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能狂怒。
秦蓁骂完人便跑,快快乐乐溜出东宫,一头扎进门外等着的秦恕怀里。
秦恕为她梳梳蓬松额发,“骂过他了?”
秦蓁:“骂过了!”
秦恕:“骂的开心吗?”
秦蓁:“开心!”
秦恕抱着她去御花园,“三哥哥带你去放风筝。”
“好!”秦蓁想了想,趴在秦恕耳边问,“三皇兄,你真的往□□汤里放酸鲱鱼了?”
秦恕淡淡道:“放了,瞒着你阿柿姐姐放的,怎么了?”
秦蓁突然有点可怜太子,“没什么。”她摇头,“就是真的有点臭。”
作者有话要说: 秦恕:我离往汤里放刀子就差那么一点
第五十七章
皇帝寿辰在年关前夕, 几月前萧文玉一事过后,宫里再没有过喜事,人人脸上全无笑颜, 只有太子在为“镇压”了萧文玉的魂灵而沾沾得意。
太后做主,今年的千秋节虽不是整寿,但也要大办一回镇镇邪祟,祛祛晦气,这邪祟不指别的, 指的是心术不正的人。
诸皇子年岁渐长, 各拥势力,朝臣明的暗的划分两列,暗流之下, 怪事颇多。
前阵子,先帝庶妹、成安长公主驸马行贿走私案落定尘埃,被抄了家。
抄家的便是前年的新科状元、如今官任大理寺少卿的周则宁,如今秦恕的左膀右臂。
驸马原属□□,周则宁是秦恕的人,驸马案原也是他亲手查出连根拔提。
□□想狠狠参他, 打算拉个垫背的,苦于周则宁洁身自好全无黑点, 只能作罢。
公主年迈,亲自入宫为驸马求情,被皇帝冷面拒绝,直接将驸马下了大牢等来日问斩。
此举震惊朝野, 论皇亲国戚,非谋逆重罪,处以极刑的毕竟少数。
多半朝臣已然明白皇帝心思, 悄然归拢秦恕羽翼之下。
太子惶惶不可终日,召见道士打卦占卜的次数愈发多了。
东宫的娇美侍妾苦守空房,怨言颇多,也找道士算命,结果算出命不久矣,侍妾们便和道士打了起来。
一团污糟。
下朝时秦恕与周则宁一道走。
二人谈着政事走到宫门口,瞥见两抹杏黄纤影,前面那个是岳金銮,后面那个是灯草。
岳金銮抱着烤板栗等了半天才等到秦恕,笑着招招手。
秦恕眉梢上扬,还未笑起,发现身后的周则宁反应比他还快,朝岳金銮挥了挥手。
还挥的很卖力,很殷切。
秦恕敛去笑容,深深地看向周则宁。
周则宁笑眯眯看向他:?
秦恕挑眉。
当着他的面敢和岳金銮眉目传情,好大胆子。
周则宁没明白他的意思,犹豫地也挑了挑眉尾。
秦恕的脸彻底沉下来,“周则宁,你在挑衅我?”
周则宁:???
岳金銮已经走了过来。
她手上热乎乎的烤栗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早晨心血来潮烤的,念着秦恕五更天上朝还没用早膳,肚子一定很饿,赶忙送过来。
秦恕没空再和周则宁挤眉弄眼,叉腰站着,直接把周则宁给挡住,温柔看向奔他走来的岳金銮。
周则宁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好茫然。
怎么了这是?
岳金銮打开油纸包,栗子都煨的开了口,壳儿缝隙里露出金黄的肉,她还涂了层花蜜,又香又甜,她剥栗子壳的时候蜜汁沿着指尖流到手背,像凝结着一粒小小的琥珀。
她来不及擦,趁热送到秦恕嘴边,“快尝尝,可甜啦。”
秦恕低头叼走一枚,嘴角蹭到蜜汁,岳金銮帮他擦擦,眼底满是爱心,“甜不甜?”
秦恕看着她忙忙碌碌小蜜蜂的样子,湿润的唇往上轻翘,“甜。”
岳金銮眼睛弯成小月牙。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大臣大多上了年纪早为人父,有的都当爷爷外公了,看着秦恕和岳金銮满脸老父亲的慈祥。
也有老古板咳嗽好几声,“三皇子还没成亲,与郡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秦恕护小鸡一样把岳金銮搂到身后,不让他们看她,“不听他们的。”
秦恕分神瞧了周则宁一眼,发现他居然也有人投喂。
投喂他的人是灯草。
两个人含情脉脉,一切尽在不言中。
灯草把用手帕包着的糕点放进周则宁手中,羞红的脸低低下垂,“记得吃完,我亲手做的。”
周则宁白皙玉质的脸也泛红,秦恕还是第一回 见到他这样。
“好,我一定会吃完的。天气转凉,你在宫里一人无人照拂,记得多添衣。”
灯草弯眉,“我记下了,你也是。”
秦恕反应过来,“原来你们——”
周则宁和灯草双双脸红看向他。
秦恕:“……没事,百年好合。”
他多虑了。
岳金銮又剥开白果,鹅黄色的肉质柔软带韧,撕开去了其中嫩白色的小芯,絮絮叨叨着喂给秦恕,“这个也好吃,不过芯是苦的,和莲子一样,得去了。”
宫门口守门的侍卫在冷风中发抖,看得心生羡慕。
秦恕看看灯草塞给周则宁的糕点,“下次我给你带芝芳斋的酥饼。”
岳金銮想了想,在他唇上小啄一口,“成交!”
·
千秋节那晚,办的盛大,满京同庆。
岳金銮和秦恕毕竟还未成亲,只能分席而坐,虽说距离也不远,但跟银河没差别。
岳金銮时不时往秦恕那头看。
秦恕人已经是她的了,便是拥有无边美貌,也没有贵女胆敢和她抢人,眼睛看都不敢看秦恕一下。
岳金銮很满意。
但她发现有人在偷看她。
豁,又是卫兰颇——
今日皇帝开恩,允许携带家眷入宫,之前京城里不知为何开始盛传岳家虐待表侄、不把表侄当人看的传言,为攻破谣言,此次岳昭只能带卫兰颇同行。
卫兰颇的目光阴沉如鼠窥,见她看过来,扯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岳金銮心里不太舒服,利落转开眸光。
太子在敬酒。
他近来情场事业双失意,喝得醉醺醺,大舌头吐字不清祝皇帝大寿,摇摇晃晃没个站像。
皇帝原本挺高兴的,看着他却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眼中甚至没有了身为皇父的慈爱。
太子说着说着居然哭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叫起江皇后的名字。
皇帝一忍再忍才没有发怒,只是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去。
宴会上一时鸦雀无声,得了太后授意,乐女斗胆拨弦,琴瑟重新相鸣,众人才像化了雪人般软下骨头,温温一笑,只当无事发生。
岳金銮留意了一眼,太子被拖下去以后,江犁雨很快来到他的席前,借屏风遮掩拥住了太子的脖子,仿佛在柔声劝说安慰,又像诱哄,和美的音色被乐曲声盖了下去,很快一声都听不见了。
只有流水般柔润的曲调徜徉在空气中。
岳金銮回过神,才发现太子席前已经空无一人。
江犁雨也不见了人影。
岳金銮左右看看,灯草被姮娘叫去有事,画脂像从什么地方刚回来,走到她身后,柔媚轻语,“郡主,三皇子约你去梅林香阁见面。”
梅林香阁在御花园的梅园内,彼时红梅开的正好,香海一片,众人都在宴会上,御花园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秦恕好好的约她去梅林见什么面?
岳金銮看了看秦恕的席位,果然没人,可他也不一定就去了梅林。
“没见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千秋节的宴会上也能轻易离人?转告他,我不去。”岳金銮淡声道。
画脂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符,中心刻着个小而清拔的“恕”字,是秦恕常用的信物,轻易不离身。
岳金銮一怔。
画脂笑吟吟勾起红唇,曼声催促道:“三皇子可要等急了,郡主,当真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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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梅林无人, 香阁上更是漆黑一片。
岳金銮立在门前,迟迟不进去,“你不是说秦恕在这儿等我, 怎么不见他人?”
便是仅借天上月色那点光,她也不难看出香阁里一个活物也没有。
画脂走进去,没点香阁里的烛灯,反把手上提的宫灯给熄了,“三皇子说, 要你先等等, 他那处有事缠身,一会便到。”
“你方才一直跟着我,如何知道秦恕有事缠身?”岳金銮冷笑。
画脂徐徐转身, 音色比往日都要低沉散漫,阴暗不清的眉目笼着青黑,“三皇子都将玉符给奴婢了,郡主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殿下?”
岳金銮袖子里的指头慢慢蹭过温凉的玉符。
指腹在“恕”字上用力按了按,直到皮肤都印上痕迹, 才不语地走进香阁,“到底要我等多久?”
“郡主不要急, 总会来的。”画脂盯着她纤清的背影,下颌轻抬,“郡主渴不渴,我为你倒杯茶吧。”
她捧起桌上空空的水壶摇了摇, “没水了,大约今日是千秋节,小宫女们都去玩了罢, 居然没备水。郡主稍等,奴婢去添水,一会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