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男人的胸膛微一起伏,似是舒了口气出来。
他终于抬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腰,头也低下了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里衣要被蹭开了,若阿九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事,现下办了也不是不可以。”
怀里的人怔了至少有几息,紧接着闻苏便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大力。
羞愤中的姑娘并没有吝惜力气,他被推得直直后退几步,后背磕在了书架上,发出一声闷钝的响动。
有些疼,也有些畅快。
被他作弄的人早已躲进了隔间,只发出一点悉悉碎碎的穿衣声音。
他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漂亮幽黑的眼眸里映着窗间洒落的日照柔光,再也不复素常的阴晦难测。
那些卑微的、怯懦的、小心的、反复的犹豫与试探,仿佛在这一刻触到了底,全部烟消云散。
唯余海棠花香。
-
卫明枝在傍晚的时候发起了热。
兴许是白日受到太大惊吓、中了香、又泡了冷水的缘故。总之她生病了,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
隔壁院子的阮大夫给她号脉以后开了一大帖药,青荇去厨房煎药的时候,闻苏赶来了。
彼时卫明枝正卧在美人榻上,怀里塞着一个软枕,无精打采地发呆。
他又变成了广宁王的样子,身后门外的天色已经分外黑沉。卫明枝也不下榻,就懒洋洋地卧着,半眯起眼睛看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一句废话。
所以闻苏没有回答她,而是边朝美人榻走近边问:“退热了吗?”
“还没喝药呢。”卫明枝咕哝一句,眼见人离得越来越近,不太舒坦地往后挪了挪。
他最后坐在了榻旁的木地板上,伸手往前一探,发现并没有预想之中的人的脑袋,动作顿了顿:“阿九在躲着我?”
“……是怕把病气过给你。”卫明枝吸吸鼻子,强行解释。
“那便是在躲着我了。”
“没有!”
随着这高声的话音落下,闻苏便感到他前伸的手掌心中贴上来了一片带着薄汗的额头。
这脑袋探得有些急,恨恨贴来的时候还与他的掌心相撞,发出了一下清脆的“啪”声。
闻苏大概都能想象得出她现在暗暗恼怒的神情。
抿起笑意,对她发热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心下稍宽,他收回手,又问:“盖被子了没有?”
“热。”
“发汗了病才好得快。阿九难道想多喝几顿药?”
榻上的人仿似磨磨蹭蹭地动了,一角被料不经意拂过他搁在榻边的手背,他探出手,捉住被角,给她塞到了肩膀底下去。
闷在被子里的姑娘这时不太高兴地说话了:“这回大夫开了好多药,我都亲眼看见了。我真羡慕你尝不出苦味道。”
“这哪里是值得羡慕的事。”他指背略扫过她的脸颊,轻松地道,“药苦,吃几粒蜜饯就能压下去了,总好过以后连酸梅汤、百合酥、三鲜丸子、七翠羹都尝不到。”
“我突然有些饿了。”
……
卫明枝最后捏着鼻子把青荇端来的汤药给喝干了,还用了小半碗粥。
待她漱完口,那坐在桌边“陪侍”的人仍然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这话甫一问出口,卫明枝便心生悔意。按照今日早晨那混乱的状况,他该不会……
所幸闻苏并没有令她无地自容的想法,只道:“不大放心,今夜我宿在这儿,阿九不会介意吧?”
卫明枝不知他话里有几分真心,只觉脸皮烫得紧,于是一把将他拽起来:“不用你陪,回去!回去!”
她把他推搡到门边。
待一只脚抵住门槛时,闻苏便不再由着她了。他背靠门框,任她使着力气,身子却一动不动,一双眼眸覆在白绫之下不知是何神色,也不吭声。
卫明枝推一会儿后自己泄了气,气势很足地踢他一脚,别扭地瞥过眼:“你要是宿在这儿,只有地板给你睡!”
他立即道:“那样也好。”
卫明枝最后看他一眼,气哼哼地扭头走了。除下外衣,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她背对着榻外,只能听见那人关门和其他细微的声响。
未过片刻,有询问的声音传来:“要留一支蜡烛么?”
她闭上眼:“不用。”
周围很快陷入了黑暗。
大约是生病和喝药的缘故,今日的困意比以往还要浓烈些。尽管情形不同,但她在暗夜中没撑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临睡前偶然能听见不属于她的衣料摩擦声。
与白日的困顿无助截然不同。
叫人安心。
第74章 画册
其后两日, 卫明枝都蹲在了雪院中,或是抱着那又胖了一圈的白猫摸着玩,或是听青荇与她讲府外的事情。
白日里闻苏是不怎么见人的, 他似乎比往常还要忙。
那回她能被人从宫中带出来,想必是他花费了不小手笔的结果,这几日, 他许是得考虑善后的事情;加之北方右厥族的战事突起,各种布盘也会时时随着战情变更。此等处境下,他的不见人影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也正因这战事, 那北齐皇帝再没有了时间来找她麻烦。
那些秽乱的宫闱秘事, 大约,等闲不会为外人所知。卫明枝这样想。不然不至连青荇都没听闻过“清宁公主”和“贵妃”之事的一丝风声——
她曾问过青荇一次关于这二人的民间传闻, 那时青荇只回答道:
“清宁公主?仿佛, 仿佛北齐从前是有过这么一个公主,唔……我想起来了, 她下嫁的驸马曾因结党营私和受贿的罪名被北齐先帝抄了家,至于那位公主后来的下落, 就没听见有人讲了。”
“而今的贵妃么, 没什么传言哪, 应该是哪家的世家出身。”
格外的轻飘、没有分量。
就像雪地上的脚印,风一过,不论印子是深是浅, 一概被抹杀去所有痕迹。
-
一日午后的时辰,卫明枝正无所事事地逗着猫, 青荇忽然领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跨进院子。
她抬眼一看,原来是洪家的夫人和小公子。
“听说王妃最近身子不太舒坦,怎样, 今日可好些了?”洪夫人牵着有些拘谨和兴奋的小公子,一面走近一面笑问。
卫明枝除下披风,起身给他们二人请了坐,这才揉揉鼻子道:“好受许多了,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没病了,可广……我夫君不准我断药。”
“还是王爷谨慎。”洪夫人摸了摸旁侧小公子的脑袋,“阿骏年幼时也曾经受寒发热,那时我们一家还在关塞住着,身边也没个商量处,所以在他退热之后,我们便自作主张地给他停了药,谁知第二天,阿骏的病症就又反复了。”
小公子还在北方的时候……
卫明枝算算时间,估计着那时闻苏也应当还在边关。他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学到的经验吧?
她好笑地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子,一脸了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看向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小公子,她拍拍他的脸,“本来还想着去看看你,和你说说南方的事情,不过后来又是浴佛节又是宫中小宴,一直都没抽.出身来。既然今天你过来了,想与我说什么就别闷在肚子里了,快说吧。”
小公子似被她提醒了什么,高兴地道:“我在浴佛节上见到你了!”
“什么时候?”卫明枝想了想,“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小公子朝她挤眉弄眼,哈哈笑道:“因为我爹娘不准我过去,那个时候,在大街上,你被人背着呢!”
卫明枝闻言不禁面浮热意,觉得这小孩儿是在取笑她“那么大个人还要人背”,由是屈指敲他脑瓜:“你长大也要这样背你娘子的!”
小公子一脸理直气壮:“可我娘亲就从来没要我爹背过!”
一旁的洪夫人温柔地、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与你爹也不好意思叫你瞧见。”
这下小公子傻了眼,眼睛嘴巴都张得溜圆。
卫明枝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在院中坐了好些时候,和那小公子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卫明枝便目送着洪家母子离开。
这日晚膳,她停药的要求终于被闻苏应允,香得连饭都吃多了一碗。
也许是乐极生悲,她竟然因此吃撑了。
枕着软褥靠在床头,哼哼唧唧地被揉着肚子,卫明枝猛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于是她扭头问:“我胖了吗?”
闻苏给她揉肚子的手不顿、面色也不改地答道:“没有。”
“可我觉得我胖了。”她皱着眉头挤了挤自己的脸,“虽然每日照镜子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但是,”说着抽.出压在腿下的红带子,“束腰垂下来的带子好像比以前要短了一点。”
闻苏被她说得沉默下来,揉她肚子的手缓缓地滞住,而后似乎有点好奇地捏了捏。
卫明枝只感觉到自己的肚皮的肉被捏起来一小块,第一反应是,她果然胖了。颓丧赧然地拍掉闻苏的手,紧接着她卷起软褥和枕头,便缩进了榻里。
随着遮罩物被卷走,原本藏在枕头底下的画册也显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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