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离说,“高中时你特别喜欢玩他公司研发的手游。”
程确依稀有点印象:“是叫荣耀吧,我那会儿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玩它。”
陆离突然低声笑了出来,又立刻收住:“是啊。”
程确先是不明所以,不懂他怎么忽然笑了,仔细一回忆发现自己漏了一茬——乖乖女也有叛逆期,她弟弟比她小八岁,那两年正是闹腾的时候,分走了父母大量的注意,因此她天天吃弟弟的醋。在得知弟弟沉迷于一款叫荣耀的游戏后,只要弟弟惹她不高兴,她就上线蹲他,逮住就向爸妈举报,然后当着他的面开始游戏。
这才有了“心情不好就玩荣耀”的习惯。
“咳,年纪小不懂事。”她移开视线。
想到陆离可能知道不少她过去的幼稚操作,程确不由得老脸一红。
“你弟弟最近怎么样?”陆离也没揪着她丢脸的事情不放,自主引开话题。
“他呀,现在大一住校没人管,可开心了。”
说完程确掂量球杆,尝试挥舞了下。
陆离对她标准的动作感到惊讶:“专门学过?”
这流畅的动作可不业余。
“嗯,为谈生意学的。”程确道。
他们像往常在咖啡店里一样聊天,陆离将工作上碰到的趣事分享给程确,程确也说起一天下来的见闻,聊到有趣的事情,两人相视而笑。
这幅场景落在旁人眼里,俨然一对感情甚好的情侣。
秦简却只觉得刺眼。
作为秦家失去继承权的儿子,他放任自己将“纨绔子弟”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不像弟弟一样有公司的事务需要处理,他的使命只剩下了放纵,今天下午恰好跟狐朋狗友约在这里玩。
没想到碰见陆离在这里谈生意,更没想到会看见程确和陆离在一起。
那个在他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孩。
他和程确在一起过。
他是比程确大两级的学长,新生开学那天程确对他一见钟情。被美女倒追是件很有排面的事,他吊了她一段时间就答应了。
刚开始他们相处得不错,他脾气差,但是程确对他百分百迁就。那时候他是朋友们羡慕的对象,因为谁都能看见程确眼里的爱意。
直到方雪忆出现。
他喜欢泡吧,无意间被这个在酒吧兼职挣学费的倔强女孩吸引,最终为她甩了程确。
程确当然不肯放手,还为此多次针对方雪忆。他一气之下给了她一点教训,如愿让她退出他的生活。
再听说程确的消息时,她已经出国了。
他当时一心扑在方雪忆身上,不顾父母反对,拒绝了商业联姻的助力。
然而几年后他眼里单纯天真的女孩爬上了他弟弟的床。
妈妈气进了医院,他在那里看见了程确,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弟弟的创业伙伴兼未婚妻。
秦简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什么,明明程确是他和秦寒都不要了的人,偏偏后来能够回忆起的美好画面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过去了将近十年,再没有人像曾经的程确那样爱他。
前方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刺激了他的神经。
“简哥看什么呢?”狐朋狗友之一周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哟,那不是你表弟,别人家的孩子——陆离嘛,旁边还有一女人啊。”
他“啧啧”两声:“这家伙平时装得那么正经,背地里还不是跟咱们一样玩女人,嘁。”
他们这帮混在一起的人都是没有继承权的富家子弟,每天过得醉生梦死,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长辈挂在嘴边的“好孩子”“好榜样”,抓到对方点小辫子可不得使劲嘲讽。
“嘴巴放干净点。”秦简目光一沉。
察觉到秦简情绪不对,周凯举起双手讨饶:“我错了我错了,简哥别生气,您的好表弟优秀正直行了吧?”
心里却不屑冷嗤,前几天在他们面前说陆离假正经惯会讨好长辈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他理所当然将秦简发怒的点理解为外人侮辱了他的表弟,殊不知根本不是。
眼看秦简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周凯不想踩这雷,二话不说走了,顺道提醒其他人别过去触霉头。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纨绔子弟的圈子里当然有真友情,但是谁也不会想跟秦简那样高傲自我的人交心。
周凯走到一边,跟着他过来的只有一个朋友。
他回过头,刚好瞧见有说有笑的陆离和程确,再瞥了眼直直望向那个方向的秦简,冷笑:“人家再这么着也是陆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他算个吊?还他妈给老子摆脸色?”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讨厌优秀的人,但也不妨碍他们羡慕优秀的人,甚至背地里会升起崇拜的念头。而对于同样没本事还拽得一批的人,私底下都瞧得起。称兄道弟不过是碍于家族面子逢场作戏,谁让秦简投了个好胎呢。
秦、陆两家是S市底蕴最深厚的两大家族,又有姻亲关系,旁人惹不起。
朋友安抚他:“好了,置这个气干吗?秦家那两兄弟什么脾气圈子里谁不知道?一个比一个不会做人。要不是有秦家做靠山,谁愿意搭理这种人?”
见他仍旧不忿,朋友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没人后压低声音说:“哎呀,就等着瞧吧,秦家后面有的闹呢。”
周凯冷静下来,挑挑眉:“怎么说?”
朋友露出神秘的微笑:“你想啊,前段时间秦家老爷子把私生子接回来,这不是打了秦夫人的脸嘛。秦夫人跟陆夫人可是亲姐妹,这种情况下依附丈夫还是让丈夫忌惮,哪条路好走显而易见。我还听说啊,这表兄弟关系可不咋样。”
周凯从几句话里获得了大量的信息,眼珠一转,嗤笑了声。
再看向秦简,他眼里已经没了愤怒,反倒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程确的鼻尖挂着汗珠,眼睛里的光比此刻的阳光还要闪耀,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收进眼底,正玩得专注。
陆离被她明媚的笑容闪了一瞬,愣了下才说:“休息会儿吧。”
程确点头。
歇下来喝口水,程确感慨了句:“来打球的人少,谈生意的人多啊。”
“这家球场性质就是这样。”陆离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下个月有场慈善酒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做我的女伴?”
“当然。”程确笑了下。
暧昧升温的氛围中,突然插入一道女声。
“呀,是程确吗?好久不见。”一个高挑的美女朝她挥了挥手。
程确迷惑了一瞬,仔细辨认了下才认出对方。
和她一样,眼前这个人也是个女配,名叫夏依然。她和夏依然没有多少对手戏,但是关系说起来有点尴尬。她们是大学校友,先后追过男配秦简。
她和秦简分手后这位女配才登场,对方差一点就成了秦简的未婚妻,最终还是败给了女主,不过这都是她退场以后发生的事了。
后来工作的时候见过几面,这位富家千金虽然也是剧情钦定的女配,但不算恋爱脑,反而很有雄心壮志,只可惜实力配不上野心,开了两家公司都中规中矩。
对方不但记得她,还突然上前打招呼,这让她有点意外。
夏依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陆离。
竟然和秦简有几分相似,啧。
程确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很久不见,夏小姐。”
夏依然美眸一转:“别这么见外嘛,叫我依然就好。”
程确礼貌微笑。
夏依然似乎只是见到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就走了,留下程确一头雾水。
陆离倒是猜出了点意思。
他刚回国,夏依然没见过他,但他在国外的时候一直关注程确周围的事情,所以对夏依然有一定了解。
夏家人丁单薄且传承着重男轻女的糟粕,这一代又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因此自认太子爷身份板上钉钉,浪成了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有传言说夏董事长怕公司败在儿子手里,动了换继承人的念头,于是给女儿两家公司试水,虽然反应平平但好歹没有亏损。
仅是这样的成绩自然打动不了夏董事长。
夏依然应该是知道程确曾和秦寒共同创业的事情,今天刚好碰到,于是抱着“说不准哪天就有合作呢”的心理来拉个关系。
陆离眯了眯眼,夏依然的哥哥叫夏逸安,和程确的朋友有点关系。
视线落回程确身上,他的眼底多了几分思量。
程确重情义,他要他的小天使平安喜乐,自然要把她周围的事情也安排妥当。
短暂思考了下就收起思绪。
他注意到程确一直盯着夏依然的背影。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程确收回视线。
她只是有点羡慕夏依然,有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
程确瞳孔微微一动,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转而道:“这附近有个温泉山庄,我有点想抓住夏天的尾巴泡个温泉,一起去吗?”
“好。”
能有更多的相处机会,他怎么会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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