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来啦。”副厂长看到郑卫华旁边的陈芸,猜测道:“这是你……”
“我妻子。”
“哦哦。”副厂长过来和陈芸握手,问他:“是要来买布?”
郑卫华点头,看向陈芸。
陈芸说:“我们刚随军,家里什么都缺,想买些做床单被褥和窗帘的布。”
“这没问题!”副厂长一口答应:“你们来的巧,刚好我有一批布颜色染坏了,做床单肯定可以。”
他带着两人到对方残次品的仓库,从中抽了一卷布出来。
“你瞧,原本要来做军装的,颜色不达标。”
陆军军装是草绿色,这卷布料显得有些发灰,近似橄榄绿,像后世的军装颜色。
“工人当时没发现,好几匹都不能用,你要的话我便宜给你。”
陈芸问:“全都给我们?”
“看你们要多少了,全要也用不完,光这一匹就三十多米,够你做好几床床单被套。”
夫妻俩对视了眼,陈芸说:“那就要这一匹吧。”
市面上棉布五毛钱一尺,一匹布要五十多,还是在有布票的情况下。
陈芸他们从纺织厂拿的这匹残次品,总共只花了四十。
出来的时候陈芸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便宜了!”
又有些担心:“这样不会影响你吧?”
“这点东西怎么就能影响了?又不是偷的抢的。”郑卫华把布栓到自行车上,让她坐上来。
陈芸问:“现在回去?”
“不回。”
“那要去哪?”
“找裁缝,做床单被套。”郑卫华跨坐在车上,偏过头说:“难不成你会缝?”
“不会不会!”陈芸连连摆手,她对自己的手艺有自知之明。让她缝床单,估计睡到一半就得散。
两个人找了家裁缝店,给了布和定金,约定好取货的时间。陈芸觉得这就够了,结果郑卫华又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又要去哪?”
陈芸见他七拐八拐,都要拐晕了还没到目的地,不禁问道。
“到了。”
郑卫华又转了个弯,停在一座院子前面。
他下了车,拎着陈芸走到了另一处小巷。
“怎么神神秘秘的?”
“嘘。”郑卫华食指挡在嘴前,在一处门前敲了几声。
不一会,便有人过来开门,他盯着郑卫华看了一会,才侧身让他们进去。
“这是干嘛的?”
“等会就知道了。”
这房子不太大,一共两层,走进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陈芸疑惑地看了一圈,又跟着郑卫华上了楼,这才发现内里的乾坤。
与一楼的普通民居不同,二楼看起来要宽敞明亮的多。整个二楼被打穿成一个大的房间,摆了好几张桌子。
“吃饭的地方?”
郑卫华点头。
陈芸睁大眼,悄声问:“私人的?”
郑卫华又点了点头:“这里味道不错。”
陈芸一直以为他是最守规矩的那种人,可今天先是买布后是吃饭,都显得不是很规矩。
“你怎么找到的地方?”
郑卫华说:“偶然。”
实际上他在此之前也只来过一次,觉得味道好,才记到现在,想让陈芸也尝尝。
他不说,陈芸也不知道其中的心思,还担心:“那铁柱他们……”
“不是给了钱?可以在食堂吃。”郑卫华捏了捏她的手:“家属区有人看着,安全的很,你不要担心。”
陈芸没办法不担心,小孩子太容易出现意外了,磕了碰了都是大事。
郑卫华被放养长大,三岁就会跟着人出去掏老鼠洞,十三岁独自生活,所以并不理解陈芸这种要时刻把他们放在眼皮底下的心理。
但看到妻子这么担心,他闲了想,还是退了一步:“我们回去吧。”
“啊?”陈芸看向他:“不吃了吗?”
“路上也可以吃。”
郑卫华带着她下楼,让陈芸在门口等等。
他自行离开,不一会拎着一个纸包出来。
“还能打包?”
“有些可以。”郑卫华把纸包给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切成条状的肉。
“小酥肉?”
“嗯,他们家这个好吃。”
俩人出了门,郑卫华找到车,坐上之后说:“你吃完,不用给他们留。”
“你可真是亲爸。”陈芸吐槽了一句,捡起一块肉放到嘴里,表皮酥脆,肉质嫩滑,味道也足。
陈芸满足地叹了声。
郑卫华问她:“喜欢?”
陈芸点头:“喜欢,就是太多了吃不完。”
她捡了一条肉,从后面递过去。郑卫华稍稍放慢骑速,低头咬下,连着陈芸对手指头也吃了进去。
舌尖在指腹上舔过,陈芸哎呀一声抽回收,在他下巴上胡乱擦了几下:“都是口水。”
郑卫华松开把手捏了捏她的手指,过了会又说:“再给我吃一口。”
“没了!”
……
郑卫华一周只有一天休息。陈芸逮着他干了不少活。
第二天,他又要工作,陈芸带着孩子们去食堂吃了早饭,又带铁柱去小学报道。
家属区才建成没多久,第一批入学的人不多,一个年纪只有十几个学生。
不光学生少,老师也少,一共五个年级总共两个教师。
就这两个还是临时凑的,铁柱回来就抱怨:“还没你教的好,不如自己看书。”
“这只是暂时的。”陈芸安慰他:“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吧。”
课堂上教的东西铁柱没有不会的,但是其他地方有。陈芸这么一说,他便把自己有疑惑的问题一一问了出来。
陈芸耐心解答,她语气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很舒服。
陈芸教孩子都时候喜欢给他们讲故事,这样的方式很得铁柱喜欢。听完一个成语故事,他意犹未尽:“后妈你要给我们当老师就好了。”
陈芸拍了他一巴掌:“你要是再叫我后妈晚上就饿着吧。”
铁柱撅嘴,哼了一声,抱着书本憋屈道:“后妈明明这么好听。”
“谢谢,我体会不来。
铁柱上了两周学,家里的装修也进入尾声,同时家具厂那边也把做好的一部分家具送了过来。
把家具摆齐,被褥铺上,窗帘装好,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便有了家的气氛。
晚上陈芸第一次在新家开了火,晚上郑卫华回来,手里拎着不少行李。
陈芸笑话他:“你用得着这么急吗?”
郑卫华管她怎么说,把衣柜占上才是正事。
陈芸帮他把军装挂进衣柜里。
和墙一样宽的大衣柜,陈芸和郑卫华的衣服各占一边,中间还空了一段间隙。
郑卫华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把自己的衣服全都往中间推。
陈芸扭头:“你干嘛?”
“放一起。”他若无其事收回手,揽着妻子的肩膀把她带走,伸手关上衣柜的门,低头在她耳朵上吮了一口。
“我饿了,去做饭。”
陈芸捂着耳朵,脸颊染上一抹薄红,嗔怒道:“饿死你算了!”
她嘴上说的狠,实际还真舍不得把他饿出什么,晚上做了好几个菜。
在楼上住着和平房里不一样,烧菜什么用的是煤炉。
炉子火小,做的慢,陈芸真有点不习惯。
“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我才用这个炉子,把控不好火候。”
郑卫华舀了一勺豆腐,就着吃了半碗饭,吃完才点头说不错。
陈芸看的直皱眉:“我早就想说了。”
她放下碗:“你吃饭吃慢一点,太快了对胃不好。”
郑卫华顿了顿,低头看看晚:“习惯了。”
“不好的习惯就得改。”陈芸看了眼时间:“这样好了,这半碗饭吃五分钟没问题吧?”
“五分钟?”
“怎么,有问题吗?”
郑卫华想说当然有问题,一整晚饭,他两分钟都能吃完,就这半碗,要五分钟?
他心里极度抗拒,非常想要说不,但一对上妻子的视线,拒绝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些说不出口。
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无奈道:“行吧。”
陈芸满意了,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四十七分,你不能在五十三分之前吃完饭。如果提前的话……今天就继续睡宿舍吧。”
这话说完,郑卫华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凶狠。
陈芸缩了缩脖子,又抬头挺胸:“你看我做什么?快吃饭啊。”
对面的人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扒饭。
他扒了一大口,想起五分钟,又松了筷子,只吃了一半,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他吃得苦大仇深,陈芸看得乐不可支。
郑卫华看她如此幸灾乐祸,只觉得手痒痒,想把人逮住狠狠打几下屁股。
大概是他的怨念太重,陈芸隐隐感觉到一点杀气,捂着脖子看了郑卫华一眼,对上他的视线,连忙止住笑容,端起碗挡住脸,乖乖吃饭。
五分钟的时间过的无比缓慢,郑卫华终于熬了过去,时间一过,他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说:“我去洗澡。”
他进了房间,拿好换洗的衣服出来,经过餐桌的时候在陈芸肩膀上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