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顾长卿非人,将萱萱斩于寺中后又运着她的尸首在主街游示,只为了彰显自己对圣人、对定王的忠心不二。主街游示后,顾长卿连个安身的坟墓都没给素清绾,直接教人扔进了乱葬岗,还是曾经受过将军府恩惠的人将她的尸首拾了回来,清理装扮干净将她好好的下了个墓。
可碍于官家势力,终归是连个碑牌都没敢立。
许嘉述仍记得从江南归来之时看到素清绾坟墓时的场景,寥寥草木生长在坟头,一杯浊酒、一碗黄饭放置在坟前,丝毫看不出这是曾经满汴京官家子女都要见之行礼的素三娘坟墓。
他当真是不愿再去想起了,握着素清绾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目光幽邃的看着她的脸庞,想要急切得到她的回应。
素清绾眉头轻蹙,未涂脂粉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疑惑,半晌后她语气微冷道:“许嘉述,你骗人,你说好了从江南回来后娶我的。”
“我,我是要娶你的,只是……”许嘉述被素清绾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了一跳,忙慌乱的想解释什么,全然没有了平日那般淡定的气场。
他确实是要娶萱萱的,可当他归来之时萱萱已经不再了,既不能在世之时允以三媒六聘,那就……
“你骗我。”素清绾打断了许嘉述的思路,腮帮子气得圆滚滚的道,“我分明在梦中看到,你抱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吾妻”!”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素清绾暗戳戳的想,那日梦中的许嘉述抱着一个正妻牌位之景,她现在都还记着呢,还说什么心悦她、离不开她,都是骗人的!
许嘉述呆愣了片刻后轻轻的笑了,眉眼间似乎要将喜悦全部溢出来,而后他强势的、温柔的将素清绾揉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人的挣扎,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既不能在世之时允以三媒六聘,那便阴阳之隔,结为正妻,允以终生。”
第36章 深情
素清绾恍惚了一下, 好一会才明白许嘉述言中之意,瞬间脑中便走马观花一般涌上来出了许多场景,而那些记忆中都深藏着前世与现世许嘉述对她浓浓的爱意, 却被她却极为不负责任的忘记了。
在她完全将许嘉述忘记的那段时日,他到底是怎样看着她的冷漠熬过来的呢?如此这般的想着,素清绾的眸中也渐渐湿润。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许嘉述胸膛中火热跳动的心脏,仿佛在引诱着、叫嚣着想让她去迎合。素清绾双手无措的垂在身侧,而后终于颤抖着伸手回环着许嘉述, 一只手仿佛安慰一般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这样有些温柔的动作瞬间便让许嘉述的身子僵住, 背脊上缓慢的拍抚教他失了神,仿佛生怕她再离开一般,更用力的将她往怀中揽了揽。
“子衿, 你要是再用力些,我都要被勒死了。”素清绾颇为无奈的道,“秦家兄妹还在那头亭子等着呢,该是商议定王之事了。”
许嘉述留恋般的用鼻头轻轻蹭了蹭素清绾的发丝,而后缓缓放开素清绾,眸子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宠溺道:“好,我们回去。”
正待素清绾抬脚要往亭子中走去的时候, 身后的许嘉述却忽然拽住她的衣袖,踌躇问道:“萱萱,我们,何时成亲?”
何时成亲?这个问题让素清绾微微有些愣住, 她确实还没有想到这个层面来,虽说在失去很多记忆之前,许嘉述允诺了江南归来之时就是迎娶她的时候, 可现下这种情况来说,好像并不适合结亲。
她顿了顿,半晌后回头道:“待,诗茵之事告一段落的罢。”
“好,都听萱萱的。”许嘉述目光深深的望向素清绾,而后极为温柔的点了点头应和她的话,内心却在精细的打算着。
他放在了心底两世的人,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意外,他都要三媒六聘红绸十里将她娶进家门,而后金屋为礼、娇花为饰,将心上人藏起来,再不教任何人能伤她一分一毫。
此时亭子中的秦诗茵简直都要急得跳脚了,她时不时的来回踱步,嘴里也一直念叨着什么,偶尔还会踮起脚尖朝着素清绾二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奈何那位置实在太过于隐蔽,除了重重斑驳的树影她什么都瞧不真切,反而更加重她的焦虑了。
秦清简直被她转悠的头疼,正要训斥的时候,却蓦然瞧见演武堂的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着褐色衣衫的少年,其眉眼柔和、气质儒雅,看起来仿若一个通晓万卷的书生。
“素兄!”直至素闵微微皱着眉走进了亭子,秦清这才堪堪瞧出是谁,连忙起身迎道,“今日本意来探访素三娘,未来得及与素兄知会,还望见谅!”
秦诗茵听到自家二兄的声音,身子莫名僵了僵,而后也连忙回身低头行了个礼,心头间砰砰的跳动让她羞红了脸,一直都未敢再将头抬起。
亭中放置的碎冰散发着丝丝凉气,终于是让素闵的眉头舒缓了下来,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气鼓鼓的问道:“秦兄,你无事来探我小妹作甚!?难不成对我小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告诉你,不可……诶小心!”
秦清被素闵的话嚷嚷的头疼,正好侧头瞧见了自家妹妹那一件羞涩的模样,顿时心生一计决定把秦诗茵卖了。
于是秦诗茵就仍在不明所以的时候,被秦清“一不小心”推到了素闵身旁,踉跄着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素闵说着一半的话顿时止住,连忙伸手扶稳秦诗茵问道:“没事吧?”
“没,没,没事!”秦诗茵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直到耳畔响起素闵温和的声音,这才一个激灵惊醒,连忙倒退了几步与素闵拉开距离低下了头,脸上的红又深了几分。
“四娘你脸怎么那么红?”秦诗茵经常来寻自家小妹玩,素闵觉得很有义务关心一下小妹的手帕交,“是这亭子太热了?”
眼见着素闵愈发靠近,秦诗茵觉着自己心简直都要跳出来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小脸红的宛若要滴出血一般。
而素清绾与许嘉述回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素闵抬步朝着已经愣神的秦诗茵走去,少女揪着衣袖的脸红的不行,而秦清却悠闲的坐在亭子里头喝着茶弯着笑意看的津津有味。
“二兄,你吓到诗茵了!”素清绾简直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将秦诗茵往自己身旁揽了揽,而后道,“你下江南巡查那么久,江南娇弱的美人怎么说也看了不少,怎么一回到汴京就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话可给素闵闹了个懵,忙有些急恼般的道:“小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兄长呢!适才可是我扶着秦四娘,才没教她受了伤,怎么就不懂怜香惜玉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秦诗茵便更觉得无地自容了,心中不知把自家兄长埋汰了多少遍。
“素……素二郎,你,你……你莫要说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微弱,语气中满满的委屈让素闵顿时便噤了声,而后抬眼狠狠瞪了秦清一下,便满不情愿的将此事翻了篇。
素清绾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扶着秦诗茵坐到了石凳上,又伸手拍了拍身侧唤许嘉述:“殿下,先坐。”
青衣男子眉目清冷,待听到素清绾的话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而后听话的坐到了她的旁边,自然的抬手倒了一杯凉茶,拿出帕巾擦干净茶杯周围的水迹,递到了素清绾的面前。
啧。
一旁三人皆是眉头一皱,怎么总觉着现下的亭中漂浮着淡淡情愫呢?
素清绾脸色一红,轻咳了一声后连忙先说话制止了他们即将出口的疑问:“适才与燕王殿下议了些事情,还不知道二兄是来干什么的?”
“自己家还不让乱走了。”素闵憋憋屈屈的横了素清绾一眼,但也知道此次有要事,还是认真的回道,“六月十七是皇太后殿下的生辰,圣人教宦官递来了金帖子,教咱们素府家眷都要去,于是来知会你一声。”
说罢后还嘟囔道:“也不知道非教我去做甚。”
素清绾听得这话心中一沉,连忙回头望向许嘉述,而此时正好他也望了过来,含着笑意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她顿时便静下了心,抿了一口茶等着许嘉述说话。
“素兄,这次寿宴,或许是个鸿门宴。”许嘉述手中佛珠摩挲的咯吱咯吱响,“圣人、皇后殿下、定王、徐太傅、李国公,还有秦少府,都会在这场寿宴中掀起一股风浪。”
“而这股风浪,关于现在亭中所有的人,以及府邸。”
许嘉述的嗓音永远是淡淡的,仿佛是有一种魔力能自然而然的让人静心,比抄写经书可有用的多。
于是空气中再次陷入了寂静,好半晌后素闵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扶着亭子栏杆前后左右的探头看了个遍,那样子看起来忙碌又滑稽。
“我的天爷啊,不是,你们谈这么大的事,都不避着人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嘉述:大舅子总一惊一乍怎么治?在线等,挺急的。
素清绾:还治啥治,没救了,收拾收拾去世吧。
素闵:????你们在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