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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养成手册 (要饭猫)


  韩舒枝跑得满头是汗,塞给她一只灵符。
  上面用丝线绣着小儿护身、驱邪挡煞的字样。
  一看便知是家里人为孩子求的。
  岳金銮早八百年便不戴了,她可不是小孩子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
  韩舒枝笑得像个小太阳,“这是我娘亲问大师求的,能消灾解厄,你是郡主,我给不了你更好的东西,你把我的符拿去,让它保护你吧!”
  这小孩——
  还真是傻得可爱。
  若是灵符有用,她也不至于被赵星娥等人欺负得那么惨了。
  不好辜负小孩子一片心意,岳金銮无奈看着手中的灵符,指尖缠着符上穗子,吊在空中晃了晃,“那多谢你了,我会好好收着的。”
  韩舒枝腼腆得点点头,见岳金銮转身要走,又追了一步,“郡主……”
  “怎么了?”岳金銮回头,朱唇皓齿、颊辅双涡,她眉毛比寻常女子生得更长,斜挑入鬓,有股自在放肆的英气。
  韩舒枝定定看着她,脸突然红了。
  “我我我,你你你……”
  “嗯?”岳金銮困惑歪头。
  韩舒枝性情爽利,不像是会吞吞吐吐的人,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只见韩舒枝垂下杏眼,用手捂着小脸,轻轻一跺脚,“郡主,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岳金銮一怔,韩舒枝已经害羞得跑了。
  岳金銮:?
  她摸了摸光滑如玉的脸,心里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
  上辈子未与太子订婚前,求娶的人能从宫门口排到城门外十里。
  刚才她是被表白了吗?
  ——被女孩子表白,好像还是第一次呢。
  岳金銮也有些脸红起来。
  她好像要有一个很不错的小闺蜜啦!
  跟在岳金銮身后的灯草一拍头,“郡主的斗篷还没有拿,且等奴婢一会,奴婢现在去取!”
  岳金銮正想说,一件斗篷罢了,不必再跑一趟,但灯草利落,已经走了。
  斗篷就落在岳金銮方才换衣的阁中,灯草取了搭在小臂上,快步往大门口走去,免得让岳金銮一行人久等。
  穿过垂花门,她身姿绰绰,妙影纤纤,低眉如壁画仕女。
  因为一心想着快走,忘记看路,冷不防撞上廊下挂垂的卷帘,叫上面的玉坠子磕了脑门。
  她疼得“哎”一声,那一头,一只修长清秀的手为她撩起卷帘。
  “姑娘小心,玉坠打人可疼了。”
  声音清淡好听。
  灯草揉着额头抬眸看去,见手的主人原是一位十三四岁的青衫少年郎,眉如墨画,气质温纯,含笑的眸子像是点了鎏金的墨锭。
  “多谢公子。”
  少年摇头,怔怔看着她片刻,才移开视线,“姑娘可是宫里来的?”
  “是。”
  只一字,灯草便不再多言,她心里还记挂着门口的岳金銮,温柔道:“公子,我先行一步了。”
  她朝少年屈膝,快步而离。
  少年却回头望她背影良久,神情似有不解。
  远处的垂花门里,卫燕礼撩袍快走过来,一把搭上他肩,“则宁,你文章作完了?可算来了,今儿宴上出了桩大事!可惜你来晚了,阿柿回宫了。你没看见她今日多威风——唉,你在看什么?”
  卫燕礼见好友目光直勾勾盯着远处,只捕捉到一抹消失在拐角拱门里的石青色裙摆,是女子的。
  他揶揄道:“可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不,”周则宁回眸,温润一笑,“觉得面善罢了,分明从未见过,却好似很熟悉。”
  他摇头,像在轻嘲自己的离谱,继而道:“说吧,咱们阿柿今日又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
  灯草将斗篷取来,岳金銮一行人便回宫了。
  路上她病恹恹的,额头有些烫,窝在马车一角里,低着头不出声。
  她一生病便安静下来,好似整个世界都与她一道坠入了黄昏落幕的寂寥之中。
  秦珩也倦了,席上小饮两杯,一上车便睡得不省人事。
  岳金銮昏昏沉沉里,觉得有只微凉的手摸着她的额。
  她烧得厉害,极度渴望那手所带来的凉意,情不自禁贴了过去。
  手往后收,她便跟着走。
  秦恕淡淡凝视着她烧红的小脸,脚尖一拦,神志不清的岳金銮便踩上他脚背,踉跄着扑了过来。
  秦恕张开手臂,接了个满怀。
  “你发烧了。”
  岳金銮耷拉着眼皮,蔫蔫点头,“困……”
  秦恕拍拍她的背,“好,睡吧。”
  岳金銮虽然发热,可身上却觉得冷,靠在秦恕怀里睡了一会,惺忪睁眼,把冰凉小手塞进他怀里。
  然后像小猫一样团着手,“要捂手手。”
  秦恕“嗯”了声,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捂了,睡吧。”
  岳金銮小声抽了抽鼻子,“要一直捂着噢……”
  ·
  岳金銮烧了一宿。
  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被如实传到皇帝耳中,听见沈问兰羞辱岳家、与江犁雨的婢女绣绣泼岳金銮冰水时,勃然大怒,岳贵妃在旁边劝着都没用。
  岳金銮醒来的时候,据说沈问兰与江犁雨已经被罚了。
  婢女绣绣被打了发卖出府,江犁雨再抄几千卷佛经,至于那个沈问兰……
  听说其父被降职外放了,一家子除了她的祖父母,一个也没能留在京城里。
  皇帝偏心岳金銮,岳贵妃不能偏心。
  等岳金銮病好了,岳贵妃便罚她跪着,又请了一个教习礼仪的姑姑,在她耳边念经。
  岳贵妃罚她并非为了江犁雨与沈问兰,是因为她对太子口出不逊。
  虽然太子已经装好人在皇帝面前为岳金銮说过情,但岳贵妃却不能一味纵容。
  岳金銮跪在殿外。
  年尾了,天气冻的不行,姮娘怕她再着凉,在她身下垫了厚实的羊毛毯,支了好些炭盆与汤婆子煨在四边。
  羊毛毯上还放了张檀木螺纹小茶几。
  茶几上有新鲜的柑橘,还有点心蜜饯与柚子茶。
  岳金銮的手捂着袖炉,不高兴剥桔子,灯草坐在她身侧,一瓣瓣掰开喂她。
  倒不似罚跪,反似赏雪。
  岳金銮跪着跪着便坐了下来。
  膝盖疼。
  殿里,皇帝为岳金銮说情的声音,与岳贵妃无奈的声音一沉一浅。
  她估摸着,顶多再有一刻钟,姑母便会看在姑父的情面上让她起来了。
  皇帝来了,眉寿宫大门口有侍卫守着,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墙头突然冒出两个黑乎乎的脑袋。
  秦恕爬上墙头,袍角被一只肉乎乎的手拽了拽。
  他冷目低垂,见秦珩站在墙那头拽他,“你上去了倒是也拉一把我呀!”
  秦恕伸手,将秦珩拽上来,两个人偷偷摸摸跳下墙头,靴子却踩得积雪咯吱响。
  他们绕过柱子来到殿前,以为岳金銮这会估计都泪涕横流、饥寒交迫了。
  但却见她靠着灯草,被炭盆围着,坐在羊毛毯上啃桔子——过得比皇帝还舒心。
  秦珩与秦恕:……
  秦珩将手里还热乎的包子放到身后,“……我觉得她可能不需要我们,要不还是走吧?”
  秦恕扫他,“让你别带包子了。”
  岳金銮啃桔子啃得正开心,灯草突然指了指角落,她看过去,发现了一脸别扭的秦珩与秦恕。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溜进来的,一声不吭打算再偷摸溜走。
  正往墙上爬。
  岳金銮眉眼弯弯地招手,“别走呀,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一刻钟后,三个人便围坐在茶几前喝柚子茶了。
  岳金銮肚子已经被点心瓜果填饱了,秦恕和秦珩却是风雨兼程赶来的,身上都是雪,比她狼狈。
  她把桔子茶点推到两人面前,左右看了看。
  见秦珩头上顶着融化的水珠,她丢了张帕子过去。
  然后往秦恕身边坐了坐,亲自用贴身的小香帕帮他擦脸。
  秦恕眉骨分明,化了的雪水沿着他眉心往下,狡猾地滑过鼻梁唇珠。
  岳金銮细致得擦拭着,隔着帕子,指尖描过他的唇峰,心不在焉的想,这人的唇生的也很好看。
  小时便这么俊美,难怪长大了是那般风姿。
  秦恕看着她,半分不动,任由带着香气的帕子在他脸上打转。
  秦珩早已经擦完了,这会看见两个人擦来擦去的,委屈得问道:“阿柿,你怎么不帮我擦?”
  岳金銮不耐烦道:“你和他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我也是你哥哥!”秦珩叫道。
  岳金銮心里直摇头。
  人家未来是要当皇帝主宰生死的,不过是提前享受这待遇罢了,你又不当!
  她面上却不能这么说,支支吾吾的敷衍道:“——因为我稀罕他呗。”
  别提帮秦恕擦脸了,只要秦恕愿意,她能把他供起来。
  秦珩无能狂怒,“你见色忘义,我真是看错你了!”
  岳金銮朝他吐舌头,回头看见秦恕嘴角上扬了一下。
  见她回头,秦恕立刻敛了笑。
  岳金銮不要脸得凑过去,“嘿嘿”两声,“我看见啦——你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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