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楚玉少见的无精打采了好几天,整天就蹲在院子里弄她的簪子,已经弄好了好几根,都是很简单的,复杂的她也弄不来。
院门依旧没有关,方氏带着江小柔进来的时候,楚玉正在刻木头,头发凌乱,面目狰狞——桃木太硬,又怕太大力弄断了。方氏被吓了一跳道:“这是做什么呢?”
楚玉闻言抬头一看,忙笑着站起来道:“不过是打发时间,伯娘怎么有空过来?”拍拍身上把两人让进了堂屋。
楚玉让两人入座,又倒了水,对江小柔道:“文君带两小孩上山摘野果去了,一时半会还下不来,她呀,就是个野猴子,能有你三分文静,就不会让伯娘烦恼了。”
江小柔把手中篮子往桌子上一放,就要给楚玉下跪,唬得楚玉一下蹦起来忙扶着她皱眉道:“妹妹这是做什么?”
江小柔道:“姐姐救命之恩,当不得这一跪吗?”
方氏也在一旁道:“那天我真是吓坏了,现在都不敢回想,本该早点来给你磕头道谢的,又怕这病没好过了病气给你们,这才拖到现在。”
楚玉道:“你既叫我一声姐姐,那做什么还要下跪呢,起来吧,地上凉,别又病了。”
江小柔看了看方氏,见她点了头,才起了身。
几人说了一会话,楚玉送了根自己做的簪子给她,两人再三表示了感谢才走。
四月初,林氏生了个儿子,身为这一支唯一的孙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看重和疼爱。向文书去县城买了个细细的银手镯,花了不少钱,刘氏嗔了他几句,脸上倒是带着笑。
小孩出生的第二天晚上,江家着火了。
江家并不富裕,是家乡着了水灾逃难来的,路上亲人大多都离散了,路过上水村时正好江小柔出生,在山上搭了个棚子安家,孩子小不好长途跋涉,便在上水村安顿下来,十几年过去了,也习惯了。
江家父子干活卖力,农闲时上山打猎下水捉鱼,方氏手巧,也能做一点女红补贴家用,生活慢慢好起来,起了五间土房子,江小柔和江父夫妻睡东边,江大山睡西边,隔壁是厨房和用茅草搭的猪圈并茅房。
楚玉是被一阵阵的敲锣声吵醒的,她侧身听了一阵,听见嘈杂的“走水了”便起身穿了衣服。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村口那边火光冲天。
楚玉咯噔了一下,还没想明白,向文书就穿好衣服出来道:“我去看看,你把门闩好,谁敲门也不要开,等我回来。”说完拎了一个水桶就跑出去了。
楚玉赶忙拴上院门,又拿了把镰刀握在手里,躲在院门后面,耳朵贴在门上努力想听清外面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光渐渐小下去,门口传来敲门声并向文书疲惫的叫门声。
楚玉忙打开门,问道:“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向文书回道:“江家起火了,整个房子都烧没了,只救出一个江大山,现在昏迷不醒被送到了林郎中那里,还不知道伤势如何了。”
楚玉脑子一片迷糊,愣在当场:“你说的都烧没了是什么意思?”
“江家现在只剩了几面墙,门啊床啊什么的都没有了,嗯……”他犹豫了一下道:“江家三人的……已经找到了,被烧成炭,只能看出是个人了。”
楚玉蹲下身,用手里的镰刀一下下的戳着地面,她难过吗?当然难过,可她却没有哭,只想着“啊,上次江小柔很喜欢自己送的簪子,本来选好了木料准备做两个如意簪她和向文君一人一个呢,哦,还有方氏,上次送来的干笋泡起来烧了五花肉真好吃,又嫩又鲜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挖的……”
向文书也蹲下来轻声问道:“还好吗?”
楚玉抬起眼,似是很奇怪的反问道:“好?哦,是有点难受。”
向文书更担心了,扶着她肩膀笨拙的安慰道:“节哀吧,小柔心性善良,见你如此,也不会安心的。”
楚玉摇摇头,甩了镰刀站起来,又搓了搓脸道:“还有点时间,我先睡一下,明天还要去看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说罢走进房间把门一关躺床上几下睡着了。
梦里又听见了她用了好几年的手机铃声,伴随着江小柔一声声的‘姐姐、姐姐’。
第二天,楚玉在平日起床的时间起床了,周围一片安静,没有鸡叫没有狗吠,只听隔床向文兰一起一伏均匀的呼吸声。
楚玉洗刷好,又烧水做了饭,把饭端到堂屋后天已经大亮。
她也没喊其他人,吃好饭后慢悠悠地去了村口。
江家一片狼藉,昨夜救火的水泡着泥地泥泞不堪,院子外的高墙已经倒了大半,还立着的也是烟熏火燎的,跟向文书说的一样,什么都不剩了,只余断壁残垣。
三人的身体被白布裹了放在一旁,楚玉慢慢的移过去蹲下身想掀开看看。
“你别看了。”林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楚玉一转身,发现他已经割了很多的茅草,此时正把茅草捆起来准备搭个简易的茅草屋,屋子的主体已经搭好了。
楚玉走过去,想帮手又不知道从哪里上手,只好站在旁边干看着。
“你去看看大山吧,我这边忙着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哦,哦。”楚玉磕巴着答了一句,转身去了郎中家。江大山是倒在自己房门口的,吸入烟雾太多导致的昏迷,那郎中拿了水给他清洗鼻腔口腔,又灌了水进去,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还没有清醒。
“清醒了又能怎么样,家里那样子,还不如睡着呢,至少什么都不知道。”那郎中叹了一句。
楚玉见这里自己似乎也插不上手,便又回了林木那里说了江大山的情况。
林木动作很快,茅草屋已经搭好了,只有三面,向文书抬了家中的凳子木板之类的放进去,林木又把三人移到了木板上。
她有些无所适从,她穿越的时候父母长辈俱在,偶有旁的亲戚或认识的人去世,也有父母安排,并不用她做什么。
江大山还没醒,很多事情需要他做主,林木便进了江家想要收拾被楚玉拦住了只说:“让他最后看一眼吧,别留了遗憾。”
林木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望着天边,忽然道:“其实这几月我挣钱了,本来想着再有钱一点,自己能挣个房子,把她娶进门的。”
楚玉看了一眼茅屋没说话。
渐渐的有村人过来了,自带着板凳在外面摆着,声音嘈杂,楚玉觉得脑袋有点难受,便跟林木说了一声,围着江家转了起来。
她在找起火点。江家已经被烧光了,她对这些也不懂,转了几圈也看不出所以然。
突然向文君气喘吁吁的跑来,见到这场景,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又四处找人,向文书走上前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她白眼一翻,竟是晕倒了。
楚玉忙过去从向文书手里接过人,使劲地掐她人中。
见她悠悠转醒,楚玉躲开她希翼的目光道:“她在那边,你再去看她一眼吧。”
向文君挣开来,晃悠悠的走到茅草屋内,看着那人形白布,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地。楚玉也不劝她,站在她身后,只垂着眼。
没一会,向文正来了,他看了看,对林木道:“我去大山那边看看吧,等下也有个人能使唤。”
江大山是中午的时候才醒的,比楚玉想的坚强很多,跟林木借了钱,在众人的指点下有条不紊的完成了后事,江父江母合葬在山上,江小柔在他们旁边。
江小柔未出阁,不能入坟不能刻碑,更没有牌位,村人为此说了好几次,江大山悲愤的道:“难道让我妹妹入土为安都不行吗?”
“虽说人死为大,可这该讲究的习俗还是要讲究。”那人劝道:“未出阁那便是夭折,若强要如此,便是让她不能安心,也会对后世子孙不好。”
林木在旁边冷哼道:“这事不用你们操心,她会安心投胎,也必能享后世香火!”说罢便对着江大山跪了下去。
江大山摇头,只道:“父亲母亲那么心疼她,有什么肯定会有她的,况且你们都说她心善,说不定去了阎王殿,转眼便能投个好胎呢。”
最后江小柔也只得了一副薄棺安葬在江家夫妻旁,没有墓碑没有封坟土,连坟头都小小的一个。
第三天,后事完毕,江大山便上了山在旁边盖了茅草屋住下了。
向林氏却是闹起来了。江家人口只剩了一人,这几天向文君和楚玉都在那边帮忙,也就没有参加小孩的洗三礼,林氏心中不满,觉得晦气,又仗着生了儿子得意,竟是说自己和孩子还在月子里,不让向文君进门。
向文君没了好友本就伤心,这不让她进门,对着把门的大哥就是一通的哭。
向文生也难做,一边是自己疼到大的妹妹,一边又是妻子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只一迭声的告罪。
楚玉在旁边看了,对向文君道:“走吧,又不是第一次跟我睡了。”
向文君哭着吼了一句“讨厌的哥哥”转身跟着楚玉走了。
林氏在里面得意的勾了嘴角,食指从小孩的额头滑向鼻梁,轻轻的点了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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