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听的人啧啧,看到她裙身的脏兮了几块,还跟着挺心疼。
正议论着,就见那女孩子神叨叨的看向自己的手心。
然后她提起裙摆四处的打量。
表情瞬间就变得焦急惊慌,像是在找东西!
群众莫名为她捏了把汗。
啥东西丢了?
没待大家捋出头绪,女孩子头一低,提着裙摆,冲进了雨帘里。
“哎!!”
群众跟着惊呼。
她就这么跑了?!
盛夏的雨威力很大。
宁七刚冲出院门,身上就湿透了。
雨水模糊了视线。
她脚步一刻未停!
拼命地朝着金湖酒店方向狂奔。
土……
宁七刚刚猛然发现。
她一直握在掌心里的小红袋子不见了!
里面有人参土的!
从饭店跑出来还一直攥在手心里……
被乔凛推开后她就没顾得上了。
肯定掉在人行道或是草丛里了!
裙摆很长。
湿透后特别的沉。
内衬黏在腿上。
她每跑一步。
都得防止绊倒。
路上行人不多。
即便瞧到个女孩子穿着奇装异服在雨中疯跑。
也是匆匆而过。
无暇为个陌生女孩子耽误自己时间。
宁七不知跑了多久。
到了被撞的地儿就弯身在地上狂找。
雨下的很急。
路旁的积水不停地流动。
宁七惊恐的摸寻。
生怕被冲进了下水道里。
路旁没有,她踉跄的跪倒里侧的草丛里。
眼睛被雨水浇的有些睁不开,手指在泥泞的草根处不停地扒开,“守土……守土……”
乔凛七年前就有的用心!
她不能丢了!!
雨滴砸在她的身上。
如同冰雹落下。
宁七忍着疼,脸上还流着泪,五官模糊不清。
直到她扒着草终于从中看到了一抹鲜红……
唇角这才牵起。
沾满污泥的手赶紧在身上蹭了蹭。
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捂在心口,“还好……还好……”
“三宝!!”
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宁七的头上遮起,关珏的声音同时传出,“你在这找什么呢!”
“我的土……”
宁七抬脸对着他傻笑,献宝般摊开手掌,“你看,是乔凛给我的野山参土,我差点弄丢了……”
关珏焦急的面容登时怔住。
她妆容全无。
脸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眼睛却又红肿。
短发尖儿嘀嗒着水珠。
裙身蹭的全是草丛里的污泥。
整个人狼狈的如同落难公主。
就这……
居然还笑的出来?
关珏的火蹭的就上来了!
扫了眼她手里比火柴盒还小的布袋儿,:“马三宝,你有病呀,这玩意儿想要再去山上挖呀!这么淋雨你不要命啦,你住院有瘾呀!!”
“不一样。”
宁七摇头,“关珏,这个土,再也找不到了,我这……”
“赶紧上车!!”
关珏懒得听她废话,拽着她的胳膊起身,刚一迈步,就看宁七被裙摆绊了一下,他心里恼的,手里的雨伞直接扔到一边,拦腰抱起宁七,顶着雨大步的朝车里去!
“哎!!”
宁七紧握手里的小红袋子,“我不用……”
悬空后没来得及挣扎,湿淋淋的就被扔到了车子后座。
车门‘砰’!一声就被他甩手关上。
关珏进了驾驶室。
一言不发。
驱车送她回家。
独留黑伞在杂乱的草丛中风雨飘摇。
……
宁七洗了热水澡。
换好衣服后。
用电吹风认真的吹干小布袋子。
里面其实并没有多少土。
吹干后。
袋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
捏出来都很费劲。
这么袋小小的东西。
却给了宁七极大地能量。
她至今仍记得。
抓到马翘翘给钢笔灌水的瞬间……
她当时特别生气!
质问马翘翘偷用钢笔写字就算了!
弄脏算怎么回事?!
什么毛病!
现在看来……
是要和马翘翘道声歉。
这事儿上。
那姑娘是无辜的。
可……
谁能说命运不是在敲打她呢。
但凡她多琢磨琢磨。
问问乔凛。
人参土这事儿。
兴许早几年就会知道了。
宁七神经经的对着小红袋子发笑。
乔凛也提醒过她呀。
送她的东西,要用。
可她心疼,总怕用旧了。
舍不得。
真没发现他的深层用意。
嘶~了一声。
这么说,乔凛送给她别的东西……
宁七来了精神。
去到隔壁的书房。
放倒乔凛送她的书桌。
前后左右的找。
她用螺丝刀将抽屉完全给卸出来。
木匠上身。
额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书桌被拆的就剩个框架,她终于在最后一层的抽屉地板背面,看到了一片被透明胶带黏贴的红布。
撕开红布。
里面粘是一层沙土。
“呵……”
宁七笑了起来。
眼眶发热的将布片后的沙土一点点捏到小红袋子里。
搞定后。
她扔下一地狼藉,又去了琴房。
钢琴在挪动时被碰到按键。
发出零碎的音阶。
宁七拆了琴盖。
细细找寻。
不敢错过一处。
“……”
关珏在厨房听到声音。
端着碗姜汤上楼。
站到琴房门口,他看到宁七蹲在钢琴前,正汗津津的埋头摸索。
关珏蹙起眉眼,想提醒她别把钢琴搞坏了,没几秒,就看宁七兴奋的低呼一声,从钢琴的减震踏板下,撕下一个粘在里面的小小红布片,“找到了!!”
“有的,真的有的……”
瞄到门口的关珏,她笑着看过去,“关珏,乔凛把土藏踏板这了,我太笨了,一直都没有发现,七年了,这土陪着我七年了呀!!”
关珏敛着神色。
忽略掉一地凌乱,端着汤送她到面前,“先把这个喝了,驱寒。”
“我……”
宁七想说不用。
看到他眼里的坚持,没再推辞,“谢谢。”
吹了吹喝了。
的确是舒服很多。
看着手里收集来的土,她心情很雀跃。
“关珏,乔凛挖土那天我都没注意,还有野猪攻击我们呢,他的衣服都被刮坏了,土却拿了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很本事,瞒了我这么……”
“没意义了。”
关珏淡声打断她的话,“马三宝,一切都过去了,你和老三的缘分,已经断了。”
“……”
宁七的笑脸僵住。
定定的看向手里的红布袋。
哗哗的雨。
再次迎头而下。
“三宝,从今以后,你要顾好自己的生活。”
关珏清润的声线透着凉意,“没用的东西,该扔就扔了吧。”
雨声阵阵。
屋子里陷入沉寂。
宁七站到窗边。
握紧掌心里的袋子。
神智逐渐清醒。
冷冰。
“三宝?”
关珏在她身后小声道,“你要振作起来,学会忘记。”
宁七悠悠回神。
转头看向关珏。
他淋了些雨。
头发干了。
衬衫肩头还有零星水渍。
想起他抱自己上车。
认识关珏这么多年,首次见他急。
对她这个朋友。
关珏真的很照顾用心了。
“我问你。”
宁七认真的看他,“乔淮这计划,从头到尾你都知道?”
思维跳脱出来。
她耿耿于怀的就是这茬儿!
“最后两步我也是去找你前才清楚。”
关珏看出宁七的在意点,叹出口气,“我以为二哥就是要和你办个假订婚,借此逼着老三在身份上没办法靠近,谁知道,那只是二哥的一步棋,终极目的,是要老三以为自己患病,车祸这招太狠了,我是学医的,要是提前清楚,说什么都要阻挠,风险太大。”
“……”
宁七这就不多问了。
好受点。
若关珏提前知晓,还能看哥们‘被虐’。
宁七会为乔凛感到不幸。
“三宝,二哥那人向来如此,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关珏继续道,“现在去责备二哥已经没有意义,好在老三没事,二哥跟我说了假报告,怕我以后说漏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三宝,你要尽快走出来,迎接新生活。”
新生活?
宁七唇角嘲讽般翘了翘。
她哪里还有生活了?
活着罢了。
“三宝,我知道这很难。”
关珏看着她侧脸,安慰道,“凡是付出真心地感情,要放下,必然要有一段痛苦的过程,这是蜕变,你还年轻,无论你看起来多么早慧,也才二十岁,老三会是你最美好的初恋,当你日后逐渐成熟,会遇到,更爱,也更适合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