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文家长撸袖子往前：“你说谁呢你？！”
老张呵斥：“叶浩然, 怎么说话的？”
只是这呵斥里也没什么火气, 更多的是象征性的敷衍。
贺章文却没有像众人想象中那样直接爆炸, 反而沉默地抬起头, 定定看向叶浩然。
以前的贺章文虽恶劣, 眼中好歹还有这个年龄的少年独有的光。但是现在的他, 眼里只剩麻木。
他忽然朝着八中众人的方向深深弯下腰去。
“对不起, ”贺章文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对不起。”
叶浩然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 又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道：“现在道歉有个屁用, 当初你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贺章文重重呼出鼻息：“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不是在寻求谅解, 我没那么无耻。”
三班众人闻言嗤笑一声。
“我道歉只是因为我想道歉, ”贺章文：“之前那样对凌知微……我很后悔，这两天我在家想了想，其实我只是太嫉妒她了而已。”
贺章文家长讷讷：“章、章文，你说什么胡话呢？”
贺章文：“我嫉妒她的成绩，因为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超过她，我不甘心。”
如果不是那些监控录像，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如此恶劣。
“我们不会死皮赖脸求她原谅，”他说：“无论受到怎样的惩罚, 我们都认，今天影响了你们的心情，非常抱歉，你们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吧。”
王思林无情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们就会可怜你，知微说过，永不原谅。”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被浇灭，贺章文强忍着泪水说：“我知道了。今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麻烦帮我祝福她，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这八个字曾经也是他的未来。
可却被他自己一手毁了。
重点的学生齐齐朝八中众人鞠躬后，又单独冲凌知微离开的方向深深鞠躬，强拽着不甘心的家长走出八中校门。
重点的处分很快便下来了。
凡是参与过霸凌事件的学生，全部记大过劝退。
早晨，一班的一位女生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却发现教室里大半桌椅上的教材不见了。
整个高二一班一夜之间少了将近一半人。
女生怔怔站在门口，几分钟过去，她慢慢蹲下，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的一个班，怎么就这样了呢？
随着这件事情热度的消散，三班同学们跌宕起伏的生活也重归平静。
但是他们很兴奋。
因为运动会要到了啊！
体委兴高采烈跑到凌知微桌前：“凌哥凌哥！报名不？来个八百米震惊全场怎么样！”
“……”凌知微捏着笔在试卷上拉辅助线，头也不抬道：“朕怀疑你是想谋权篡位。”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体育老师捏着班级成绩单望着她幽怨叹息的模样。
六分钟的八百米成绩，一米九的大老爷们都快哭了。
体委还想努力一下。
凌知微：“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体委失落叹息：“好的吧。”
原以炀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件事，晚上打电话来说：“你要不要跟我回B市，参观参观清大怎么样？就当公费出差。”
凌知微想着在学校也没什么事情，便随口答应：“可以。”
然后去找老张打假条。
“挺好挺好，以后你肯定能考进去，提前参观一下也是好事！”老张对她向来宽容，爽快批假后，觉得有哪里不对，便问：“你是准备跟谁去啊？”
“哦，”凌知微：“原以炀。”
“这——”老张满脸忧愁：“老师知道你懂事了，也可以为自己负责了。”
凌知微歪了下脑袋，不解地望着他。
老张叹道：“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熟人之间也记得多留三分心眼！”
凌知微……没听懂。
但还是点头道：“明白明白。”
老张：“唉……”
八中运动会是周四和周五，直接连着周末。
凌知微周四一早背着包，默默脱离三班方阵，往校门口走去。
老张背着手，背影萧瑟：“唉……”
凌知微来到门口，按原以炀所说的车牌号找到车，拉开门才发现里面坐的是谢令奇。
谢令奇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大佬好啊！大炀在机场，小的送您过去。”
凌知微朝他点头，坐进后座。
一路上，谢令奇那张嘴就没停过。
“大佬，您外语这么溜，在哪学的？”
“…最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啊！大佬牛掰，有我们原神当年的气质！”
“大佬你渴吗？门上有水，随便喝。饿了后头有糕点，可以先填填肚子。”
似乎是说累了，谢令奇顿了顿道：“大佬，你不知道我们大炀在电视上看到你在八中大门口和一堆人对峙那会儿都吓疯了，出院手续都没办妥就往外冲。”
凌知微：“出院手续？”
“他没告诉你啊，”谢令奇似乎有些惊讶：“前段时间大炀老毛病犯了，进了趟医院，不然也不会等你这边事情闹这么大了他才知道啊！”
“……”凌知微垂眼：“他没说。”
“唉，”谢令奇叹道：“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是真没想过他会往你这边下手。”
凌知微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不过我们公司一群大老爷们，都是搞科研的，也是没想那么多，”谢令奇透过镜子瞟向后面的人：“我们原总也是想给你玩点新奇的东西逗你开心，没想到就被那边盯上了。”
“你可千万别怨他，大炀也是太忙，有些力不从心了。”
凌知微抬眼望向镜子，淡淡与他对视一眼后收回目光：“当然不会。”
谢令奇‘嘿嘿’一笑收回目光，不再开口。
凌知微重新低下头，整理思绪。
原以炀对她的关心帮助她记着，怼原郑生的话也是她自己说的，与原以炀无关。
但是…原以炀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事情告诉谢令奇的？
据她观察，原以炀和叶女士在平常放松状态下聊天都会刻意规避提到原父这个角色。
朋友之间关系可能胜似亲人，可这种事情……
原以炀真的会随便说吗？
到达机场后，谢令奇确定凌知微知道路后便挥手道：“我还得去办事，大炀就在里边等你，大佬赶紧进去吧！”
凌知微拎起书包往里走去。
原以炀就站在入口处朝她招手。
凌知微在飞机起飞后进入空间，对昨晚推演到后期的猜想再次使用了奇贵无比的查错功能。
要说推演模式有什么作用，那就是不断锻炼她的思维，让她解各类数学难题的速度与正确率一直稳步上升。
最后能不能解出来暂且不论，但这道题对大脑的开发与历练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这道光是开启就几乎将她积分掏空的题，怎么能轻易放弃！
两小时后，在系统的提示下，凌知微意犹未尽退出空间。
时间不早，两人吃过饭后便回到住所。
半夜，凌知微从空间出来时听到隔壁的动静。
不一会儿玄关位置便传来一阵响动，随后是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按开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年轻人都喜欢夜生活，倒是可以理解。
凌知微挠了挠头，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重新倒下。
第二天一大早，原以炀敲开了她房间的门，手里拎着早餐：“吃完出发。”
凌知微假装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青黑和下巴上的胡茬。
两人到达清大时，时间尚早，但学校里已经非常热闹了。
原以炀这张脸在学校里简直就是活招牌，几乎所有学生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回头再望几眼。
连带着旁边的凌知微也备受瞩目。
“那女生是不是原神从别的学校挖来的新大佬？以前交流会上好像从来没见过啊！”
“长得这么漂亮，你怎么不往女朋友上猜？”
“就…原神的团队也没有长得不好看的啊？而且他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说的也是哈。”
原以炀先是带着凌知微去了他所就读的学院，逛一圈后随口问：“怎么样？对我们院感兴趣吗？”
“……”凌知微：“你是金融系的？”
她一直以为这人念的是偏科研方向的专业。
原以炀：“是啊，我没和你说过？”
凌知微：“没有。”
原以炀下意识想将胳臂搭到小姑娘肩上，抬起手动作却又僵住。
最后放下胳膊，若无其事道：“没关系，现在知道了。”
凌知微没发现他的动作：“为什么选金融？”
原以炀：“没钱怎么搞科研。”
凌知微：“……”好有道理哦。
她不再纠结，并主动提出要求：“我想去看看数学系，方便吗？”
原以炀：“当然可以。”
两人刚到地方，走进大楼，便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
“原神！！原神请留步，帮个忙呗！只需要几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