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微换好衣服, 便看到平日会等她的张涵今天一言不发背着书包往门外走去。
不禁摇头, 青春期的女孩子心思真是叵测。
她慢悠悠吃完早餐来到操场进入队列。
就见教官拿犀利的眼神看着她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是足球，请各位一定做好热身运动，以免韧带拉伤！”
凌知微难得朝气蓬勃跟着大声回应：“是！”
教官并不知道她明天就要离开，见她这副模样，欣慰地点头。
训练开始后，不过短短十分钟，凌优秀同志便把自己昨晚的誓言抛于脑后。
人生来各有所长，何苦为难自己。
等晨练结束后, 凌知微被依旧精神饱满的舒雅拖到微机房，进行一日一次的推boss环节。
学霸们的友谊是在刷题中建立起来的。
现在数学组的这群人也不喊‘大佬’、‘凌神’了。
“凌哥来啦？快快快，来坐，我们抓紧时间！”
打凌boss简直成为众生每日最期待的娱乐活动，虽屡败，但屡战。
其余科组跑来围观的同学只觉得这是一群斯德哥尔摩。
没救。
今天的交流会是一位很有资历的老教授的，大家提早结束注定无果的闯关环节，早早在阶梯教室坐定，等待着老教授到来。
舒雅：“那个张涵，又老早坐在第一排，这次又想干嘛？”
赵航宣懒道：“还能做什么，争取机会呗。”
张涵这几天表现确实大大败坏了同学感官，原本想坐第一排的人看到她，纷纷往后挪开。
凌知微注意到她手上拿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
老教授很快就进来，年龄确实很大了：“同学们，我们这堂课用来交流，你们有任何感兴趣的问题，或者有什么自己琢磨出来的成果，都可以上来说一说。”
同学们闻言面面相觑，问题是有，但之前也没特地整理准备，直接上去不太好啊。
众人正犹豫间，张涵举了手，如愿以偿被叫了上去。
张涵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口：“今天，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下关于霍奇猜想的证明思路。”
原以炀办完手续，从后门摸进教室，正打算找小姑娘的方位，就听到台上女生的声音，立刻惊讶抬头。
凌知微饶有兴致抬起头：“有点儿意思了啊。”
台下一下就炸开了锅。
“卧槽霍奇？！能不能好了？？张涵什么时候这么叼了？”
“肯定又是强出头呗，她最近老这样，有点烦。”
“也是，她要是真的懂点霍奇，也不至于憋到现在，之前那个哈大的老师就专攻这些学术难题，她怎么不去？总不能是英文不好吧……”
“讲真，数学可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变叼的，我感觉有水分。”
老教授听着台下一轮，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着头让张涵继续。
张涵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台下还一脸淡定的女生，定了定心神，开始演讲。
原本台下众人是不屑的，可随着她对猜想的深入剖析，都渐渐正了神色，用心听讲。
随着张涵的讲解，凌知微的眼神却逐渐转冷。
学术研究，最忌抄袭。
她这个舍友，不太老实啊。
原以炀在听到这不知名女生的前期叙述时，几乎都要认为她就是APP中的优秀同志了。
正盘算着找时间去接触一下人的时候，却听到了与优秀同志这部分证明中完全不一的理论公式。
怎么说呢。
上面这位就像是拿到一份写满‘略’的答案，然后强行将牛头不对马嘴的物品填充进去，硬得出一个个答案。
台上这位老教授活这么大把岁数，什么学生都见过，可不是好糊弄的。
拾人牙慧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做学问，更得脚踏实地。
根基不牢，无论用什么手段，终究都是会塌的。
张涵看着台下人的神色，心中妥帖。
凌知微的电脑里根本没有那群人想要的文件，她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五万块钱。
这几天看着凌知微几人的总分越爬越高。
特别是凌知微，第一位置几乎无法撼动，张涵已经意识到自己与这群人之间的差距。
也意识到，她要在这被签，很难。
在看到这份不完整的思路时，她也犹豫过要不要用。
心里毕竟还是害怕被发现的。
可是如果她一直无法争取到跟项目的机会，五万也没戏，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凌知微既然能把它放到回收站，就说明这对凌知微来说不重要。
可这不重要的废纸，却能给她带来更多机会。
若是能被教授看重，她今后的人生自然一片光明。
再不用为了五万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张涵知道自己根据思路填补的内容肯定有许多错误，可她想让教授看到的是——她是个值得投资的人才。
这就足够了。
果不其然，在她讲完后，老教授接连提了许多问题。
张涵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一一回答。
老教授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你的猜想证明只写了一小半，你再将你接下来的思路简单写一下，这周内交给我，我看看。”
张涵的笑容一下僵住：“我…暂时只证出这么多，对于后续——”
老教授：“你能走到这一步，说明你对后续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自信一点，错了也没关系，先整理出来看看吧。”
张涵抠住稿件：“……好的。”
张涵下台后，心中有些茫然。
之后的步骤？她上哪弄去？
她忽然想到教授说的话——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那……凌知微那一定还有接下来的步骤吧？
当事人凌知微同志心情一点也不美丽，却也没有太多忧虑。
拿了她的一点思路又如何。
还是那句话，这道猜想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攻克，哪能存疑这么多年。
以张涵同学最近的成绩来看……够呛。
所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急。
“凌优秀同志！”
凌知微抬头，看到原以炀就站在门口对自己招手。
等她走过去，原以炀问：“手续办好了，现在就搬？东西多不多？”
凌知微点头：“搬。”
她统共写到电脑里的也就这么一点，她搬走以后，张涵会怎么走后面的路，她倒是有些期待。
凌知微的东西总共收起来也没一个行李箱。
原以炀先将收好的箱子搬下去，而她则留在上面清杂物收拾卫生。
收拾好一切后，凌知微转头看了眼没住几天的房间，敬礼：“再见！”
走到一楼时，撞见了张涵。
张涵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笑道：“知微，你又要去跟项目？”
凌知微意味不明勾起唇角道：“是啊，你要加油啊。”
张涵闻言，扫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胡乱点头道：“我会的，我先上去了。”
凌知微看着慌忙往楼上跑的人，笑了一声，慢慢往大门走去。
她那点心思，是注定要落空了。
张涵跑到房间门口，抖着手拧开门，急冲冲跑到自己藏手套的地方将手套戴上，喘着气回身走到凌知微床位前。
骤然愣住。
空的。
不止电脑，连床单被罩、行李箱都不见了。
“不……”
张涵冲进卫生间，却看到洗漱台上也空出了一块空间——她的洗漱用品也通通不见了。
凌知微的生活痕迹全部消失了。
她想到女生刚才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觉得脊背生寒。
——凌知微肯定都知道了。
所以她走了。
“不行！”张涵疯了似地冲下楼，往大门口跑去，却只看到女生上车的背影。
紧接着，车开走了。
“怎么就走了呢——？！”
凌知微不见了，后续思路该怎么办？
她的未来，她的前程……难道就这么毁了？
不行。
一定还有办法的。
张涵在原地站了会儿，快速转身离去。
“原董！”助理焦急的声音传来：“重明科技那边下周就要开发布会了！”
原郑生烦躁道：“研发部呢？！东西搞来这么久都没能钻研透我是养了一堆废物吗！”
“还有集训队那边，”他压着声音道：“怎么还没有消息？”
“我去问……”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人焦急进来说：“原董，东西已经拿到了，可是张涵那边出了点状况，不愿意给。”
“不给？”原郑生气笑：“这种事情还需要告诉我吗？！你们找人把她处理掉啊！”
“原董！她是国家集训队的队员啊！您知道您这话是在和谁叫板吗？”
“闭嘴！我知道，”原郑生深吸一口气问：“她又有什么要求，说！”
要不是最近原以炀和叶寒那边下手太狠，他也不至于狼狈成这样，做事还需要考虑个小角色的需求。
下属立刻道：“她想要凌知微的一项学术猜想论证过程的完整版，让我们想办法，如果能拿到，就把东西交给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