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烨笑了一下,同他们道:“我和秦放还要带兵士去坐营官处回话,就先走了。”
将士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考场。
袁烨与秦放带着二十个兵士,去了坐营官帐外。
两人一同进去,领了二十份舆图出来,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秦放开始讲解比赛规则。
优秀兵士评选,地点在幼官舍人营范围内的一片山林里,平常将士们行猎或考核的时候,也都在这片山林里。山林约有五个皇宫那么大,林子里有山顶、山谷、溪流、潭水、烽火楼,还有茂盛的草木,其中不乏百年老木。
山林舆图上,地形画的非常明显,很方便兵士们辨认交流。
坐营官帐子里,还有沙盘,因不便移动,兵士们一会儿得拍着队才能依次进去看。
评选的内容和往年相同,以夺旗为主。
共五面旗帜,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每面旗帜,颜色不同,上面写的字也不同,按照五行顺序,旗帜分为五个名次,金旗第一,土旗第五。
兵士们入林之后,需要在日落之前,夺得五面旗帜,以旗帜定名次。
在比赛过程中,每个兵士腰间都会系上绣着各自编号的挂坠,每司兵士,挂坠颜色都不相同。
若挂饰遭人抢去,则算淘汰,若在林中因受伤、饥饿等各种原因坚持不住,兵士放出信号弹,由林中暗哨取下兵士编号挂坠,从林中淘汰。
兵士之间,淘汰掉对手,可抢夺对手军资。
但只能射马,不能射人,允许互搏,不许刻意以利器重伤他人。
林中遍布经过伪装的锦衣卫暗哨,一旦发现违规行为,即刻踢出赛局,行为恶劣者,由监考官一致决定处罚结果。
不可刻意以利器伤人这点尤其重要,秦放参与过评选比赛,也带过不少参赛兵士,他严肃警告众人:“不要抱着一丁点侥幸之心,山林里有无数道眼睛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任何恶行,都逃不过暗哨的眼睛。”
“是!”
秦放又特别提醒众人,今年和往届不同,这次旗帜的藏身之处,由皇帝钦定,具体在何处,只有皇帝和锦衣卫的人才知道,便是坐营官都不知道半点风声。
据内官说,今年前三面旗帜,藏的有些难找。
是以,不仅皇帝关注这次评选,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众大人,也都密切关注赛事。
秦放说完几个要点,最后叮嘱大家:“安全第一,比赛第二,若实在撑不下去,便放信号弹请求援助。往年有一个兵士粮食被人抢走,硬熬一天才出来,若非军医救治及时,险些死在林外。也不要想着作弊,明早轻装在坐营官帐外集合,搜身检查之后,再一同入林。”
“是!”
“现在根据个人评定等级,逐一上报你们准备带入山林的东西,明早统一分发。”
秦放一招手,一旁拿着笔墨的都事大人,便从一号开始记录每个人所需军资。
明日考核要在林中待一天之久,但每个人只能拿两个馒头,骑行本就消耗体力,更不论林中兵士相互交手,亦或要处处提防有人偷袭,耗费精力巨大,对于许多兵士来说,一份粮食,成为必选之物。
有的兵士们武器训练之后,为提高战斗能力,也将武器列为自选之物。
剩下一些便是常见的火折子、弩,还有人要流星锤。
独独简玉纱,要一根长麻绳。
都事以为自己听岔了,笔下一抖,皱眉问道:“要什么东西?”
简玉纱说的更详细:“一根一指粗的绳子,六丈长。”
这东西不算违规,都事便照实记了,只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不适用哟,不适用,难道用来捆人不成?”
都事统计完兵士们所需之物,便交由管理幼官舍人营库房的兵士着手准备。
秦放带着兵士们,入坐营官帐内,看沙盘。
一张桌子大的沙盘,地形划分清晰,烽火楼在沙盘中央,潭水在最北边,山间流水以水银代替,因地势不平,潺潺流动。
兵士们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精致的沙盘,个个都看得很兴奋。
沙盘毕竟比地图生动,简玉纱在侧,仔细记下地形图,并暗暗分析五面旗帜可能会在的位置。
其余兵士们,也都各自有了主意,只不过人前不会说出心中真实所想。
六号兵士抛砖引玉骗别人的主意,他指着水潭说:“水旗会不会在这里?”
彭行谦仔细看了看沙盘旁边所注比例,说:“潭水太深,便是要藏得精妙,也得有人拿得到才是。”
好几个兵士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秦放见大家看的差不多了,坐营官也快归帐,便说:“看完了就都出去吧,要商量回去商量。”
兵士们陆陆续续离开营帐。
秦放在帐子门口最后叮嘱一句:“回去好好睡觉,明早养足精神过来。”
简玉纱带上地图,率先走了。
其他兵士们还沉浸在沙盘的讨论之中。
周常力揣着地图,和三司的人聊了几句,直到分道扬镳之后,又跑去找四司战友聊上了,言语之间,似有结盟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累了,先写这么多,明天见=w=
第三十二章
简玉纱回到营帐中, 遭人团团围住。
四司从未有人参加过优秀兵士评选,她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众人只能眼巴巴望着, 自然十分好奇评选相关事情。
简玉纱简单与大家说了评选规则一类。
因她叙述向来平淡,十分乐趣也给她说成了三分,正管队一进来的时候,大家作鸟兽散了。
陆宁通一个人霸占了简玉纱,缠着她要了山林地图一观。
简玉纱大大方方将地图给陆宁通。
同营帐的人, 探头探脑也想一看究竟, 到底碍于正管队的狭隘刻薄,没敢表现的太明显。
陆宁通认认真真看着地图上大片的绿色,不住点头, 他忽然抬头环视帐内一圈,随后在简玉纱耳边说:“恩衍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宝贝,明早你起来的时候我再给你。”
简玉纱皱眉道:“什么宝贝?”
陆宁通低声说:“人多,叫人瞧见不好,明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我再给你。”
简玉纱一听似乎有点偷鸡摸狗的意思, 便道:“我不要,既是宝贝, 你自己留着吧。”
陆宁通“啧”一声,拽着简玉纱的袖子道:“一司那几个抱团,你又说你要独行,难道你一个打他们五个?说不定你能用我的宝贝出奇制胜。”
简玉纱嘴角一抽, 总觉得陆宁通肚子里没揣着好主意。
她只能先敷衍过去,“明早再说吧。今晚不陪你练拳了,我得早早睡觉。”
陆宁通便放过简玉纱, 欲等明早再把宝贝给她。
夜深了,幼官舍人营比白日静谧许多。
皇宫内,项天璟尚且未眠,早朝过后,他看了一整日的奏折,除了宣内阁几位大学士觐见,不曾歇息过。
寿全福瞧着时辰不早,弯着腰又再劝道:“皇上,您早些就寝吧,明儿一早还要出宫待一天,外头可不比宫里舒服。”
项天璟惦记着考核的事呢,他看完内阁呈上来的最后一本折子,才去看经由武军都督府里呈上来的优秀兵士评选名单,和评定等级。
他第一眼便去看“闵恩衍”的名字,却没想到,后面跟着两个最末等的“丁”。
到底怎么回事?
那日他们二人过招的时候,“闵恩衍”实力非凡。
莫非“闵恩衍”比他病的还严重?甚至已经到影响到作战实力的地步了?
项天璟眉头深皱,眉心处浅褐的痣在晃动的烛火下,也跟着跳动似的。
寿全福见其神色有异,忙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项天璟眉头舒展开,丢开折子说:“没什么。朕去歇息了。”
寿全福一喜,伺候项天璟就寝。
次日早晨,幼官舍人营。
简玉纱起来之后,去水槽漱口,陆宁通也跟着起来,从床铺里摸出一团黑布包裹的东西,偷偷摸摸跟上去。
时候还早,帐外兵士并不多,巡逻的兵士正要换防,也都不在帐外巡视。
陆宁通献宝似的把东西给简玉纱,压着声音说:“恩衍哥,你换上。”
简玉纱把黑布揭开一看,嚯,一件绿油油的短打,颜色与草色灌木相近,若丢在兵士堆中,分外显眼,可若混进林子里,便可如动物一般,隐没在草丛里。
陆宁通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前几天休沐回家的时候,叫我家小厮找染坊的掌柜,特地替你定制的,对了,还有绿头巾,把你头发也包住。你在林子里要是打不过他们,又丢了马匹,便穿这件衣服躲在草里,保证他们发现不了你,修生养息,等到最后的时候,再出其不意,突出重围!”
简玉纱:“……”
她竟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了。
陆宁通催促道:“快,趁着没人看见,把衣服换上。”
简玉纱用绿色衣服裹住陆宁通的脑袋,说:“你都知道怕人看见,还让我做这种事?”
陆宁通将衣服胡乱扯下,梗着脖子道:“又没规定不许穿这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