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早上开始,那一刻开始,我就清楚的知道,我没有爸爸了,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份依靠了……爸爸……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但这两次哭声中间,有无穷无尽的笑声,回荡了整整三十年,你都晓得,我都记得——《今生今世》余光中。’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不要在哭。”
宁七感觉脸上的泪被人擦掉,虽身旁仍空无一人,但耳边,却断断续续响着清朗而又略带桀骜的声音——
“……谁在惹你哭,小爷打折他腿。”
……
“醒了?”
睁开眼。
宁七直接对上了一双如墨般幽深的眸,内里似有苍穹高远,银河万丈,她一时间恍惚,还以为见到天神,“你是……”
“烧糊涂了?”
剑眉微拧,“已经不热了啊,失忆了?”
清咧的声线好像瞬间打通了宁七的任督二脉,“乔、乔凛?!!”
妈妈呀!
好端端的发什么花痴!!
“认出来了?”
乔凛表情意味不明,“看来脑子没烧坏,知道吗,你昨晚一直叫我爸爸。”
“啥?”
宁七匪夷,“我叫你……也不怕折寿你。”
“这事儿你得自我反省。”
乔凛揶揄,“扯着我手不放就算了,哭得还极其难看,大鼻涕蹭了我一身,不停地喊我爸爸……有印象没?”
好像……
有点印象!
合着是把他当成宁老六了!
难怪昨晚一直发冷不舒服……
发烧了!
这事儿闹得!
都不敢想象朝乔凛叫爹的那个画面,一天不丢人她都浑身刺挠啊!
“对不住哈,我昨晚是梦到我自己爹了。”
宁七脸燥的,“发烧嘛,就容易出现幻觉,你理解万岁哈,那个,现在几点了,二哥和小柱子呢?”
洞里除了他俩,没看到别人。
“天亮了,他们俩怕你醒了肚子饿,出去找野果子了。”
乔凛应着,“小爷不是小气的人,只当临时认了个女儿,为以后结婚生子练手。”
咳咳!
宁七呛了一声,怪怪的呢!
“你还难受吗?”
乔凛倒是很关心她身体,“咱们可能还要在山里走上几个小时,不舒服的话我背你。”
“放心吧,我没事了。”
说话间,她才发现是被乔凛抱在怀里的,这姿势还挺暧昧!
挣扎着就想坐起来,大腿根毫不留情的一抽,疼的她瞬间弹起,“嘶~哎哎……呀!”
嗵~!
鼻子和鼻子撞到了一起!
“……”
四目相对。
眸眼里皆是诧异。
空气中,满满都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啊,对对不起!!”
宁七反应过来就移开脸,尴尬的脑瓜子一嗡嗡的!
倒霉的腿!
抽什么抽!
臊的她!
刚想怎么把这岔打过去,就见乔凛僵住一张俊脸,“马三胖,占便宜没够是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话好像说反了!
可这事儿跟上次一样,属实都赖她!
啊!!
疯了。
“不是故意的能撞这么准。”
乔凛脸上的情绪不明,语调压得低低,“你的嘴,正好撞我嘴上,你昨晚刚发完烧,病毒传染给我了怎么办,我病了,你能肩负起……”
“乔凛!!”
宁七一声打断他!
颤抖着手指向他,“你,鼻、鼻子出血了……”
“……”
两道鲜红,小溪一般,从某小爷高挺的鼻下,潺潺流出——
……
“三哥没事吧,好端端的,鼻子怎么还撞了?”
马胜武疑惑地,抬手还是先递给小人儿一颗梨,“三宝,你病真好了?先吃个苹果梨,我刚尝了一个,今年的梨子特别好,甜脆甜脆的。”
“谢谢二哥。”
宁七接过梨,“我没事儿了。”
瞄了乔凛一眼,抿唇生憋,“他那鼻子,一点小意外,也没大碍,不用担心。”
明明俩人是撞一起的!
虽说过程太快太突然,那按理说受伤也应该一起吧!
可她这鼻子啥事儿没有,疼都没疼!
而这位又高又猛都敢跟野猪动手的乔公子,却脆弱的如同纸糊,鼻血好悬都没止住!
她怀疑他以前打架,或是打篮球之类的砸伤到过鼻子,里面的毛细血管脆弱,所以这一撞,场面就有些汹涌。
出血了怎么办?
肯定得找纸塞一下啊!
她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柔软的纸,没办法,只能撕了两张胜武的作业本,然后搓了搓,给乔凛塞进了鼻子里应急,然后她就……
噗噗噗~
被戳中了笑点!
真忍不住!
尤其是露出的两截作业纸再配上他那生无可恋的小表情……
介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乔少爷吗?
太绝了!
这笑给她憋得,摸电门都没这么颤过!
“啥意外啊。”
小柱子满脸好奇,“三哥,你撞到哪了?”
“嗯哼!”
宁七清了清嗓子,连带着看向早已放弃治疗的乔公子,“乔凛,鼻血要是不流了就不用塞了,也不舒服。”
刚才她一直再道歉,特意交代乔凛千万别把这事儿跟胜武和小柱子讲。
现年民风保守,谈对象兴许都不敢拉手,听说逛公园都得一前一后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大小伙子可能没啥,对三宝肯定有影响!
村里人多嘴杂,谁知道最后能传成个啥!
苗头,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连马胜武和小柱子都不能说!
乔凛没多言语,倒是很听话的拿下作业纸,随后,才不急不慌的看向小柱子,正色道,“有件事,你回家转达下。”
“啥事儿啊?”
马小柱一愣,见乔凛语气认真他还有些紧张。
宁七咬梨的动作也是一顿,满脸警惕的看他,要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她急不急的!
“那个……”
乔凛下巴微抬,“你大哥讲课的时候,要细致点。”
“咳咳咳!!!”
宁七又呛了!
行!
会玩儿哈!
这给她吓得!
大喘气啊!
“啊?喔。”
马小柱也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儿,这事儿用现在说吗,还还以为啥大事呢。
“怎么了,三胖子,慢点吃。”
相比之下,乔凛的眸底却跃起得逞的笑意,递过自己塞鼻子那作业纸,“来,三哥帮你擦擦嘴呀。”
“嘶!”
宁七一个眼神横过去,“起开!”
”三宝,你别这样。”
马胜武还不乐意了,“昨晚我和老四睡着都不知道你病了,三哥照顾你一晚上呢,还用手绢沁湿了给你敷额头,你对三哥态度一定要好点。”
嘿!
她哪不好了呀!
“二哥,我……”
“马三胖,你还想狡辩什么,得听话。”
乔凛眉头微挑,“以后别老连名带姓的叫小爷,你比我小三岁呢,叫三哥。”
“……”
叫你个头!
宁七不忿!
要论起来你还得叫我姨呢!
说来也奇怪,她穿来后,对辈分什么的其实没太纠结。
对马兴文,马胜武都是大哥二哥的称呼,但在乔凛这,不知道怎么还真就叫不出来哥!
正想着,宁七被采回来的那堆野果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梨子她认识,山葡萄和沙果也知道……
但其中有几颗樱桃大小,形状犹如小灯笼的果子却不太认识。
眼熟!
想不起来,绝对没吃过!
拿起来看了看,表皮很光滑,捏开是脆的,空心,里面是一团白色绒毛样的种子。
尝了尝,酸酸甜甜。
一小颗太小,里面还有绒毛,吃不到啥。
“三宝,这是刺玫果呀。”
马小柱应着,“可能是二哥摘山葡萄的时候扯到旁边的刺玫树带回来的,这个没人吃的,肉太少了,没啥吃头……”
“刺玫果?”
宁七紧着眉,冷不丁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报道,‘刺玫果的经济营养价值!’
对!
报道上有张配图,就长这样!
别小看这不起眼的小果子,它可全身都是宝!
不但维生素含量极高,还有很强的药用价值,更是各种高级香水,化妆品不可缺少的主料!
最重要的是它耐干旱,耐瘠薄,在有机质含量很低的沙滩地,河岸,荒山,甚至道旁都能生长很好,这说明啥?
好养啊!
扔那就活!
比人参要好伺候的多啊!
“小柱子,这刺玫果还哪里有?”
“哪都有啊。”
马小柱一愣一愣的,“山上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白给都没人要的。”
“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