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正要开口。
突然,“嘭”的一声炸响,劲风扑面,木屑乱飞。
池棠惊叫一声,吓得躲进太子殿下怀里。
“禽兽!放开阿棠!”怒吼声如雷贯耳。
池棠瞬间呆住。
只这一瞬,门口那人便携怒一个疾冲,伸手探到李俨怀里来捉。
不等李俨有所反应,怀里的姑娘便一把将他推开。
“爹爹!”女孩儿乳燕归巢般扑进来人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好似受尽了委屈。
怀抱既空,李俨默默站起身,拍去胸前凉意,朝池长庭微微颔首,道:“池公怎得提前半月回京?”
池长庭正被女儿哭得手忙脚乱,一听他说话,顿时勃然变色,一手抱住女儿,一手抬起。
“铮”的一声,长刀出鞘。
池棠吓得眼泪都没了,忙抱住他的右臂:“爹爹!冷静点!冷静点!”
池长庭将她拉了下来,杀气凛然地瞪着李俨:“别怕,爹爹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池棠在他怀里急得直跳:“没有啊!殿下没有欺负我!”
池长庭杀气一敛,看了看满脸焦灼的女儿,又看了看神色略显尴尬的太子殿下,压低声音问道:“没欺负你?那你哭什么?”
池棠腾地红透了脸,嗫嚅道:“我就是看到爹爹回来太激动了……”
池长庭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就此作罢,而是皱着眉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遍,
披散的发,哭红的眼,身上披着太子的披风,里面穿着——
“你又穿着寝衣跑出来!”池长庭气得脸都青了,“我上次怎么说的!你可有半点把爹爹的话放在心上!”
池棠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
李俨轻咳一声打断她,淡淡道:“阿棠没有跑出来,是孤闯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池长庭横眉冷目,刀尖以对。
“若不提前半月回来,倒不知自己所托非人——”刀尖缓缓转了半圈,将暖黄烛光反射出冰冷杀气,“殿下就是这样照顾阿棠的?竟是我引狼入室了!”
“爹爹……”池棠着急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李俨看了她一眼,却是眉目一软,道:“池公误会了,只因今天中秋,阿棠又有些心绪不佳,孤来宽慰宽慰她。”
池长庭冷冷一笑:“半夜三更,宽慰宽慰?”
所以他刚才看到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就是太子殿下的宽慰?
李俨点头:“确实如此。”
池长庭又是一声冷笑:“你当我瞎吗?”话音未落,突然手中刀光骤长,划向李俨左臂。
李俨躲闪不及,上臂被划破一道口子。
“殿下!”池棠吓得面无血色,丢开池长庭朝李俨扑去,却被池长庭拉住,半分也逃离不得。
太子都见血了,这事可就闹大了!
倚在门口的朱弦终于没好意思再看下去,用力咳了两声,道:“太子殿下说的都是真的,棠棠今天心情很不好,说好的宫宴也没去,太子是担心她也过来看看——”见池长庭回头看她,神色越发端正,“真的是宽慰,我一直看着呢!”目光闪了闪,“也就是宽慰到后面就……嘿嘿,你也是过来人嘛!”
“你不是外出赏月刚回来?”池长庭冷冷问道。
朱弦讪讪一笑,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池师兄交代了我好好照顾棠棠的,我哪敢丢下她自己去赏月?”
池长庭冷笑一声,拿刀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半夜三更来找心仪的姑娘,心里能想什么?以为他不懂吗?
就算一开始是想宽慰,等心上人在怀时,什么龌龊的想法冒不出来?
池长庭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给李俨再来个几刀,最好打断双腿,让他以后爬都爬不进来!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还只是想想,女儿就急了。
“爹爹!你听我给你解释!”池棠扒着他拿刀的手道。
“你给我解释!现在就给我解释!”池长庭冷冷道,刀尖还是纹丝不动。
边上朱弦突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哼!我爹从来不对我生气!”却是学了池棠说过的一句话。
“闭嘴!”池长庭冷冷瞥了她一眼。
池棠忽然眼眶一热,满心焦急烟消云散。
这是爹爹啊……
爹爹不会真的伤害太子,更不会真的恼她,他再生气,也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爹爹。
池棠吸了吸鼻子,抱住他的胳膊,软软道:“爹爹,你回来太好了……”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冷笑:“少来这套!给我解释!”
池棠一点也不怕他了,转头对李俨道:“殿下先回去吧——”
“我让他走了吗?”池长庭怒道。
几个月不见,女儿竟然不听话了!
池棠拉着他的袖子,道:“爹爹,让殿下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冷笑。
出息了!居然跟他玩缓兵之计?
“是不是芳姑的事?我可以听吗?”朱弦突然插了一句。
池长庭目光一动:“芳姑?”
池棠点了点头,突然泪眼盈盈:“我今天见到芳姑了……”
池长庭看得惊疑不定,终于收了武器。
……
朱弦当然不可以听,悻悻地被赶走了。
屋内只剩下父女二人并一个夏辉。
池长庭拄刀坐下,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说吧!”
池棠看着他,顿觉浑身一松,在他身旁软软地跪了下来,压抑许久的悲愤与惊恐齐涌而出,令她瞬间湿了眼眶。
“怎么了?”池长庭看得心疼,一时顾不上同她置气。
池棠猛地抓住他的手,低声抽泣道:“爹爹,芳姑说,阿娘、阿娘——”
池长庭脸色瞬变:“你娘怎么了?”
池棠咬紧牙关:“她说,阿娘、阿娘是被齐国公派人毒杀的!”
说完这一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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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是不是芳姑
池棠虽然没见过父亲少年时的桀骜,却也知他年过而立,骨子里依然自负不驯。
别说对上太子殿下没有半分尊敬,就是上回见他在御前,也未曾弯过脊骨。
只有齐国公,能得他毕恭毕敬的一拜,能得他鞍前马后的效劳。
不是因为齐国公对他仕途上多有提携,而是为当年齐国公夫人对阿娘的救命之恩。
可是如今,救命之恩却成了个笑话。
“……重金买通芳姑,在阿娘汤药中加了一味……致气血渐亏,脏腑衰亡……”
趁病弱下慢毒,和卢迁毒害兄长如出一辙的招数,甚至于前世的衫衫也是这般送了命。
一样,却也不一样。
苏瑾是在苏家动的手,卢迁也是在自家,他们有足够的条件善后。
而齐国公却是能将手直接伸到别人家中。
在池家,在爹爹眼皮底下,游刃有余地害死他最重要的人。
而后整整八年,滴水不漏!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池棠悲愤之余,只觉骨血生寒。
原来有的人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原来在自己家里,也并不安全。
这一整天,她都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痛着,恨着,茫然着,又万分恐惧着。
直到爹爹回来,才完完全全松懈下来。
她伏在父亲膝头,一边哭,一边将压着不敢诉之于口的秘密一一道来。
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池长庭就沉默了。
待到说完,池棠才发现他已将坐榻的木雕扶手掰了一角下来,手背上青筋暴起,捏得木屑四落。
池棠哭着拉过他的手,用力掰开,将扶手和木屑拍落后,捧着他的手仍旧哀哀不能自已。
原来她不是命中注定没有母亲的陪伴,原来爹爹不是命中注定会失去挚爱的妻子。
原来他们父女这些年相依为命的遗憾不是天赐的磨难,而是有心人的操纵。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阿娘?”她真的想不通。
阿娘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体弱很少出门,能妨碍到谁?
如果是李姝之流,池棠还能想通。
可齐国公这样的世家权臣,为什么要对付阿娘一个弱女子?
她捧着的那只手猛地一颤,继而突然握紧她的手,紧得有点生疼。
池棠想抬头看他,他却突然俯身,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爹爹……”池棠哽咽唤道。
他扶在她脑后的手用力按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松开手,道:“别急,凡事要有证据……”低声恍若自语,又似抚慰。
忽又问道:“芳姑呢?”
“芳姑死了,她原本就只剩了一口气,说完这些就死了。”
哭过诉过,又有爹爹在身旁,池棠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抬头看他,只觉眸色沉沉,如风雨欲来,然面上却无甚表情。
“确认是芳姑?”池长庭看着她问道。
池棠点头:“我、夏辉、莫三、莫七,还有展哥哥都确认过了。”
“尸体呢?”
“莫三收殓了。”
池长庭起身:“你歇着,我去找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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