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天。
顾忆海准时去工地上上班。
刚一进大门。
门卫就急着忙慌的喊住了他,“哎,小顾,小顾!”
“怎么了?”顾忆海礼貌的走过去。
那人大概四五十岁,神叨叨的压低了声音,“你惹祸了,你自己还不知道?”
“惹什么祸了?”顾忆海还真是不大清楚。
“你带过来的那几个人,被赵东升,赵段长叫到办公室去了!正在训话呢!”
“为什么?”
顾忆海心里有数,这个赵东升是宋荣浩的小舅子,当然就是亲信了,平时在工程队里称王称霸,没人敢得罪他,“我们才上班几天呢,有什么地方值得训的?”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刚才赵段长说,如果你来了,让你也马上去办公室!”那人又好心的补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啊!”
顾忆海点了点头。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谢谢啊!”
也没急。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呗。
镇定而从容的到了赵东升的办公室外,还没敲门呢。
就听见里面拍桌子摔杯的声音,“……你们简直无组织无纪律!这里是建筑公司,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手下,现在就是这里的工人,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顾忆海算什么?他让你们去搬家,你们就去搬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不愿意干?都他妈滚蛋!”
是因为昨天搬家的事儿?
顾忆海不愿意让手下替自己担责,干脆也没多听,抬手敲了敲门,缓步进了办公室。
抬眼一看……
赵东升正气势汹汹的单手叉着腰,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
顾忆海不卑不亢的上前两步,站到他对面,“赵段长,什么事儿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来的正好!”赵东升颐指气使的挑了挑眉,“顾忆海,你才来这工地几天?眼里就没有我了?我听说,昨天下午,你擅自带这三个人离开岗位,就是为了以权谋私,给自己搬家?”
“怎么是擅自带人?”顾忆海没打算背下这无端的指责,“我昨天跟班长请过假?哦!”
他又补了一句,“书面请的假,班长也同意了!”
随手向着身边的人指了指,“这三个人都在请假条里,你可以马上去查!”
书面请的假?
“什么请假条?”赵东升翻着白眼,马上又找了另一个借口,“我没看到!你们班长也没跟我说,总之,不管你请没请假,这里不是你的地头,他们几个也不是你野班子里的弟兄,既然你到建筑公司来了,你就要听我的指挥,懂不懂?”
他明摆着是要给顾忆海一个下马威,“你办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要通过我!如果你敢在这儿滋毛?多管闲事儿?想当老大?那你趁早现在就给我滚,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多管闲事?
想当老大?
死得很难看?
顾忆海淡淡的一笑,“赵段长,我来这里是学习和工作的!没打算拉帮结伙当老大!在我眼里,无论谁有本事,那我就要尊重!可如果有人平白无故想欺负我……”
他停住了。
目光犀利的直视着赵东升的眼睛,虽然没往下继续说……可不知道为什么,赵东升只觉得后脊梁骨处,莫名的一阵阵发冷。
顾忆海无声的眼神,仿佛就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狼……不攻击则已,一旦出手,就能把人撕的粉碎。
赵东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虚张声势的提高了嗓音,“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要跟我动手?”
也不知道哪只眼睛看到人家要动手了?
赵东升使劲咳了一声,“我告诉你顾忆海,你不要以为你是一个小包工头,就目中无人了!从今天开始,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去弄水泥和沙土,如果吃不了苦,那就卷铺盖自动走人。”
运水泥和翻砂土是最苦的力气活,也是地位最低的小工才干的活……
经过刚才那一个“小回个”,赵东升觉得自己有点儿摆弄不了顾忆海,那干脆,也别留着后患夜长梦多了,变着法的把他“累”走吧。
赵东升幸灾乐祸的瞧着顾忆海……本来以为凭着对方的傲气,也许会甩手就走呢。
谁想到,顾忆海却无风无雨的一笑:弄水泥就弄水泥,不吃点苦中苦,能为人上人吗?
顾忆海也没多说话,“那好,我去干活了!”
带着人,大步的出了赵东升的办公室,真就奔着工地去装水泥了。
小五在后面快走了几步,追上了顾忆海,轻声的嘀咕着,“大海,这个姓段的明摆着是要打压咱们呢!咋的?咱就这么忍了?真给那孙子装水泥?”
“先干着吧!”顾忆海说的云淡风轻。
小五以前跟顾忆海是战友,最了解他,侧头瞧着他的表情,“大海,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什么主意了?不是,你别憋着呀,你跟我说说!”
“说啥呀?”顾忆海斜斜的睇着他,“真不是我说你,小五你哪都好,就是沉不住气!”
“我是沉不住气!”小五也不否认,走在顾忆海的身边,眯着眼睛笑,“可你咋不说呢,跟你比,是个人都叫沉不住气!”
“……”
“我还记得咱们当时在特种部队狙击训练的时候,班长在你耳边敲锣敲鼓放鞭炮,你照样眼皮都不眨,像是没事人儿似的,枪枪命中靶心!我没你那份定力,所以,我也拿不到军功章。”
“得了吧你!”顾忆海好汉不提当年勇,“说那些有啥用?咱们现在退伍了,就得往前看。男人嘛,别管干什么,到哪儿都不能怂!”
装水泥怎么了?姓段的想把老子踢走?他还嫩着点儿!
顾忆海也不再多说,大步到工地上报道去了。
……
中午午休的时候。
顾忆海在水泥仓库转了转,看了看水泥袋上的包装和生产日期,趁人不注意,又挖出一铲瞧了瞧质量,这才找了个小瓶子,把水泥倒进去,不动声色地揣在了衣兜里。
晚上下班……
回到家。
洪果儿给他投了把热毛巾递过来,“怎么样?今天累吗?单位有什么新鲜事儿?”
顾忆海真有老爷们儿样儿,一点儿不抱屈,“工作还不就那样?干熟了,没啥累的!”
顺势接过毛巾,囫囵的擦了擦脸,这才用干净的手摸着媳妇儿的肚子,“倒是你,今天怎么样?都干什么去了?孩子怎么样?你好好给我讲讲!”
把她摁在椅子里。
无论媳妇儿说什么,事无巨细,全都认真的听。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要望着媳妇儿的笑脸,心里就觉得特别的踏实幸福。
夜色渐深……
一样的天空下,是不一样的风景。
十三纬路8号院里。
金凤香带着女儿女婿围在圆桌边,开开心心的吃晚饭。
长城酒店里……
黎燕珊正在房间画图纸。
电话铃突然响了。
黎燕珊等了两下,以为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安琪儿会接……
可结果,电话铃声却一直响。
黎燕珊只能抓起了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把不太熟悉的男声,“请问,黎燕珊女士在吗
“我就是!”黎燕珊答的不太走心……以为是酒店前台的人,“你哪位?”
“我是杨青山!”
“杨青山?”黎燕珊一下子有点儿发懵,没想出对方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人在山西!是钱维康秘书让我和你直接联系的……”
山西?
钱维康?
杨青山?
黎燕珊脑子里轰的一声,突然间明白了……这个杨青山就是钱唯康花钱雇的私家侦探。
她迫不及待的把声音提高了半度,“我知道你是谁了?山西那边有消息了吗?”
“是的!”杨青山的声音格外沉稳,“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妇产科医生!”
“什么?”黎燕珊猛的一下从座位里站起来,激动的手指发抖,听筒都没拿住,差点掉到桌上,“你再说一遍,那个妇产科医生还活着吗?你看到她本人了吗?”
“是的!”杨青山为了让他听清楚,尽量说的缓慢,“我见到医生本人了!她叫刘艳丽,看样子今年也有70多了!她丈夫以前是当兵的,现在已经去世了,我找到了她的住处,简单的问了一下60年和61年,她的工作地址,她已经给了我确切的答案,正是燕郊县妇产科。”
杨青山特别谨慎,“不过,我可没提你!关于那晚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当面问问她才好!”
“是的!是的,我要当面问!”黎燕珊一叠声的低嚷着,“你把山西的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就买机票飞过去,到了那边跟你会合,咱们一起去看这个刘艳丽!”
“那好!”杨青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下了,“我住在大同招待所!如果你定好了机票,就及时通知我,等你一到大同,我就马上过去接你,咱们一分不耽搁,立刻就去见人!”
听话听音,杨青山也是一个办事干净利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