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谈?作梦呢吧!阿鸾笑了笑,反问道:“您说可能么?”哦,让你在我们门前随随便便闹一场,然后进屋谈完了话你走了,大家还以为我们做什么亏心事了呢。“老人家,我们陆家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话直管说,我听着。”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安老太太,心道:你敢说你的要求么!
安母不敢,她的要求无法对人言。
阿鸾等了半天,秀眉轻扬,“您不说,我就替您说了吧。您想让你儿子安举人的侍妾张氏免除刑罚,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您今天来我们府门前闹,就算来日闹到紫宸殿前,圣人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围观的人一听,立时就明白了。安家的事也算是轰动了怀庆府吧。相比已经畏罪自尽的于兴学,显然安家的事更利于广而告之,也符合八卦传播的要素。举人之事,妻妾相争,内宅不和,殃及子女,这类家庭伦理型的八卦简直就是普通群众的最爱。
安母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原先就只当个普通的可能受欺压的老太太,这会儿一听她的真实身份,当下就热烈讨论开了,别管认识不认识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特别热闹。当然,众口一词,都是声讨安母的,反正现场听着是没什么好话
“我,我……我的命好苦啊……”安母别无他法,只能接着坐地大哭。
阿鸾也不阻止她,只轻轻的问了一句:“需要我派人请您儿子过来么?您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在您儿子面前哭,比较能让我安心。”
何用阿鸾去找安举人,陆离在听说安母去自己家门前闹,心火上窜,一面快步走出府衙,一面派人去找安举人。他这会儿烦死这对母子了,要是阿鸾有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陆离到的很快,安举人到的也不慢,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陆家门前。安举人是听说他娘来陆家了,着急的跑了来。是个男人就有上进心,他虽是靠着王知府,却也不想把陆同知得罪的狠了。尤其他可是知道,陆大人的妻子身怀六甲,真让他娘闹出个好歹来,他和他娘的小命都得交待了。
看到陆离,安举人连忙上前请罪,“陆大人恕罪,实在是老母糊涂,又被有心人挑唆,才做下这等错事,还忘大人从轻发落。”
陆离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安举人,冷哼一声,大步走过他的身边,“娘子,你怎么出来了?”陆离扶住妻子,一双多情的俊目上上下下的把阿鸾仔细打量个遍。“咱们回去。”说着,便扶着阿鸾往回走。
“安……”
“自有安举人来管。”陆离扶着阿鸾的手温柔而沉稳,一点儿都看不了刚刚的焦急。他温和的对阿鸾道:“下次再有这事,就等我回来。”天知道,刚刚看到大着肚子的妻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心跳都加快了好几拍,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来。
阿鸾仰头对着陆离笑得十分乖巧,“我知道了。”
陆离和阿鸾都知道,下次若是还发生这样的事,她一样出会出去的。陆离盯着妻子半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阿鸾,别让我太担心好么。”
“我也想为你分忧啊,这种我能处理的事情,不想你多分心。”阿鸾拉着陆离的手,撒娇的摇了摇,“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陆离抬手揉了揉阿鸾的头发,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回到屋内,陆离扶着阿鸾坐下,再次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鸾摇了摇头,“长离,你说安老太太为什么会来咱们家闹?”这是她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的。张氏一案虽说是陆离拿的人,但是主审还是王知府,斩立绝也是他定下的。都说安举人与王知府关系向来不错,安母为何放着王知府家不去找,偏偏闹到自家门前。“有谁跟她说了什么?”说完,她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也不会有结果啊?”唯一能略略解释得通的,就是王知府挑唆的。可阿鸾觉得王知府不会这么傻的,于兴学一案他已经成功的在陆离心里挂了号,还能上赶着来作死,生怕陆离不知道,在怀庆府搅风搅雨的人就是他。
陆离完全不想知道为什么,他正想着该怎么让安举人和安老太太长点记性。
王知府得知安母去陆家闹过的事后,恨不能立时就把安举人和安母两人掐死。他招来府中的下人,“找点人,去好好招待一下于家的人,让他们明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混蛋,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付陆离的时候,这些人能不能消停点,别再给他惹麻烦。
善芳端着一杯香茗送到王知府面前,笑道:“别看陆长离顶着大秦头一位六首状元的美名,还不是个怕老婆。”
王知府不以为然道:“不过都是些传言。”
善芳笑道:“我的大人,您也被他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给骗了?陆长离娶的可是谢相的女儿,与皇子是连襟,不怕能行么?不怕如何有两年内就升了二级,直接坐到中书舍人之位。”
善芳的话令王知府心中一动,他端着茶盏默默出神,好半天之后,才缓缓露出个笑,对着善芳招手道:“来,我有事吩咐你。”
善芳看着王知府的笑,不知怎么的,后背一寒,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却还是端着媚笑,慢慢的蹭了过去。
孕期过了九月,整个肚子都在承现一种缓缓下行的趋势,安娘子和府中两个稳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生产事宜,做为产房的西厢先是用火烧了好几天,把屋子烘得透透的,再将早就洗干净的被褥都铺好,还有阿鸾给孩子准备的各色东西,也要放在西厢一些。阿鸾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原本陆离是想让妻子在正房坐月子的,但是安娘子怕外面天气寒冷,又因春雨过于温冷,便建议小夫妻最好别动地方。左右西厢房也是在正院之内,陆离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妻子和孩子。
两个稳婆在抓紧时间进行最后一次进修,跟着安娘子把各种注意事项再一一复述,又重新检查各种用具,特别是消毒用的烈酒,阿鸾更是准备了足有两坛。为了这两坛酒,整整消耗近二十坛新酒。陆离还悄悄尝了尝,舌头一舔,便觉辛辣满口,直到胸腔。阿鸾笑话他:“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偷偷的去尝。”
陆离呵呵一笑,试图蒙混过关。阿鸾冲他皱皱鼻子,也不再多言,反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有点担心的道:“近两日,这个小家伙老实了许多,不似之前天天翻滚了。”
要说还有谁对阿鸾的胎动更为了解,那一定是陆公子,幸亏他早就跟安娘子把生产前的各种事情都问明白了,当下信心满满的安抚妻子:“这说明白,你的产期就要么了,这两日别再去外面散步了,我陪你在屋里走。”天气渐暖,阿鸾比较喜欢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想到要在屋子里闷上一个月,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在生产前多在外面溜达一下。
“好吧。”阿鸾同意了,可提出建议的陆公子,在头一天赔走的时就失约了。新一天春季已到,每年一次的院试也将要开始。开科取士乃朝廷大事,同时也是省、府、县等各地方的工作重点。县有县学、府有府学,每年先由县举行县试,通过者再到各府进行院乡,都通过了,便是秀才了。择其优者选入府学,成绩优秀列为一等者可为廪生,每月皆钱粮补贴。除去县试,院试对于王知府和陆离来说也算是春季必备的要事,当王知府以商量院试题目为由,请陆离过府相商时,陆离无奈的跟阿鸾告假,“明日为夫一定准时。”
阿鸾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快去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在陆离换衣之事,她突然开口叮嘱道:“记得带上护卫,多带几个,无论你在哪里,身边都不能少人。尤其是去更衣的时候,若是有醉酒之感,就立时让护卫带你回来,可别在人家里本醉倒。”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着陆离穿衣,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就这么一会儿,连手心都出汗了。经历了穿越之事的阿鸾,自我感觉已经非常迷信了,宁可多做一些防护,省得将来后悔。
陆离原想说不用,但是看到阿鸾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时,他只能举手投降,“都听娘子的。”
陆离走了之后,阿鸾还是觉得心慌的厉害,捧着肚子坐立不安的。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临近预产期,有了生产恐惧症?别闹了,明明就是听到陆离要出门时,才开始的。要不,让人把丈夫叫回来了?阿鸾觉得这个想法诱人无比,她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冲动的叫人做了。
陆离离开家中,看着随身跟过来的六个护卫,笑了笑,打趣道:“夫人吩咐了,你们可得跟好了我,寸步不能离开。”
几个护卫哄然而笑,纷纷保证:“放心吧,大人,咱们一定贴身保护您。”
来到王知府家中时,陆离见花厅之内坐着好几位本府与河内县的官员,紧走几步,与诸人见礼后,再分宾主入位。
王知府还是平常那幅笑呵呵的样子,手捻着胡须笑道:“春季事多,要准备县试、院试,还是预备着春耕等事,事事繁琐,还需各位大人尽心竭力。咱们可是马上就要忙了,趁着现在事情不多,请众位大人家中一聚,咱们边喝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