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摸爬滚打一路挺近中.央政.治中心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蠢货。
哪怕待陆知安一事尘埃落定后再做决断,也比当时与陆知安划清界线更好。
还有陆知安背后之人,若是因为朋党一事避嫌还说的过去,陆知安是他阵营里的人,就这么看着人下了牢狱而无半点动作,那他以后如何服众?
又想到自己当初进去御史台狱太过简单,陆老爷子连陆知安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可她却能直接进去,见了他,还能将消息传出来。
那下大牢的罪名又如此的轻率……
综合而看,陆知安一事根本经不起推敲。
她被人耍了。
还是自己迫不及待送上门去的。
她真的是给穿越人士丢脸了!
楚玉生气吗?肯定生气,她回去后越想越怒。
不是要将水搅浑吗?
那她就再加一根竹竿!
或许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也或许是事情已经差不多该尘埃落定,总之,陆知安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半年的俸禄算什么,四为楼这几日的收入都能抵了。
陆知安出来,四为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兴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玉被这么被人涮了一道,心里有气还找不到地方出。
陆知安一事肯定有赵祯的影子,她哪里能与他硬抗?
一群心黑脸皮厚的人。
她不能再浑浑噩噩的就这么咸鱼下去。
陆知安一事就这么重拿轻放,翻篇掩饰了过去。
除了政敌之外,还有一人心里不爽。
宁世远。
他本以为陆知安会就这么倒下去,再无法翻身,孰料他不过畅快了月余,便大失所望。
他很固执地认为,此中肯定有楚玉的原因。
当初四为楼那次论朋党,可是惊了半个汴梁城。
宁巧娘意外故去,他并没有太过伤心,只有些遗憾。
宁巧娘长相标志,举手投足间自有风韵,他本已经慢慢在为她寻觅良人,却是打空了算盘。
好歹姐弟一场,宁世远也让人将宁巧娘的尸身好生运回了江宁。
如此晦气之事,他还是出了高价的。
宁巧娘死而复活,宁老夫人和宁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有那婆子丫鬟,都被好生告诫敲打了一番。
就生怕宁父从哪里知道消息,又将宁巧娘推入火坑。
直到宁巧娘的棺椁进了江宁,一众人才知道。
宁母大喜大悲之下,一病不起,就这么跟着去了。
宁巧娘不得入祖坟,便与宁母一同安葬了。
宁老夫人经此一事,更是苍老了许多。
好在有个心哥儿在膝下奉承着,才稍微慰籍了些许。
余文娴倒是很内疚。
毕竟宁巧娘是跟她一同上山踏青的,好好一个人,转身就没了,余文娴愧疚之下,对宁世远的一些作为,便更看不上眼。
又是一个酩酊大醉的深夜,宁清扶着醉意盎然的宁世远进了东厢房,将主屋里安睡的余文娴惊醒。
当她披了一件薄外衣在小丫鬟的服侍下赶来时,便看到趴在床边吐得一塌糊涂的宁世远。
“何故又喝得如此失态?”
宁清坐在床边,给宁世远擦了脸,抬头对她道:“爷这几日心里有些不爽快,又有人明里暗里地挤兑他,便只有拿酒解闷了。”
屋里空气混浊不清,余文娴让人将窗户打开,又放了一盆冰,才皱着眉头道:“那些个闲话又有什么要紧的,非得往心里去,这喝到最后,受罪的还不是自个。”
宁清笑着应和:“等明儿起来,夫人便好生说他一通罢。”
将宁世远安顿好,余文娴叫住宁清,让他跟了自己去外边堂屋。
“宁清,你跟在官人身边多久了?”
宁清站在堂屋中间,笑着道:“粗粗算下来,已是近小一年了。”
“官人平素待你如何?”
“自是很好的。”
余文娴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姿态很是娴雅,就着昏暗的烛火看着前方的宁清。
“你可知他是因何事忧心?”
宁母病逝,宁世远隐瞒不报没有回去奔丧,让余文娴很是心冷。
丁忧三年,回来后不说职位会不会上升,起码能得一个好名声。
宁世远现在是被名利熏心,连天理人伦都不顾了。
也只怪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在成亲之前没有看清楚,他原来是这么一个人。
趁着现在她还年轻,尚未有子嗣,她必须得为自己多加打算。
宁清迟疑着不肯明白说出来。
余文娴轻笑一声:“你倒是对他忠心得紧。”
宁清忙道:“奴才不敢,只爷是个做大事的,我不过是个小厮,哪里能懂爷的心思。”
余文娴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是么?”
宁清微弓着身子,显得很是恭敬,只垂着的眼皮,掩盖了真实的情绪。
“按理来说,官人主外,我也没什么好质疑的,只你总跟在他身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总该有些印象罢?”
宁清道:“不过是寻常的友人或是同僚,说的亦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并没有什么能值得说嘴的地方。”
“方才不是说官人拿酒解闷?我倒是想知道,是这屋里有人让他闷着了,还是外边有什么人给了他气受,反倒让堂堂一个大男人,只能靠着喝酒来解决?”
宁清眼珠子转了几下,欲言又止。
如此几番下来,余文娴倒是看出几分来。
“你大可放心,今日之事,出你嘴,入我耳,便再也没有其他人能知晓。”
宁清这才道:“四为楼那位楚娘子,不知夫人可认得?”
“听说过罢。”
当初可还有人在她面前说了,这位小娘子是如何了得。
不过她也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只知道她与宁芸娘似是关系不错。
这次陆知安一事,她也听母亲说了一嘴。
楚玉的一番操作没有故意要瞒着什么人,要知道详情,也并不难。
君心难测,陆知安居然囫囵着出来了,板子是重重抬起,轻轻放下,不痛不痒。
不管是从楚玉与陆府的关系,还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手段,宁巧娘都认为,此人只能为友,不可为敌。
第279章 打探
她心中对楚玉并没有什么敌意。
两个关系不沾边的人,没有利益纠葛,没有爱恨情仇,哪里会莫名有了敌意。
只她与宁世远有何干系?
“爷有一次喝醉了,酒后似是嘟囔了一句,这楚娘子原与他相熟,只贪图富贵,才与陆府走得近的。”
这话里的意思,是楚玉与宁世远有瓜葛?
余文娴并不是太相信。
那楚玉是什么人,她虽没见过,这些日子倒是听说了不少。
心狠手辣,手段了得,做事不留情面……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只她在陆府大厦将倾之时,举力相助,也绝对不是宁清口中所说的那样。
且不说楚玉现下还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还被圣人特意传召进了宫去的。
就是那酒楼每日的进项,也比宁世远强多了!
这样的人,能瞧得上宁世远?
怕不是闭着眼睛乱点的人,都比宁世远要好!
“官人与你说的?”
“倒是没有,只听到了那么一次,含糊着,并听不清明,不过……”
宁清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据说那楚娘子选在陆府住过一段时间,这不亲不友的,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爷还因此劝过大姑奶奶,只没人听他的罢了。”
余文娴不是傻子,宁清如此明白地挑拨陆府与楚玉的关系,她自是清清楚楚。
余文娴冷哼一声站起身道:“自己的事情尚未处理好,还有闲情去管别人,可别到时吃力不讨好。罢了,你且安生照顾官人。”
宁清微一颔首,目送余文娴出去。
又走近里屋,看着在床上躺尸的宁世远,伸出脚尖轻踹了一下。
没用的废物,到现在为止,除了喝酒抱怨,便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样还想着往上爬。
若不是不得已放弃了曹天磊,宁世远这样的人,哪里能入了刘大人的眼。
与陆府和余府都有姻亲关系,就这样还爬不上去,只能说是烂泥扶不上墙!
就这点心智手段,还想与陆知安作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大宋如今官场震荡,他们也折进去好些人手,不得已才选了宁世远,他现在很是懊悔,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了如此多的精力!
当想个办法脱身了。
或许在离开之前,能想个办法利用他与宁芸娘的关系,将楚玉捏在手里。
毕竟那位小娘子比之这人,倒是更得他心意。
宁世远睡得正熟,并没有察觉,浑身的臭味,让宁清又踹了他几脚。
第二日,宁世远还未起身,余文娴便带着小丫鬟去了四为楼。
正是用早膳的时辰,四为楼里零星有几位客人,分散着坐着。
余文娴尚未踏进去,门口便有跑堂搭着布巾问她:“小娘子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酒楼?”
余文娴打量着酒楼的布置,随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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