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表示赞同。
吃完饭后，凌知微在酒店门口与他们告别。
Y国常年阴天，今日难得是个太阳天，凌知微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被阳光刺激得打了个哈欠。
昨晚原以炀突然来电，说有一家公司想和程序撰写人面对面谈谈看。
谈什么呢？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卦，自然是跳槽相关。
原以炀拉好手刹后转头道：“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有备选公司。”
凌知微往前凑过去，杵在副驾驶座的座椅靠背上，吊儿郎当道：“你真不怕我带着这程序跳槽？”
原以炀也凑得更近了些：“那你会吗？凌优秀同志？”
凌知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与那双瞳孔纯黑的眼睛对视着。
两人中间距离不过十多公分，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某种奇怪的氛围在车厢内酝酿。
凌知微打破宁静，给出了答案：“当然……不会。”
原以炀眨了下眼，笑道：“我在大厅等你。”
凌知微点了点头，跟着早已等待在车外的招待员往电梯走去。
而在她离开后，一人从侧门处绕行而至，截住了刚下车的原以炀：“先生，耽误您片刻，谈谈？”
原以炀往逐渐合拢的电梯门望了一眼，淡淡睨了来人一眼：“我与贵公司没什么好谈的。”
男人一笑，自信满满道：“我想，等到里面这位小姐改变主意后，就有了。”
对于他们现任领导人的能力，他是一点都不质疑。
原以炀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凌知微跟随招待到达顶层一间宽阔的办公室内，办公室的窗户是宽敞的落地窗。
而此刻，窗前的办公桌上坐了一位女士，由于背光，凌知微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女士的长相。
不过很快，这位女士便站起身，往凌知微这边走来。
凌知微不禁眯起眼睛，终于是看清了她的相貌。
——棕发绿眼，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很典型的Y国长相。人看上去应该四五十岁，保养得当，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将她衬得威严干练。
女士开口道：“你真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谢谢，您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士，”凌知微无意久留：“我们少些客套话，直接进入正题吧。您今天找我想要谈些什么？”
女士面露笑意，走到沙发处坐下道：“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也喜欢你的性格，更明白身为女性想在科技领域拥有自己一席之地有多么困难。”
凌知微翘起二郎腿，撑着脑袋看着她。
女士挥了挥手，让招待离开：“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用了三十年，可是你完全不需要这样，我可以为你提供与你能力相匹配的地位。”
“你创作出的作品，你们国家却没有公司能够制作，”女士继续蛊惑：“为什么不直接来我们这里呢？你的时间应该用在研究上，而不是为这些事情操劳费心。”
“为什么要屈居人下呢？你看，”女士虚指了一下凌知微的胸口，又点了点自己的：“我们是女人，却同样优秀，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呢？”
语毕，女人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凌知微。
凌知微：“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女士优雅一笑，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我说两句。”
凌知微放下百无聊赖的二郎腿：“第一，我是一名学生，我的首要任务是充实自身，我研究这些只是我的兴趣爱好，而不是工作。并且，最近几年也不打算将大量时间精力投入到单一行业之中。”
“所以您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女士一愣。
“第二，作为一名女性，我这一路走来，得到了无数人的扶持与帮助，”凌知微说：“他们也对我的作品表现得足够尊重，本人也并没有如您所说，因为性别遭遇过任何不公平待遇。如果您曾遭遇过这样的问题，我为您感到惋惜。”
女士皱起了眉，这和她预想中的很不一样，华夏有能力的女性难道不该对这些更加在意吗？
凌知微伸出三根手指：“第三，在芯片制造业我国确实暂时落后，需要寻求外企帮助，可我们会不断进步，除我以外，我们还有无数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我没有理由且不可能因为这点问题选择你们。”
正是因为亲眼见证过未来十年华夏的飞速发展，凌知微才有这样的自信。而作为能够参与建设的一份子，这是她的荣幸。
这是刻在骨子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
女士不甘道：“那外面那个男人呢？难道你就甘心被他控制？”
凌知微摊手：“他从来没有控制过我，倒是您，您确实很厉害。可从刚才开始，您似乎就在用一些暗示，试图控制我的思想，这让我非常不适。”
女士：“你确定要拒绝我？”
凌知微耸肩：“显而易见，我认为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请您谅解。”
“哈，”女士静静望了她一会儿，最终叹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强迫你留下，但如果你以后在华夏发展不顺，这里随时欢迎你。”
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两所公司之间的合作将继续，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凌知微假笑一下：“谢谢您的理解。”
而另一边，一直待机的男子接到电话，寥寥数语后挂断，沉默片刻对原以炀说：“你是对的，我们没什么可以谈的。”
原以炀没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出口处。
不一会儿，女生的身影便出现在不远处，还冲他招了招手。
原以炀心中松了口气，为她拉开了车门：“请吧，凌优秀女士。”
凌知微抱拳：“客气了原先生。”
两人眼睛对上，不由相视一笑。
IMO的阅卷数量不多，几十人，一人两张试卷。
只是每一份都必须判得很细，由于答题所用语言不同，之后还有重重复查，阅卷官的任务很重。
在这本该争分夺秒的环境中，十来名阅卷官却凑在一张桌子前，拿带着各式各样口音的英语叽里咕噜讨论着什么。
“我觉得这位同学的两张试卷六道题思路都非常新颖，且逻辑严谨，当得上特别奖的荣誉。”
“特别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定下来是否太过出格？”
“那是因为前几年没出现这么优秀的天才，但是今年出现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够格。”
“可她是个……华夏人。”
“这位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您代表着您的国家！”
有阅卷官皱眉：“IMO什么时候在意过国籍和人种了？我们从来遵循奥林匹克精神，公平公正，只拿实力说话！这位先生，不要将您的主观意识带入判卷中，否则我们可以举报您！”
那人被其强硬态度吓住，不再开口。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等到颁奖典礼上，或许我们可以将她的解题方法作为例子为选手们开拓思路？”
“我赞成，如果她愿意亲自上台讲解那就更好了。”
“赞成……”
IMO颁奖典礼在一处大礼堂举行。
虽然典礼还没开始，但各个国家的媒体已经遍布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毕竟是奥数最高级别的比赛，他们都等着在成绩公布的第一刻将消息传回自己的国家。
记者们三两聚在一起聊着天。
“你们觉得这次的总分第一会是哪个国家？M国？或者Y国？”
“不太清楚，不过IMO一直不设团体奖，总分也没有那么重要，重点还是个人荣誉。”
“不知道这次的一等奖会是哪些选手。”
不久后，各国领队带着选手开始入场落座，礼堂中逐渐嘈杂起来。
记者们伺机行动，对自己国家的选手进行一些简单的采访。
“请问你觉得这届IMO最厉害的选手是谁？”
“大概是来自华夏的凌知微吧，她真的很强。”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交流会上，她很活跃。”
“为什么这么认为？”
“通过无数次确认，我肯定她的逻辑能力与思维能力都比我们强太多，我们一致认为她是名副实归的第一，还可能获得特别奖。”
“特别奖？！”
相似的对话在礼堂各处进行着，典礼开始前，记者们回来交流信息，就发现‘凌知微’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高得离谱。
似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在还没公布成绩之前就已经成了所有选手心目中的无冕之王。
“开玩笑吧？华夏人向来应试死板，在创新方面一直落后，不可能的！”
“顶多是个一等奖，我负责了这么多届IMO，华夏的情况我比这些选手还了解。”
很快，典礼开始。
名次是从三等名单开始公布的，被念到名字的选手兴奋冲上台亲吻奖牌。
接着是二等奖……然后一等。
“现在，由我来公布本届IMO一等奖获得者名单。”
来了。
礼堂中一静，所有人伸长脖子洗耳恭听。
他们心中都在默念着一个名字，心中默默期待着，只是期待的方向不太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