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宁肆隐隐听到一阵呜咽声,低低的。
他试探地叫了声:“沈莱茵?”
呜咽声变大,沈莱茵哭了。
难道是他语气太重,把她骂哭了。
眼泪是很多女人的武器,所以宁肆很反感女人在他面前哭。但是沈莱茵哭起来的声音细得像小猫一样,软软的,让他有点不忍心。
“好了,别哭了。”他出声安慰。
谁知道她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爸爸,我想你了。”
宁肆沉默了一下。
原来是想她爸爸了。从她平时的表现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想到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哭成这样没人回应,宁肆的心揪了揪:“爸爸……也想你了。”
沈莱茵哽咽着说:“那你以后要多来我的梦里看看我。”
宁肆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了起来:“好,那你乖一点,听话别哭了,嗯?”
“好。”沈莱茵虽然答应了,却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浸湿了枕头,隔了会儿又叫了声“妈妈”。
“……我在。”宁肆耐着性子哄她。
宁肆能这么温柔有耐心地哄人,别人看到怕是会惊呆。
沈莱茵喝多了已经分不清男女了,又哭哭啼啼地说:“妈妈,能梦到你真好。”
她哭热了,扯了扯领口。
一边的衣领滑落肩头,宁肆就看到她圆润的肩膀和分明的锁骨,一缕缕像云一样的黑发蜷曲在颈间,黑白分明。她的裙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大腿之上,两条交叠的腿陷进被子里,又细又长。
“把领口拉好。”宁肆沉着声音提醒。
神志不清的沈莱茵说话难得带了几分娇气:“不要,你帮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黏糊糊的。
第10章 10
宁肆这才知道,寄生在手机里也是会燥热的。
好像有什么力量控制着他的眼睛,根本无法移动。他盯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沈莱茵,半开玩笑说:“你都这样了,叫个男生帮你把领口拉上去?正常男生只会帮你脱下来。”
沈莱茵喃喃地说:“脱下来也行,正好我热。”
“……”
宁肆骂了句脏话。
沈莱茵又翻了个身侧躺着,裙摆因为她的动作卷得更高,都到大腿根了。她的肌肤在灯下显得很细腻,让人看得气血上涌。
“把盖上被子。”宁肆的声音不知不觉低哑了几分。他现在没办法有正常男生的生理反应,却有正常男生的心理反应。
“我不。”喝醉酒的沈莱茵很叛逆。
“你要走光了。”某人提醒的时候毫无不去看的自觉。
“在你面前没关系。”
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没关系?在他面前就这么不设防?
宁肆问:“沈莱茵,我是谁?”
沈莱茵隔了几秒才轻轻回答说:“妈妈。”
操。
这一声“妈妈”让宁肆瞬间清醒,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沈莱茵又一个翻身,带起被角,直接把装手机的手袋和手机一起罩住了。
宁肆眼前一片漆黑。
第二天早上,沈莱茵被窗帘透进来的阳光刺得睁开了眼。
这个陌生的房间让她愣了一下。她回想起昨晚在女伯爵的酒会上喝了酒,之后的记忆就没有了。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头疼得厉害。
“酒醒了?”步屈的声音响起,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淡。
“我现在是在哪儿?”沈莱茵找出手机,揉着脑袋问。
“珍妮家。”
沈莱茵“哦”了一声:“我的酒量怎么这么差?喝了小半杯红酒就不省人事了。我昨天喝多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宁肆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好像……断片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沈莱茵问:“我不会是喝醉了发酒疯了吧?”
“没错。”
“发酒疯?”沈莱茵不可思议地说,“我的酒品竟然这么差?”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沈莱茵坐了起来,说:“请进。”
进来的是珍妮。“醒了?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差,一小杯就倒了。”
“我以前没喝过,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差。我昨晚……做了什么?”沈莱茵试探地问。
“没什么。你喝醉了还挺安静的。”珍妮说,“不然我早就嫌丢人把你丢在路边了。”
沈莱茵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珍妮又嫌弃地说:“看你现在邋遢的样子。洗个澡出来吃早饭吧。”
“好。”
等珍妮关上门离开后,沈莱茵轻哼说:“步屈,你居然骗我。珍妮都说了,我喝醉酒很安静,怎么可能发酒疯。”
宁肆无言以对。她确实发酒疯了,只不过就是对着他一个人发了场酒疯。
至于她是怎么发酒疯的,回想起那些画面和细节,他选择不告诉她。
毕竟他自己也理亏。
“行吧,你没发。”
“什么叫行吧?说得那么勉强?”沈莱茵的语气很不满,“我本来就没发酒疯。”
“……是,你没发酒疯。”
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珍妮的衣服后,沈莱茵来到餐桌前和珍妮一起吃早餐。
培根、香肠、煎蛋、炸土豆、番茄、蘑菇,早餐可以说是非常丰富了。但天天吃这些也很受不了,沈莱茵越来越想念中餐的味道。
珍妮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还不忘谈工作上的事。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给女王陛下设计礼服。莱西,你就从旁协助我。”
“好的。”
**
这次的礼服女王陛下是要穿了会见其他国家的王室的,所以非常重视。这次会有很多裁缝参加竞选,女王陛下将在众多的礼服中挑选出一件最喜欢的。
毫无疑问,这次谁的礼服被女王陛下选中了,谁就将在裁缝届一炮而红。
珍妮很珍惜这次机会,但是过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她的竞争对手很多都是经验丰富、名声响亮、给本国王室甚至别国宫廷女眷做过衣服的裁缝。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她的风格已经不再独特,街头出现了许多模仿的,就连那些有名气的裁缝也会融入她的风格,并且进行改良,做出来的礼服不比她的差。
一天,沈莱茵陪珍妮去见面料供应商。要做出一件好看的礼服,选对合适的面料也很重要。
珍妮这次打算选用塔夫绸。
塔夫绸光泽柔和、色彩鲜艳、轻薄挺括,很适合用来做礼服。但是因为生产的工艺复杂,所以产量不多,每年供应的数量有限,价格也很贵。
坐在马车里,珍妮打量着沈莱茵,奇怪地问:“你好像很高兴?”
“没有。”沈莱茵否认。
珍妮这几天心情都不那么美好,她怎么能说自己的心情好呢。
其实她就是有点激动。她先前只接触过两次塔夫绸,还都是一点点,不够她撕几次的,这次终于又可以向塔夫绸下手了。
到了供应商那里,沈莱茵看到了一个还算比较熟的人,叫泰勒,是个经验丰富又很有名的裁缝,也是珍妮的竞争对手。
果然,她身边的珍妮已经抬头挺胸,进入“战斗”状态了。
看到她们,泰勒摘了摘他的圆顶礼帽:“史密斯女士,莱西小姐。”泰勒身形偏瘦,留着两小撇胡子,看上去非常精明。
珍妮不喜欢别人叫她“史密斯女士”,可是泰勒偏偏每次见到她都叫她“史密斯女士”。
“泰勒先生,真巧。”珍妮皮笑肉不笑,“一段时间没见,泰乐先生看上去又瘦了些。”
泰勒的嘴角抽了抽。
泰勒对自己偏瘦弱的身材很在意,想要胖一点,看上去强壮一点,可是一直没有如愿。珍妮直戳他的痛处。
“听说你最近进行得不太顺利。”
珍妮优雅地笑着说:“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没有的事。”
沈莱茵看着他们表面上和和气气地嘘寒问暖,实际上互相伤害,心里感叹:原来早在一百年前,时尚界的撕逼就这么厉害了。而且不管男女,撕起来都是婊里婊气的。
相看两厌,没说几句话,买好塔夫绸的泰勒就带着他的人走了。
还没走远,他们就讨论起了珍妮,而且声音不小。
“她这次应该是不行了。”
泰勒嘲讽地说:“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引领时尚了。”
珍妮看着他们幽幽地说:“我祝他们一会儿踩到马粪。”
由于珍妮和沈莱茵来晚了一步,颜色不错的塔夫绸已经被泰勒选走了,剩下的都是有些深的。
这是唯一有塔夫绸的店。珍妮又把泰勒骂了一遍,最终选择了宝蓝色的。
没有买到想要的塔夫绸的颜色,珍妮画好的图也要改。
从供应商那里离开,她直奔工作室重新画图。原来的裙子看着还好,因为粉色掩盖了沉闷,上了宝蓝色后裙子的沉闷枯燥就掩盖不住了,缺点被突出。
“塔夫绸的垂顺感比较好,那个泰勒买塔夫绸,说明这次的风格应该和珍妮的差不多。她这样赢不了。”宁肆说。
被他一提醒,沈莱茵才反应过来泰勒为什么买塔夫绸,马上告诉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