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月前,船舰上的人给了顾家兄弟俩许多鱼油与一些柴油作为修船的犒劳,其中柴油被拥有油船的顾川收下,其他的鱼油则被均分给聚集地里每一户海民。
顾家自然也拿到了相应的那部分,甚至还更多一些,差不多有半袋的样子,掂量起来沉甸甸的。
陶粟和顾川都没肯要,借口之前曾同往来的货贩换到不少,实则小租屋里放的都是从空间内拿出来的囤货,这些鱼油自然全给了顾家阿妈。
顾阿妈节俭惯了,每日做饭烧不了多少,也就给陶粟熬补汤时费一些。
新得的鱼油同去年冬天用剩下的一起存着,丰沛的囤量眼看又可以阔裕地扛过新一轮冬天,然而她在使用时依旧还是十分谨慎苛刻。
一半天性使然,一半则是为了顾宝。
谁让家里新添了小宝儿这么个宝贝,新世界的冬季寒苦酷冷,顾阿妈生怕到时候陶粟和顾川那的鱼油不够用,再把她的宝贝孙女冻着,便暗自偷偷做好囤积的准备。
一堆湿种被反复烘烤得恢复了干燥,顾阿妈赶忙寻来只布袋子将它们装好,又将新一把潮湿的种籽摊放在火盆前。
大开的屋门口风雨吹进,鱼油火盆里的火光晃晃漾漾,散发出来的热量让人深感偎贴喟叹。
顾阿妈起身给盆里添了把鱼油,正想去看看摇床里的顾宝,恰巧顾川忙好了两间排屋的造礁雏形,浑身湿透地进屋避雨。
她连忙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烤火,借着雨水冲洗干净双手,径直欢欢喜喜地去抱小宝儿。
屋外雨帘密集、天色发白,已经穿上薄袄的陶粟同样清洗好手,取了条巾布给顾川擦脸。
她变得更丰腴软嫩了一些,身上被顾阿妈的汤汤水水养出不少白肉,滑腻得如同剥了壳的禽蛋,又香又软,还充斥着一股香甜醇厚的浓郁奶香。
顾川接过巾布,漫不经心地擦着脸上的雨水,实际上注意力全在坐在他身旁的陶粟身上。
他的喉口略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擦着面颊与发梢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陶粟见他的下巴处还往下滴着水珠,不一会儿就在两人的脚边淌成了一滩,顿时看不过眼般,将巾布重新拿了回来,靠近着亲自给他擦身上的雨水。
她离得极近,近到顾川可以嗅闻见她奶味萦绕下的盈盈幽香,那香气甚是繁茂诱人。
他忍不住贪婪地多闻了几口,下意识伸手去勾陶粟柔软的腰肢,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急色。
陶粟敏感地察觉到了顾川的意思,她停下了擦拭他身子的举动,一双水雾做成的杏眸含羞带怯地看向男人,炙热大掌下的松嫩腰摆却没有躲闪。
小宝儿两个月大了,她也在前几日刚结束月事,掰着指头算算应该也可以了。
夫妻间的默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重欲的顾川在陶粟娇软无声的贴心安抚下,暂且将躁动的情绪按捺了下来,但那双漆暗弥漫的黑眸里却依然暗欲翻涌。
这一晚,除了固定去给屋顶牡蛎泼海水外,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甜蜜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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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一下就下了好多日,像是要把夏天时缺席的雨水,一场不落尽数下完一样。
自打那一晚,陶粟和顾川彻底恢复了往日和谐频繁的幸福生活,常没羞没躁地窝在小租屋里,连带小宝儿也不怎么带着往顾家排屋中去了。
顾阿妈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大屋内,陪伴她的只有一些杂粮鱼油和农种水缸等死物,难免觉得孤寂无趣。
倒也不是没有活物,栓系在门边的小母鸡就是一样。
然而母鸡已经近大半个月没有产蛋,整天趴在窝里休息,除了饭点会出来短暂地进食进水,很快又会回到窝内继续趴俯着。
眼神不太好的顾阿妈之前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到它生的蛋,以为是天气变冷,小母鸡改变了产蛋的习性。
她也没太过在意,家里来自顾父赠送的禽蛋还有很多,并不缺母鸡产下的。
眼下难得家里的事都忙完,盆菜也都收集好了菜籽,顾阿妈无事可做,也没宝贝孙女给她带,便闲得将目光放在了小母鸡身上。
母鸡一直蹲在窝里,不清楚家禽还有抱窝习惯的顾阿妈只当是鸡生了病,蹲在门旁边想要捉它出来看看。
她伸手的举动使得小母鸡“咕咕咕”惊叫起来,还不待顾阿妈疑惑,下一秒她就被时刻在外面蹲守保护的海鹰扑了一身。
海鹰生得雄壮,爪趾尤其有力,毫无防备的顾阿妈在它的扑袭下跌了个大跟头,一时爬不起来,痛得叫唤连连。
听到她的呼喊声,陶粟忙抱起顾宝,跟在顾川身后,很快赶到了顾家排屋里。
摔倒在湿滑地面的顾阿妈立即被搀扶起来,而始作俑者海鹰也收起了湿漉漉的翅膀,正立在鸡窝旁亲昵地蹭着小母鸡的喙嘴,它俩竟不知什么时候处在了一起。
见是顾川的海鹰,顾阿妈也没有深究。
然而,海鹰打从进过顾家的门以后,便有了要留在排屋里住的意思。
它极通人性,从光秃秃的盆菜堆里叼啄出自己的那只鹰窝,摆在鸡窝旁,就这样同小母鸡过起了“同居”的日子。
顾家小宝儿对海鹰与地鸡很感兴趣,她紫葡萄般的瞳仁又黑又大,看着地上两只鸟禽能看上许久,陶粟和顾川只好经常带她来大屋。
对此,最感到高兴的无非是顾家阿妈,狠摔了一跤的她顿时腰也不疼腿也不痛了,抱着自家娇娇儿小孙女,别提心底里有多满足。
不过,更出人意料的还在后头。
没有了笼罩海域的海藻影响后,短暂的换季期一过,天气一日比一日飞速寒凉下来。
某日寒气肆溢的清晨,顾家鸡窝不显眼的深处突然传来了蛋碎的细微声音,随后是一阵清晰过一阵的啾鸣声。
母鸡成功给海鹰孵化出了后代,是一只雄性小海鹰,还不及人的拳头大小,身上没什么毛,但是相当有活力,伸长了脖子要吃的。
小海鹰的出现使得顾阿妈大吃一惊,极度的诧异过后便是惊喜,她裹紧了身上的厚袄,忙不迭出门去小租屋告诉陶粟和顾川他们这一消息。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确实惊人。
陶粟当下连懒觉都不想睡了,穿上厚重的冬袄,又将小宝儿穿戴严实,递给顾川抱着,三人跟随顾阿妈一起回到顾家排屋中。
海排房的屋门一直没关,海鹰趁此机会出去了一趟。
它从海里搜罗来一条新鲜的海鱼,一边用爪趾牢牢压着,一边用尖喙撕扯下一条鱼肉喂进小海鹰讨食的嘴里。
小母鸡在一旁闻着鱼肉的腥味,难耐地踱步啄了啄地上的鱼鳞,它也想吃了。
“欧……”海鹰低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抚慰对方。
它扣压着依旧活蹦乱跳的海鱼,稍稍往外退了一步,给小母鸡留出啄食的位置。
如此一来,海鹰既可以继续喂养小海鹰,又可以让小母鸡吃到海鱼肉,完美地供养了母子俩。
这样的场面看得陶粟等人都啧啧称奇,连只有两三个月大的顾宝也躺在顾阿妈怀里瞧得是目不转睛,浑像真能看懂似的,讨人喜爱极了。 。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厚雪冰屋
陶粟来新世界的第二年冬天, 在第一场大雪落下以后,终于闲暇下来的顾父开着他的那条油船,迫不及待满载家当来寻顾阿妈一起过冬。
除了自己的口粮外, 他还带来不少风干禽肉与腌菜咸蛋等物, 毫不见外地直接将顾家排屋塞了个半满。
顾阿妈拿他没什么办法, 眼看大雪封海,只好收留他长住了下来。
而顾父带来的好东西多,顾阿妈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念头, 索性不让陶粟和顾川在小租屋里开火, 让他们径直每日带着小宝儿到大屋里来吃现成的。
屋里还住有海鹰一家三口,它们之间尤其是海鹰常常要飞去海面找食,因此顾阿妈连屋门都不能关, 时常都得虚掩着, 以备它飞进飞出。
没有了屋门的抵挡, 夹杂着冰雪的呼啸寒风从室外无情灌进室内,冻得人好一阵哆嗦,连旺盛燃烧的火盆都顶不上什么用场。
大人也就算了,小宝儿常往顾家排屋中来,她被冻到可是不得了的事。
为此,陶粟和顾川商量了一下, 准备在顾家中央床板前给顾阿妈和顾父做出一道厚实的挡风帘来。
在属于他们的其他几间海排房里有不少闲置在那的雨布与油布,都是当初两人在海崖暗洞里和渔村碎石滩涂上寄住时用过的。
布料的剪裁大小不一,半旧不新极具使用痕迹。
陶粟嫌放在空间里太过散乱无序, 又着实不缺这么些东西, 便让顾川找了个外来的借口, 并其他一些琐碎物品尽数堆放到杂物排房中, 当下刚好可以拿来使用。
由顾川新缝好的挡风帘由许多零碎厚重的布块拼凑而成, 最底下还绑着两根沉重的粗杆,像一块密不透风的帘幕悬挂在屋子里。
风吹不进雪飘不进,简洁明了地将床板区域和门口分成了两块。
这样一来,顾家与海鹰一家都可以互不干扰。
甚至大家在屋里待得无聊了,还能撩开帘子,坐在温暖松软的被褥上看看家养的海鹰与母鸡,逗逗闲趣。
小海鹰一天一个样,身上已经长出了灰白色的绒羽,只是还不会走路,趴在小窝里时而啾啾叫着。
母鸡与海鹰时刻守在它的身旁,但是家禽与飞禽的习性不同,小母鸡更多时候只是负责陪伴,至于照料幼鹰的事还得由晋升为奶爸的海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