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种以中古时期的科技水平是难以实现的,林福主要力量集中在前面四种育种方法上。
诱变育种又分为物理诱变和化学诱变。
物理诱变较多的是辐射诱变,就是用各种射线、中子、紫外辐射等手段诱发生物体产生突变,以此来培育新品种。
这种方法现在也难以实现,被划掉。
重点就在化学诱变上,道长们提取出来的秋水仙碱就是一种化学诱变剂。
林福给屯田司众人发了她整理好印出来的育种教材,又给他们讲解了一番,上了一堂育种生物课。
“好了,小组组长自行分配任务,多点进行。”林福一口气喝完半壶温水。
“林员外,下官有个问题。”一名掌固举着教材问:“染色体是什么?”
其他人也点头,表示自己也不懂。
林福就给他们解释了一遍,完了吨吨吨把另外半壶水也一口气喝干。
那掌固:“……还是没听懂。”
林福:“……”
她已经把教材尽量换成中古语境,绞尽脑汁想让所有人看懂,这简直比写诗作赋还费劲还要死脑细胞。
可知识体系不一样,她以为已经很通俗易懂了,然而并不是。
“你的儿子为什么长得像你,就是你染色体上的信息传递给了你儿子,你就把他当做一个词就好,别问,问就是解释再多你也听不懂。”林福解释了好多遍,炸毛了,不想解释了,“现在,我来分配麦组的人手,其他组可以参考我的分配,也可以自行决定。”
“麦组分诱变组和杂交组,诱变由我负责,晏主事、范亭长……几人与我一起,杂交由副组长负责,其余人跟着副组长一起。”
然后又根据要种植的品种,将工作分得更细致,到哪块田上该种什么品种都一一划定清楚。
其他三组就效仿麦组的分工,将组内成员分好。
“很好,明年开春,咱们就要奋斗在田间,各位,我以茶代酒,先预祝我们早日取得辉煌成绩。”林福举起茶盏,激情动员:“咱们也得让其他衙门的瞧瞧,咱们工部屯田司可是有大用,都是优秀人才。”
“好!”主事罗关率先响应。
众人不管情愿的不情愿的,都纷纷举起茶盏。
林福:“为耕者谋利,为食者造福,为国朝丰仓廪!”
罗关带头,齐刷刷一起喊口号,还真有点儿气势惊人。
袁志美在门外路过,含笑捋着胡子离开。
又偶遇水部郎中,拉着人感叹:“咱们屯田司的人真是有活力有干劲。”
水部郎中:“………………”
袁大儒,在下并不是很想听您吹嘘你们屯田司,这都第几次了,您放过我吧!
林福中二又热血的激情动员效果还行,至少大家看起来都挺斗志高昂的,不同的组在各自分配的值所里热烈讨论开春后该如何种植。
只有一个晏陈好似天生比别人多了一根反骨,别人都那么燃,他却那么丧,朝林福泼冷水:“说得那么好听,搞那么多的花样和噱头,你说高产就高产啊,到时候没半点儿成绩,岂不是笑死人。”
“做任何的科学研究,首先就要耐得住性子。”林福慢悠悠喝着茶,“没有什么事情是能一蹴而就的,一年两年不行,就五年十年。咱们做秋水仙碱还不是炸了四次炉,实验了上百种材料才成功。事在人为。你考科举还不是苦读了十多年,难不成你还能生而知之?”
晏陈想到自己被炸炉炸得狼狈不堪,就气不打一处来,嘴跟抹了砒.霜一样,特别恶毒:“十年后你就老了,别人都儿女绕膝,只有你还孤家寡人蹲在田间地头锄地,凄凉不凄凉。”
他这张嘴毒起别人来听着是很爽,但毒到自己身上来林福就很不爽了。
所以,林员外比他更恶毒:“十年后,本官也就二十四,风华正茂,挥斥方遒。二十四的六品官你瞧瞧朝中有几人。而晏主事,你十年后就已过而立,老就罢了,还是个九品,啧啧啧……”
晏陈……晏陈一口老血咽下去。
林福笑眯眯:“所以,为了不要十年后还是九品,晏主事,努力吧。出了成绩,本官升官了,你也会跟着鸡犬升天的。”
道理晏陈都懂,可自己被比喻成鸡犬就……
“哼!”晏陈气咻咻甩袖走了。
哼什么哼,好像谁不会哼似的。
林福也哼,放下茶盏提前下值,去东市的宝光阁去取她要的东西。
秋夕打着伞给林福遮雪,边走边低声劝慰道:“姑娘别听晏主事胡说八道,他一向嘴上不饶人的。”
林福笑笑:“他嘴上饶不饶人无所谓,能做事,能做好事,就行。”
秋夕看了一眼林福,说道:“姑娘,你有才有貌,定会觅得如意郎君的。”
“你以为我生气啦。”林福笑看秋夕一眼,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我何至于被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生气。成不成亲又何妨,我是不可能去守着后宅过日子,看男人的脸色讨生活的。”
秋夕跟着后面上了马车,等驾士驾车离开尚书省公廨后,才好奇问道:“若是姑娘遇上倾心相许的郎君呢?”
林福眨眨眼,默了片刻,道:“遇上再说吧。至少现在,全京城里可没人敢娶我。”
秋夕无奈道:“姑娘,你在家中可万不能用这种语气同老夫人说,老夫人听了保准要生气的,她可是为了你的婚事愁得很。”
“什么语气?”
“……特别骄傲自豪的语气。”
“哈哈哈哈哈。”
“……”
林福笑完,又给秋夕洗脑:“这世道呢,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这道理无论放哪里都说得通的。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有独立的能力。有权有钱,仆役成群,没有男人又何妨,并不妨碍女人快乐。相反,嫁了一个渣男,不想和他过了,却又因为生计而不得不忍着,那日子有意思吗?”
林福总结:“让别人为你撑腰,永远比不上你自己腰杆子硬。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撑烦了,收手不干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秋夕认真点头,十分受教。
说话间,马车到了东市宝光阁,林福拿着条子去找掌柜拿货,不一会儿,掌柜拿出一个鎏金银锦盒交给林福。
“您瞧瞧,货对不对。”
林福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方砚台来,仔细看了,满意点头,让秋夕拿钱把尾款给付了。
“姑娘,你这砚台……”
“这个啊,拿来送人的。”林福说:“前些日子在阿爹那里饶了块红丝石,送来宝光阁刻了这方砚台。”
秋夕迟疑:“可你这砚台刻的……”
“这叫文武双全,寓意多好。”林福把砚台放回鎏金银锦盒里,就自己拿着,很肯定地说:“收礼的人肯定会喜欢。”
秋夕:应该……吧?
第81章
一年又走到末尾,除夕这日, 长安城里从清早开始, 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朱槿带着几个小丫鬟把景明院上每一道门都插上桃树枝, 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吉祥辟恶的话。
林福撑了个懒腰, 嘴张老大,秋夕给她披上大氅,出门去给老夫人请安。
出了景明院的院门, 迎头就遇上了林昉夫妻俩。
林昉扶着李敏月走得小心翼翼,时不时还提醒她注意脚下别滑了, 李敏月笑得幸福。
还没有吃早饭, 林福就觉得自己已经很饱了。
“大兄, 嫂子。”林福说着吉祥话走过去与他们一道走。
“阿福。”李敏月的笑容满是母性光辉。
“你今日倒是不懒睡了。”林昉笑着调侃。
要不是大过年的, 这样的话是绝对会被怼的, 但看在过年的份上, 林福只给了大兄一个眼神, 让他自己去体会。
三人到了期远堂, 给老太太请安,坐下来闲聊。
没一会儿,林尊与聂氏也到了。
老夫人看人到齐了, 便一一问聂氏的安排。
“家宴都备妥了?”
“母亲且放心,都备妥了。”
“下晌,侯爷、大郎还有阿福要进宫领宴守岁,记得让阍室留门, 大礼服也要都给他们备好了,回来就要换衣裳再赶着出门,元日大朝万不可出一丝差错。”
“母亲放心,儿媳省得。”
“出了正月,三姑娘就要出门子了,嫁妆都备好了?须知,正月不能动土。”
“都准备妥当了,一共六十四抬,这是嫁妆单子,请母亲过目。”
老太太睨了聂氏一眼,才接过嫁妆单子,对她拖到这么晚还得问起来才把嫁妆单子拿来不置可否。
林嘉芸的嫁妆单子乍一看中规中矩,就是按侯爵之家庶女的规程办的,细看还是能看出薄了些的。
就好比田亩,上田中田下田所能产出的东西可是区别很大的。
这嫁妆单子上按照规矩给足了庄子田地,半成中田,剩下的一半多是下田,上田寥寥无几。
“去将我那匣子拿来。”老夫人对吴嬷嬷说。
吴嬷嬷应了一声,片刻后拿出一个挺大的红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整套赤金红宝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