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中了顾阿妈的下怀,她本就忧虑屋顶上的成菜怎么吃都吃不完,眼下多了外人来接手,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当即将洗碗的任务丢给了顾洋去做,自己忙领着上门来的海民去屋外选菜。
室外气温高灼,陶粟和顾川没有要跟去看热闹的意思,他们坐着下了会儿肚,直等到顾阿妈送走海民,拿着定金喜气洋洋地回来。
“你们猜外头那些菜卖了多少?”
双方约定好明日清晨过来拿菜,对方所有长出的成菜都要,这可是笔大买卖。
难得见顾阿妈有这么喜形于色的时候,陶粟回想了下屋外的盆菜面积,七间屋顶上的盆菜差不多能有几十盆,想来怎么都能出个十来斤。
搁以往一斤杂粮一银,一斤干菜差不多三银,一斤鲜菜位于两者之间,这些都是顾川曾给她普及过的物价知识。
结合当前的时价,陶粟略顿了顿,猜测着回答道“三金?”
顾阿妈闻言肉眼可见笑得更开心了“五金呢!”
五金等同于粮价上涨前的五十斤杂粮,却也相当于当前时值下的七八斤粮食,折中的价格对于两方来说都算得上公道。
大屋内气氛轻松愉快,陶粟也陪着她笑了起来。
她软嫩的面颊旁落下两三根鬓发,长长卷卷地在肩上千勾百搭着,被顾川伸手挑向耳后。
陶粟被耳边的痒意惊动,抬起水眸与他相视一笑。
大家对于顾阿妈卖菜的事都持支持的态度,反正也吃不完,卖出去权当是给家里减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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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光微亮,习惯早起的顾川一骨碌爬了起来,准备去给摘菜的顾阿妈和顾洋帮忙。
陶粟一个人在闷热的小租屋里睡不着觉,索性也跟着起身,随他一起去到顾家排屋。
那边的顾阿妈和顾洋已经忙活开了,一人拎着一只箩筐,正站在矮梯上往筐里叠放着新摘下的菜叶。
顾川进屋盛了一碗清粥出来,放到陶粟手里,让她喝下垫垫肚子,随后自己也捡了只筐子加入进摘菜的队列中。
清晨的海风微凉,陶粟坐在马扎上,一边乖乖喝着碗里的粥汤,一边抬头往屋顶拥挤的盆菜上看。
只见这些菜盆里的叶菜同陶粟认知中的蔬菜长得不太一样,它们的梗桩十分粗实,如同多肉老桩那般,采摘时叶子被一片片摘下,并不会连根弄断。
被摘下叶子的地方露出伤痕,在充足的日照下又会很快愈合,徒留下褚褐色的疤痕,而新的菜头又会往上重新长出,继续出产可食用的鲜嫩菜叶。
因此一棵菜养护得当,能循环吃上许久。
陶粟和顾阿妈最初种上的那几盆青菜,如今都已经成为了盆菜中年纪最大的菜桩,简直贡献繁多。
三人一人负责一片屋顶,随着日头的渐渐拔高,没一会儿就将菜梆子上的菜叶摘完了大半。
也正是在这时,陶粟发觉了不对劲。
顾阿妈和顾洋身为海民,对余陆菜知之甚少,他们甚至将攀爬的菜藤也都当叶芽,试图摘采进箩筐里。
陶粟见状在一旁欲言又止,她也不好直说那些菜不该是这么吃的,正着急打着腹稿,另一头时刻分出心神关注她的顾川却一下子领悟到了意思。
“阿妈,这些菜还没熟,不能摘。”他主动替陶粟向顾阿妈和顾洋开口解释道,“等空了,我搭个架子出来……”
顾川见过空间里的农书,他比陶粟想象的还要好学聪明,知晓某些藤类作物需要搭支架供其爬攀,而有些则是地藤,放任养就行。
他很忙,又要去做聚集地里清海藻的事,又要侍弄家里的盆菜,听上去就十分辛苦。
顾阿妈放开手里掐着的豆藤,心疼地捋了捋,踩着矮梯下来“不用,你告诉阿洋,让他去弄……”
顾洋“……”好像他不用帮家里搬回臭藻,整日很闲一样。
陶粟见此场景忍俊不禁,坐在矮凳上扶着肚子,笑得杏眼都眯成了弯月。
三只箩筐里的菜叶很快被整合到一起,将其中一只筐子装了大半,拎起来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来斤,比预想中的多得多。
说好来拿菜的男海民没多久就到了顾家排屋,清点过后,他利索地付了剩下的尾款,风风火火赶回去给家里人制作宴菜。
整五金的入账让顾阿妈心花怒放,像是找到了致富密码,她不免对七间屋顶上的盆菜越发看重,当下拉着顾川和顾洋上去制作豆藤所需的竹木架来。
“顺便把上面那些菜都分分类吧,免得东一盆西一盆……”陶粟趁此机会,顺势提出自己的建议。
她早就看凌乱的盆菜摆放不太顺眼,若不是怀相大了,盆菜都交由顾阿妈照料,不然准一早就亲自上去重新归置。
顾川唯陶粟的话马首是瞻,见顾阿妈没有反对,立刻带着顾洋将屋顶上的菜盆按照盆中的菜种一样样按序摆放。
叶归叶,藤归藤,果茎归果茎,七间排屋的屋上很快大变了模样。
尤其在给其中两间搭上攀藤的架子后,整整齐齐的式样俨然成为了聚集地里新一轮的风光景象。
陶粟全程监工,有顾川当主力,七片屋顶的每一处布置简直完全符合她心意,顿时心满意足得不行,好似浑身都畅快了。
她扶着肚子来到下梯的顾川身旁,旋即被后者拢进怀中,两人黏黏糊糊的模样看得顾阿妈牙根泛酸,顾洋更是满面通红地避进了屋里。
这一天顾家不再需要烹煮朝食,等着吃新人结亲的宴菜就好。
同陶粟与顾川成婚那日不同,如今的海岸聚集地里排道分布井然,户数也多出来不少,得自行去新人家中观礼取菜。
这样的重担自然是交给顾川和顾洋兄弟俩,陶粟和顾阿妈则留在了顾家排屋里避暑等待。
拿到宴菜的顾川没有久留,很快返身回来,而顾洋爱看热闹,留在那看完了一整场礼才拎着菜篮回家,耽误了不少时间。
顾阿妈心里颇有些气恼,却不好拿这种事责怪他,转念想到顾洋年近二十的年纪,寻思着儿大不中留,也得给他相看起合适的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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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新一波逃荒缺水的散民来到海岸聚集地乞食,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十足十都是些贫困户。
海岸粮价被恶意翻炒得极高,降是降不下来的,至少短期内都是那样的价格。
同样,受冬季海啸影响,不少近海区域的聚集地海民被冲来了浅海,尽管侥幸存活下来,但却财产受损严重,一时连高价粮都买不起,只能靠乞讨过活。
海岸聚集地里的海民们囤粮充足,又有屋顶盆菜作为添色,比起这些憔悴无依的外来人口,不得不说生存条件上要优渥许多。
大家除藻的时候都会带上一点菜团吃食,见那些人可怜,海民们也乐得做点善事,便纷纷送给了外来者吃。
一来二往,外来散民便同族里的海民熟悉起来,见海岸聚集地发展良好,免不住面露憧憬,想要投奔加入进来。
他们中有不少年轻女性,看得单身的男性海民们不免心思浮动,催着顾川在内的几名主事赶紧吸纳。
对于规模还不大的聚集地来说,有新生散民加入是好事,只是外来者来源不一,万一引进心思不纯的人也是祸事。
可耐不住催促的海民实在太多,甚至连顾阿妈竟也在饭桌上提起多回。
小租屋里,陶粟给顾川解着惑“阿妈给顾洋看上了外边一个女散民,长得还挺漂亮,你要不去帮忙打听打听,要是那个女散民还单着,就先带进来……”
始终在往外扩大的隔离圈不仅隔开了海藻,也阻止外来散民进入房圈区域,渡海只能靠竹排船舶。
顾川一听是顾阿妈在帮顾洋相看,他没有心思掺和进去,便只搂着陶粟的腰身温声说道“我去带像什么样子?叫顾洋自己去。”
陶粟被他男德满分的话逗乐了,眸中亮起潋滟般的盈盈笑意,看得顾川一时泛起嗔痴来。
他环着陶粟臃肿起来的腰肢不肯放,刻意放低的嗓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魅力,诱哄道“想不想坐船?”
“坐什么船?”话题跳转太快,陶粟不明所以,下意识这样问道。
她本就不太聪明,被顾川摸准了温软的脾性后,经常会掉进对方挖下的温柔坑,难以逃出。
果然下一刻,毫无防备的陶粟就被顾川抱到了结实有力的膝腿上。
显而易见,是要坐男人这条船。
她是双身子,体重比以往重了不少,但对于身强力壮的顾川来说,抱起怀着孕的她依旧如同捧起一团如云棉花般轻而易举,费不了多少力气。
被梏制在对方宽厚怀里的陶粟后知后觉,不大乐意地挣了挣“你怎么这样啊,我不坐……”
久旷的顾川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了,原来每天繁重的劳动过后,消磨的不止是他的精力,还有他的抑制力。
他低埋在陶粟的颈项边,语气既喑沉又暗哑“阿粟,我想做,你可怜可怜我。”
陶粟无语凝噎,她已经完全戒掉了乱吃东西的瘾,但显然有人还沉浸在彼此亲密无间的关系里无可自拔。
最后的最后,漆黑的小租屋陷入一片花团锦簇般的春意盎然中。
揣着小崽的陶粟万分辛苦地坐了整半宿的船,圆了男人一个想要撑船的梦。 。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散民入驻≈ap;顾洋离开
隔日, 吸纳散民的提议被以顾川为首的几个主事海民全票通过,海岸聚集地里慢慢填充进新鲜血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