是许久未见的魏少游。
“魏师叔!”池棠高兴地迎了上去,“你怎么过来了?朱师叔给你传信了吗?”
“不是啊!”魏少游道,“是池师兄派人来找我,让我把定远城的事放一放,过来这边和师妹会合,”往她身后张望了两眼,“朱师妹呢?”
池棠击掌欢快道:“朱师叔出去了,我带你去找她!”
……
也不知杜壑出于什么考虑,选择在自己家里招待朱弦。
池棠拉着魏少游气势汹汹赶到时,他们也还没开始吃,听到仆从的回禀,一起迎了出来。
一着绿袍,清俊内敛;一着青衣,明媚张扬。
两人又年纪相当,看着竟然有些般配。
池棠扎心得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朱弦先开了口:“你追过来干什么呢?不是说了吃顿饭就回来吗?”目光往她身后一掠,面露惊诧,“魏师兄?”
池棠灵机一动,把身后刚跟上来的魏少游拉到前面来,道:“魏师叔来了!一定要来找你!”
魏少游愕然愣住,随即看到了杜壑。
“杜二?”他惊讶道。
池棠心中一沉。
魏师叔也认识杜壑,难道七天七夜的江湖传闻是真的?
……
“当然是假的!谁跟你传的?这都信?”朱弦鄙夷道。
池棠不服气:“凭师叔的美貌,别说跪七天七夜,就是七七四十九天,我也信!”
朱弦面色一缓,点头道:“说得也是。”
魏少游笑得捶桌。
刚吩咐完添碗加菜的杜壑回过头也是忍俊不禁。
池棠对此浑不在意,一心只想了解真相:“所以是跪了几天?”
“为什么要跪?”朱弦哭笑不得,“七凤谷是什么龙潭虎穴?还要跪了才能进?不能好好走进去吗?”
这……
好像有点道理……
池棠眨了眨眼:“那拜师学艺呢?”
“没有拜师,也没有学艺!”朱弦道。
池棠松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嘛!朱师叔闭关到前年才出来,哪有空认识杜二郎?”
“怎么没空?”朱弦睨了她一眼,“我是闭关,又不是坐牢,只是不出来行走江湖而已,下山玩玩还不是常有的事?”
池棠一惊:“所以……真的是七年前就认识了?”
杜壑点头:“确实如此——”
七年前,杜壑确实游历至渔阳,因缘巧合结识了下山游玩的朱弦、魏少游以及其他几名七凤谷弟子,并应邀到七凤谷作过客。
当年杜壑在七凤谷待了有大半年,后来收到家书就走了。
从那以后,山长水远,没有再碰过面。
直到去年初冬——
“……骊山行宫守卫森严,我又不熟悉,差点走错路被抓起来,幸好遇到杜二郎——”说到这里,朱弦感激得以茶代酒敬了杜壑一杯。
“那个,我——”我爹也去救了你了!
但这事不好明说,池棠只好在内心呐喊,并借助眼神企图传达给朱弦。
“你怎么?”朱弦并不能和她心有灵犀。
池棠撇了撇嘴,端起茶盏转向魏少游:“我敬魏师叔!魏师叔一路辛苦了!”
魏少游看了她一眼,笑道:“定远到回乐一路倒是不辛苦,节度使府到县衙这一路有点辛苦。”
朱弦奇怪地问道:“你刚到回乐,这么急着来找我干什么?”
魏少游正要开口,就听到池太子妃一阵猛咳,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神色一肃,道:“我来回乐途中,恰巧遇到五名唐门弟子也从定远到了回乐,已经进了城!”
朱弦与杜壑俱是变了脸色。
“来人!速取城门录簿!”杜壑皱眉道。
池太子妃瑟瑟发抖:“他们会不会有阴谋?”
杜壑安抚道:“池公临去前诸多交代,城内外也已严加防备,如今又有朱姑娘和魏少侠在,当保太子妃平安无事!”
池太子妃还是一脸愁容:“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朱弦鄙夷道:“至于吗?太子不都把半副身家都给你了?”
池太子妃幽幽叹道:“可朱师叔的剑还没找回来——”
“什么?朱师妹的剑丢了?”魏少游大惊失色。
武林中人连丢出去的暗器都想着回收,何况随身佩剑?
朱弦红着脸低下头:“吃菜吃菜……”
侧过脸暗暗剜了一眼偷笑的池太子妃。
死丫头!
……
夜半子时,庭户无声。
西厢门开,一道黑影闪出,融入夜色之中,游走如鬼魅,一一避开节度使府内的明巡暗哨。
上回把轻功用到这么极致,还是在逃离骊山的时候。
朱弦没想到在半个自己的地盘上,她还得这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但……
还是不要被人看到了——
“什么人!”
朱弦刚从屋檐倒卷掉下去推窗,就被人喝破身形,旋即数道寒光闪至,慌忙躲开,心中不由暗骂。
人都不在,还留这么多守卫?
屋里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朱弦一面躲闪一面暗骂。
是亮明身份?还是掩面逃走?
这是一个问题。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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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这样不公平
是亮明身份?还是掩面逃走?
这是一个问题。
但没等朱弦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对面就停了手。
“朱姑娘?”
好吧,也不用逃了……
朱弦轻咳两声,道:“我、我睡不着,出来——”
话没说完,眼前“唰”的一下,半个人影都没了。
“出来散散步……”她轻声喃喃。
一个人站在院中,形单影只,怅然若失。
晚风微凉,吹得脸上滚烫一片……
朱弦揉了揉脸,破罐破摔地踹了门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只从被踹开的门借了一点微弱月光。
朱弦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才隐约看出屋内的陈设。
池长庭的书房,她只进过吴县太守府那个,不过也没细看,印象中,似乎跟眼前这个陈设差不多,差不多的乏善可陈。
正屋不过寻常会客布置,但是她到回乐这几天,似乎没听说他在书房会过客,大多在衙门里议事。
他的书房,好像只有他女儿进来过。
朱弦突然觉得心口剧烈跳了一下。
现在她也进来了……
进来了又怎样?以前在京城,陆家那个大姑娘不也经常出入他的书房?
朱弦冷哼一声,丢开那些胡思乱想,开始专心找自己的剑。
池长庭这厮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把剑还给她很难吗?偏这么多天她不问他要,他也不还她,非拖到临走了才暗示她自己来拿。
干嘛早不暗示?
要是他在的时候……好像有点过于刺激……
朱弦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才把思绪拉了回来。
虽说书房的守卫都发现是她了,可她还是不好意思点灯,便只摸黑寻找。
正屋是会客的地方,东屋摆着书案,应该是池长庭平时批阅公文的地方。
这两间屋子都没有找到。
剩下的西屋是卧房。
朱弦在西屋门口站了许久,才抬脚往里走。
此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纵然没有点灯,也能模模糊糊辨认出床头架子上挂着一把剑。
她慢吞吞走到床前,取下剑。
一入手,便知是自己用了十几年的那把。
她怔怔站在原地,指尖抚过剑鞘上冰冷的雕纹,仿佛还能触摸到他留下的温度。
池长庭……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她的剑挂在床头?
他每日晨起与睡前看到她的剑,心里都在想什么?
朱弦痴痴想着,不自觉在床上坐了下来。
手摸到沁了夜凉的床铺,愣了愣,突然跳了起来。
这、这是池长庭的床!
惊过之后又生出逆反之心,重新坐了回去。
池长庭的床怎么了?池长庭又不在,她坐坐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那厮把她的剑挂床头,她找半天都找累了,坐下歇歇怎么了?她还要躺下歇歇呢!
池长庭要是有意见就出来反对啊!
看吧!池长庭没反对!
朱弦理直气壮地抱着剑躺了下去。
脑袋一碰上枕头,就察觉到了不对,忙弹坐而起,伸手往枕头上一摸,摸到了纸张。
拿在手里,对着窗眯眼辨认了一下。
似乎是一封信?
但是信上的字实在是看不清。
池长庭人都不在,枕头上放封信干什么?
总不会……总不会是给她的吧?
要不要带回去看看?
可此时她的心里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心痒得刻不容缓,便直接在屋里找起了火烛。
火烛不难找。
找到之后,朱弦刚想点火,又怕屋里有了亮光被人发现。
想了想,悄悄脱了鞋爬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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