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微微有些惊讶,按说乔凛妈妈怎么着都得五六十了,可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忒年轻了!
五官很出众,即便上了年岁,她眼角有些皱纹,但看上去却没一丝美人迟暮之感,反而留下了几许岁月沉甸后的雍容。
状态特别好,画的淡妆,再加一身裁剪得当的风衣,肩颈挺拔,极有气质。
女人保养需要很大的成本,凡是年老时还被加持的美人,没几个不是靠自律过来的!
宁七暗叹,不愧是文艺口的,对的起那头衔。
“我没事。”
乔凛态度有些敷衍,后背不让他妈看,“已经好差不多了。”
叶静仪算理解儿子秉性,也没坚持,又道了一通担心这才看向他旁边的小姑娘,“这孩子是……”
“我朋友。”
乔凛介绍道,“她叫马宁七,您叫她三宝也成,不是孩子,就比我小三岁,来自上河村,马三宝,这是我母亲,她在话剧团工作,你称呼叶阿姨就好。”
“叶阿姨您好。”
宁七朝叶静仪点了下头,还以为她也得‘惊讶’下自己的身高,毕竟自己这显示器和配置属实差距很大,谁知叶静仪却是一脸从容,对着宁七略有距离感的笑笑,:“我听说过你……”
“你听谁说的?”
乔凛眉头当即蹙起,似警惕状。
“你姑父呀!”
叶静仪牵着唇角,“你以为妈妈不知道你被送到上河村了?”
她语气一顿,“凛凛,这事儿我回头还要批评你爸爸,你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他怎么能随便就给你送到乡下呢,知道你受伤了,他个大男人不当回事,妈妈可是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我不是好好的。”
乔凛说道,“你没跟我姑父说太多吧,叶老师,人家可是好心才收留我的,你打电话只可以道谢,不准多说别的。”
“看你这孩子,我当然是道谢了!”
叶静仪笑着,看儿子的眼满是包容,宁七知道跟乔凛母亲跟自己不熟,客套生疏都正常,但莫名的,却从叶静仪身上感受到一种还挺熟悉的感觉……
没待她细去琢磨,就被叶静仪招呼着下楼,坐到宽大的皮沙发上,叶静仪有些嗔怪的看向莲姨,“小莲,你也是的,凛凛朋友过来了你不知道要给洗些水果吗?”
“哦,我刚才一直熟悉那个微波炉,就没顾上,这就去……”
莲姨忙不跌的摆上果盘,脸半低着,对这个叶老师倒像畏惧几分。
“三宝呀,你先吃些水果……”
叶静仪坐了没几分钟就站起来,“凛凛,你跟我再去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怕你回到家就跑出去瞎玩,非要听听你的声音……”
乔凛也没多说,嘱咐关珏帮忙照应一下宁七,起身跟着叶静仪去了客厅旁边的房间。
母子俩一离开,空气都似松弛了几分~
宁七说不出来哪不舒服,怪怪滴!
关珏蛮自在,他觉得自己正等一场即将开演的戏!
还挺期待!
见莲姨回到厨房去忙,周围没什么人了,关珏抬手递给宁七一个苹果,张口道,“能应付吗?”
“……”
宁七摆手示意不吃,没有明白他口中的‘应付’指的是什么?
略疑惑。
关珏也没多让,兀自咬了口苹果,眼底有笑意流出,下颌朝着旁边房间侧了侧,压低声音,“叶老师挺难搞的,你加油呀。”
“?”
宁七愣了一秒,反倒笑了。
“我加什么油?”
“就是……”
关珏笑了两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反正呀,老三这通电话时间不能短了。”
客厅大,沙发也宽敞,关珏坐在宁七斜对面,吃着水果,姿态放松,还挺惬意,宁七跟他闲聊了几句,微微欠身,“关珏,我能问你一个事儿吗?”
“说。”
他就等着呢!
女孩子第一次登门,都会忍不住询问的!
叶老师那名声在外的,当年为了斩断二儿子的情丝闹出多大的动静,事迹多到他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如果小不点想听,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乔凛身上,都怎么伤的。”
“……”
关珏一愣,眼底划过惊讶,“你问我这个?”
眼下……
她不是更应该关心叶老师吗?
“嗯。”
宁七点头,“我真挺好奇的,你也知道,乔凛那个人,问他什么,都不会直说的,可伤的都很重,所以……”
“噗~”
关珏笑了声,难怪她能让乔凛转了心性,思维方式都让他起了兴致。
宁七不解,“你笑什么?”
她在意朋友不是很正常?
“没什么。”
关珏把果核用纸包好扔进垃圾桶里,回头又擦了擦手,这才坐好,平着声问,“你想知道哪处?”
大大小小的,留疤的没留疤的,他逐一说可道不完。
“这里?”
宁七比划下肩头前胸的位置,“他说是坎的,发生了什么事,会伤成那样。”
“哦……”
关珏颔首,“两年前,我们还在初中,那时候胡同串子们很猖狂,关系紧张的时候,我们城中学校的学生都不敢去城北城南那边溜达,怕被胡同串子们勒索,你知道什么叫胡同串子吧。”
“指的是,无所事事的人?”
“差不多。”
关珏笑笑,“很多都是赖子,待业青年,堵中学生要零花钱,本来这种事跟我们无关,正好有次去城北那边玩儿,就碰上了,老三那性格你知道,撞他手里了,算对方倒霉,直接给他们时间码人,大家找了个空地儿,结结实实来了一场。”
他说的云淡风轻,宁七听的头皮发麻,“怎么个结实法?”
“当然是……你懂的呀?”
关珏淡笑,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个‘坎’的动作,“老三遇到这种事,自是首当其冲,所以,就被人开了几道,但他这人吧,见血就疯癫,膝盖绝不软上半分,我们那时候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年龄也不占优势,但就因老三太烈,士气非常高昂,大获全胜,乔凛这名字,也在那次打响,从那以后,城中十几所中学,所有的老大都奔了他。”
“就……没闹出人命?”
宁七半张着嘴,“没给你们抓里头教育教育?”
老炮哈!
倒真想起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抓了呀,也教育了。”
关珏应着,“人命没闹出来,你要知道,人都是奔着‘生’去的,无论谁碰上老三那么一个能对命的茬子,想的都是怎么活,谁都不想把一辈子搭里头。”
这话不假。
想到乔凛和马胜武的一架,锤起来的气势当真是地动山摇!
也就是她二哥个憨憨不求饶!
换个谁也不至于躺着等虐呀!
“这呢。”
宁七吞了吞口水,指了指肚子,“这好像是被谁穿过。”
“哦,那是四海的杰作。”
眼见宁七惊讶,关珏还示意她别慌,“这两处伤还有关联,老三不是把那些串子平了吗,没过一年,那堆人里又起一个,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人啊,就是江四海,四海在短短三个月内,迅速平定东南西北四城上百条胡同,你说他人强马壮了,是不是得找老三练练了?”
宁七木着脖子点头,“又是码人?”
“不,他俩单挑。”
关珏发了记蛮感慨的笑音,“这事很简单,只要四海能把老三拿下,那京洲城里的所有学生,以及学生兜里的钱,就要对那些串子们敞开了。”
这么一听,乔凛反倒有些守卫学生利益的味道。
也算年代特色了!
“后来呢?”
“很精彩。”
关珏看着她,“他俩从早打到晚,老三被四海穿了一口子,四海呢……”
“他啥事儿都没有?活蹦乱跳的?”
宁七脱口而出,一见关珏似被戳中笑穴,赶紧解释,“我那意思是,那天在郑爷爷家看到了四海,他人高马大的,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这里。”
关珏指了指牙,“八颗,不算松动的,掉了八颗,这里……”
他又指了指胸口,“内脏出血,四海打完就被送去抢救了,老三跟着去的医院,在手术室门前外听医生说四海没有生命危险了,你猜老三来了一句什么?”
宁七跟他妈听鬼故事似的,“什么?”
“他扯住了医生的手……”
关珏绘声绘色的学道,“哎,倒出空,给小爷把肚子缝一下——”
“!!”
宁七傻眼!
关珏呵呵呵笑个不停,:“对,你现在的表情就跟那医生一样,我们当时也是这表情!”
“……”
宁七无语,你还能笑出来?
“老三身上当时都是血,我们看他能跑能走的,都没想到原来他被穿了,结果他愣没当回事,四海也是被他那气势吓到了,还以为自己没扎到,晃神的功夫,就被老三收拾了。”
关珏说起这些还像捡了个乐子,“可惜四海之后,再没那么过瘾的场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