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梅扭头望着母亲,声音压低了,“妈,以我说,咱们已经知道了爸爸就住在这儿,早晚会见面的。既然他现在不在,咱们也不能一直在门外等吧?那就留个条儿,让他去招待所找咱们?”
刘爱玲没说话。
顾忆梅就自己做主了。
写了张纸条。
大意是……
爸爸:
我是顾忆梅,我带着妈妈来市里找你了,我们暂住的地址是:十三纬路红旗招待所。
希望尽快联系。
……
把纸条折好了,交到了门童的手里,“请你务必转达到!”
“放心吧,我马上就给你送到前台!”门童也没耽误,还真就飞快的跑回去……
顾忆梅还长了个心眼儿。
一直眼睁睁的瞧着他把条儿递到了前台,这才放心了。
挽住了刘爱玲的胳膊,“妈,天挺冷的,咱们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就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先回招待所吧!”
刘爱玲大概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还想再等一会,虽然没说话,可脚步却执拗的不移动。
顾忆梅半拽半推半哄着,“妈,天太冷,别冻感冒了,听话!你现在的身体刚刚恢复……嗯,你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话刚说完。
远远的。
只瞧见一辆红色的小跑车,缓缓的开了过来。
这年月……
马路上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黑白灰三种单调的颜色。
红色本来就不多见,红色的车子就更少了,尤其还是车身流线型设计的双开门小跑车……那更是少之又少的稀罕物了。
谁都要多看两眼的。
顾忆梅也不例外。
身子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站在路边,艳羡的瞧着跑车缓缓的停在了长城饭店的门口。
车子一停稳。
门童快步的上前,弯腰开了车门……驾驶室的门一开,只见一双黑色的高跟长筒靴先着地了。
这靴子……铮亮的一直到了膝盖,鞋跟又细又高,鞋头还是尖尖的,时髦的,一看就不是国内货。
高筒靴里是一条黑色的体型裤,紧紧的绷着修长的双腿,再往上,是一件红色的羊绒半大衣……那红色绚丽的像天边的朝霞,让人过目不忘。
大衣的设计是修身款的,腰间系着同质的腰带,更显出女性身材的玲珑有致。
由于天冷的缘故,那女人领口上还戴着一条黑色的毛线长围巾,优雅的垂到了胸口,颜色正好和体型裤以及黑色的靴子相配。
这女人……
服装搭配的品位绝对一流。
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大概是对这饭店的情况也非常了解,随手把小车的钥匙交给了门童,“把车给我停到楼后!我一会儿从后门走!”
语速缓慢,吐字清晰,自带着一股从容自信的强势。
门童赶忙答应了一声,“放心吧!黎女士!”
二话没多说。
依着人家的话照做了。
那女人这才挺直了腰板,仪态优雅的缓步进了酒店的大厅。
顾忆梅一看她的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忙用手捅了捅旁边的刘爱玲,“妈,妈,你看见了吗?这女的,长的太像我嫂子了!简直像是从一张脸上扒下来的!”
啊?
刘爱玲原本没注意这些……她心思压根就不在这儿。
可听女儿这么一说。
赶忙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正好瞧见了那个女人的一个侧影,只见她数着一头披肩的大卷发:鹅蛋脸,弯眉,杏眼,皮肤白皙,虽然长相娟秀,保养得宜,可从步履间的风姿却可以看得出,这女人至少已经过了30了。
刘爱玲还想细看,人家那女人已经缓步的走到电梯处,上楼了。
顾忆梅兴奋的直追问,“妈,你说像不像?像不像?”
“倒是有点儿!”刘爱玲随口答了,“可这女人比洪果儿年纪大,也比她时髦,说像也不像!”
“妈,嫂子现在比以前瘦多了,人也好看了,如果她打扮打扮,也不比这女的差!”顾忆梅语气里带着羡慕,“只不过,这女的,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你看她穿的,还有那小汽车,你再看看门童对她的态度,估计8成是个华侨!也是这酒店里的常客!”
她忽然突发奇想,“妈,你说这女的会不会和嫂子有什么亲戚关系?洪家是不是也有什么海外关系?你听说过没?”
“没听说!自打我搬到村里10多年了,压根就没听过这话茬!你可别在这瞎联想了!”刘爱玲也没多说,拽着女儿的手,“走吧,回招待所,别像个乡巴佬似的,只知道看热闹!”
“什么乡巴佬?”顾忆梅不服的小声嘀咕,“人靠金装,佛靠衣装!妈,你没听说过那句话?莫欺少年穷,我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等有一天我有钱了,我也吃好的,穿好的,开进口小汽车,进五星大饭店,看谁还敢说我是乡巴佬?”
“……”
不再多说了,跟在母亲的身后,两个人一起奔着公交汽车站去了。
大门外的暗影里。
缓缓的站出来一个女人。
阴毒的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凝立了很久,直到公交车载着两个人走远了,那个身影才不甘心的转回进了酒店的大堂。
直接就奔着前台去了。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看她,立刻礼貌的一笑,“季夫人,你回来啦?”
窦仁美淡淡的点了点头,“嗯!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人来找过我丈夫啊……”
第148章 摔进男人的怀里(二更)
窦仁美站在酒店暗黑的夜色外。
眼睁睁的瞧着刘爱玲母女俩坐着汽车远去了。
心里恨的什么似的。
怎么?
刘爱玲不是昏迷了吗?自己才回印尼几天,办了个结婚典礼,再回国内的时候,这女人竟然又找上门来“寻夫”了?
简直岂有此理。
看来……
真就是斩草必须要出根,不能留后患!
这世上……
只要是活人,哪怕是昏迷了,也不能完全相信!只有躺在棺材里或者化成了灰,才是最安全的“前妻”。
窦仁美心里这个后悔啊!
为什么自己当初一时就心慈手软了?
放火没把刘爱玲烧死,下毒没把刘爱玲害死,就应该再接再厉……
唉!
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她也没犹豫。
大步的走到了前台,傲气的用手指点着桌面,眉毛一填,“我问问,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丈夫?”
前台的工作人员认识她,赶忙客气的回答,“季夫人,你回来啦?”
窦仁美傲慢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丈夫?她给前台留条了?拿出来我看看。”
“这……”工作人员略一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是前妻和现任老婆之间的问题,也许会挑起“战争”。
人家不大想搅进“是非”当中。
窦仁美一看对方的脸色。
心里就明白了。
干脆沉下了脸,气势汹汹的抢白,“怎么?你还有事情向我隐瞒?把你们经理叫出来!你们就是这么工作的吗?这么接在外宾?竟然敢限制我们的人权?有人给我们留言,你凭什么压在前台不回报?万一影响了我们的大事,你能负得起全责吗?”
她怎么虚张声势的一嚷嚷,又提到什么人权和外宾的待遇……
服务员怕把事情闹大了。
只能息事宁人的一笑,“季夫人,你别着急,我看一看,好像是有你们的留言!”
低头假装在办公桌里翻了翻。
才把那张刘爱玲留下的那张条子拿了出来,“哦,对了,在这呢!不过,这是给季先生的!”
“少废话!我是季夫人!由我把条子转交给我丈夫,你还不放心?”
窦仁美也没等对方回应。
一把就抢过了条子。
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扬长而去。
回到了房间,两间房来回走了一圈,确定丈夫不在。
这才躲进厕所里,关了门,打开纸条一看称呼“爸爸”……
杜仁美心里就不是滋味……
又酸!又疼!又嫉妒!
再往下看,也没写什么,就是一个招待所的地址和期望见面的留言。
窦仁美毫不犹豫地把纸条撕的粉碎,扔进了厕所里,一按水箱……冲走了。
……
晚上9点多的时候……
季冬阳回来了!
打开了客房的门,见客厅里点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沙发上也没人。
再往左边的房门一看。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隐隐的透着灯光,好像还能听见窦仁美在讲电话的声音。
季冬阳也没过去打招呼。
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脱掉了外套长裤,搭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痛快淋漓的冲了一个暖暖的淋浴,也冲走了一天的疲惫和心烦。
季冬阳穿着白色的浴袍。
缓步了浴室,在床头柜里拿出了一瓶威士忌,倒了小半杯,加了冰块,拿在手里,惬意的坐在床边轻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