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是倨傲”阿鸾总结得非常精准,“不过楚王府内有哪个姓赵的侍妾是出自怀庆府的么?我怎么想不起来?”自从陆离做中书舍人之后,阿鸾常往各个王府里走动,对各个王府的后宅不说如数家珍吧,但是有头有脸、有宠爱有孩子的女人,她还是都知道的。刚刚听了丈夫所言,她就一直在回忆楚王府,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符合的。不过,众位皇子当中就属楚王风流,他前两年确实也来过兴庆府,收几个女子入王府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离一口饮完醒酒汤,又用清水漱过口,直接自身后环保住妻子,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笑道:“算了,咱们不必理他,反正于咱们也不相干。你今天胃口怎样?中午睡得好么?这个小东西闹没闹人?”
“很好,非常好,没闹人。”阿鸾简短的回复了几句,将桌上书放在丈夫手中,身子自然后靠,将自己完全靠进陆离怀中,慢声道:“该你给孩子读诗经了。”她当日开蒙用的是诗三百,现在要给孩子胎教,便也选了《诗经》。
陆离接书在手,一本正经的翻到今日要读的那页,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诗经两人自然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可给娃娃做胎教时,还是拿着书来读。照阿鸾的说法,这就是要让孩子在肚子里就养成读书的习惯。也不知道她这说法正确么,反正她说什么,陆离便做什么,左右都是背《诗经》,拿不拿着书都一样么。
阿鸾半闭着眼靠在丈夫怀里,手放在小腹上,随着陆离的节奏,也在默默背颂。
小夫妻这里一如往日般温馨而甜蜜,王知府满面寒霜,阴森森的问道:“谁让你给陆离下药的?”今天那伎子用了新的酒壶给陆离倒酒,他一眼就看出来是百花苑里的转心壶。之前算计别人的时候,也曾用过的。看伎人用转心壶来给陆离倒酒,不用问都知道,那酒里肯定下了东西,以他对善芳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助兴的药,份量肯定不会少。他当时就捏了一把汗,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让陆离把有药的酒喝下去。说真的,他其时很想看陆离把药酒喝下,然后当众失态。可他知道,像陆离这般精明谨慎的人,肯定会在事后有所怀疑。他都不必找证明,只要自己认定了就成。因此,当陆离要提前离席,他连忙就同意了,当时那种情况,让陆离走是最好的选择。
善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奴家是觉得今天是个好时机,大人们都饮了不少酒,最少都有六七分醉意了,再加上一点助兴的药,成事之后,谁都不会怀疑的。”
“蠢货,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王知府猛得起身踹了善芳一脚,警告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擅自行动。”
“是。”善芳被王知府当胸一脚直接踢的倒在地上,不顾自己胸口的疼痛,连忙又重新跪好,“大人,那碧落和绿簪……”他们原本定的是众人都醉得差不多了,便由碧落来表明心意,再让王知府等人溜溜缝儿,有很大可能让陆离把两人带回家。其时就不带回家,能跟她们去百花苑过上一夜也行。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从来就不相信,有哪只猫儿不偷腥,哪个男人不好色的。
王知府沉吟良久,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侥幸,开口道:“碧落是不行了,今日在席上露了相。就绿簪和书晴两人,我寻个机会,让李通判给陆大人送去。”这回也别设宴了,当着众人的面,陆离是不会收人的,甚至正经到连伎人的伺候都不需要。
王知府暗中冷笑:越是这种表面上正经的人,私下里越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花样儿多着呢,偏偏面上还要脸。行,他就私下里送,送到他家里去,这回总可以了吧。王大人觉得自己真是太贴心了,这也就是梅相的徒弟、谢相的女婿才值得他这么花心思,旁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第123章 生疑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过, 阿鸾顺顺利利的度过了孕早期, 胎儿稳稳的呆在她肚子里,愉快的成长着。向来纤腰楚楚的阿鸾,这会儿终于不再纤细的让陆离担忧。有孕之后,她被照顾的很好,这个孩子又很乖, 从来都没有折腾过她, 让她吃好睡好,一不小心就圆润了许多。
平安度过了前三个月,意味着这件喜事终于可以广而告之,而不是自己藏起来偷偷的笑了。陆离铺开信纸,提笔在手, 抬眸看向坐在一边的阿鸾,故意问道:“我真的写了?”
“快写快写。”阿鸾正低头全神贯注的跟那层薄薄的桃皮做斗争, 她想把桃皮完整的剥下来,尽可能的少有破损,因此十分的认真。对于亲笔写信回京告诉大家我要生娃娃的这件事,目前来说没有多少兴趣。
陆离实在是喜欢极了这般娇憨可人的阿鸾,他放下笔,悄悄摸过去,冷不防在阿鸾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顺便也把她快完成的桃皮给弄成了两截。“你……”阿鸾气急的抬头怒视这个讨厌的男人,往日里明媚的桃花眼此时瞪得圆圆的,看起来格外的可爱。陆离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小嘴上又亲了一下, 顺手拿走了她剥了一多半的桃子,又拿了一个塞到她手里,告饶的笑了笑,柔声哄道:“给你这个,再剥一个。有了上个的经验,你这个肯定能成功。”
“哼!”阿鸾白了这个幼稚的男人一眼,又垂头跟着桃皮继续战斗。
调戏完娇妻的陆公子心怀大畅,笔走游龙,唰唰唰的没几下,就写好了数封家信,再一一叠好,放进一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内,最后提笔写上名子,便算是完成了。他自去一边的水盆里洗好了手,拿了之前自阿鸾手里劫过来的桃子,笑眯眯的啃了一口,只觉得这个桃子分外的甜美。
夫妻两个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陆离只觉得他不过才起床不久,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夕阳西落,一天的时间就要结束了呢?陆离懒懒的单手支头,侧躺在阿鸾身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明天真想再休一天。”今天是旬休,陆公子以要照顾妻子为由,再一次推掉了王知府的宴请,悠闲的宅在了家里。
阿鸾觉得有点不对了,她狐疑的看向丈夫,“王大人怎么了?让你总在躲着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陆离以手捂眼,翻身仰躺在榻上,苦笑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对我来说挺明显的。”阿鸾笑了,“对外人来说么,他们不是说你惧内了么。”谁让陆离表现的特别正人君子,从不肯让伎人近身,每次推却酒宴的借口都是要回家陪老婆,时间一长,大家免不了要往这方面想。当然,还有京城里的关于陆状元惧内的传闻终于平安抵达了怀庆府,目前之在官吏之间流传,相信不久就会传遍士绅之间。
陆离满不在乎的说:“不过就是些传闻,随他们去说。”
阿鸾挑了挑眉:“真的只是传闻么?”
陆公子立时改口,“传闻也是基于事实改编的么。”
“哈哈哈哈哈……”阿鸾被逗掩唇大笑。
陆离慌忙坐起身,轻轻拍哄,“轻点笑,轻点笑,省得一会儿你又吵着说肚子抽筋。”
“哪那么容易抽筋,都说了那天就是赶巧儿。”阿鸾没好气的拍开丈夫的手,这人自从她怀孕后,就变得特别的小心,什么都害怕。她直接转开话题,“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躲着王大人?”
陆离见她确实无事,放下手,再次躺了回去,轻声道:“我觉得河道的帐有问题。”他去所有修缮过的和新建的河堤都看过,从外表看来,修建的确实结实,连两个老河工都说,难得见到修得这么用心的河堤了。他原也以为王大人虽说有点小毛病,可还是位能做些实事的官员,因此自巡视归来,他渐渐与王大人走得近了一些。而让他再次查觉到不对的,却是河道交过来的帐。帐面非常完美,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能对得上,连最后的总计,虽说有些误差,可误差也就在几十两银子之内,完全可以忽略不记。正是这份看起来真实而又完美的帐册,让陆离起了疑心。他总觉得这本帐册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这件事就像中一根鱼刺扎在哪里,虽然不疼,却让人无法忽视。
“什么问题?”阿鸾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陆离自己也是一片茫然,还没有理出个头绪。
阿鸾了然的点头,“帐面太完美,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是的。”
光这么说,阿鸾也没法确实陆离说的河道的帐到底是真是假,于是乎她直接道:“左右我没事,你把帐册拿回来,我替你看。”不是她自傲,整个大秦就数她数学最好。而且现在的记帐方式也很简单,不外乎那么两种,她早都学明白了。
陆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你还怀着身孕,怎么能让你帮我看帐册来耗心血。”
“那你就这么闷着?”
“反正河道那里的帐册,堆了近七年的,一时半刻的也看不完,慢慢来吧。”陆离到是看得开,他带人去河堤实际验过,虽说不敢保证完全的质量,但是就付一般的汛情应该是足够了。他也问询过有经验的老农,大家都说今年的雨水不会太大,河堤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