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许令则娶我的时候,不是也曾经对着我爹娘兄弟起过誓,如果对不起我,便天打五雷轰,永生永世不安宁,眼下可不就是实现了吗?”
“他是遭了报应啊!”
程玉冷笑着说。
把个许元章和许太太给气的啊,两太阳冒火,七窍生烟。
毕竟,许令则的瘫痪是事实,且又瘫的太严重,眉毛以下都动不了,二十
多岁大小伙子,许家唯一的继承人算是一废到底,这就罢了,偏偏还治不好,眼瞧就得这样下去,这情况,真真让夫妻俩愁断了肠子,但凡一想起来便要抱头痛哭的……
结果,程玉居然还戳他们肺管子!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啊,那不是说他们儿子活该吗?
“玉娘,你,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这样跟我们说话,你是我许家的儿媳妇,不是祖宗!过份,太过份了,我要替我儿子休了你!”许太太气急败坏的高声嚷,颤抖着手指指向程玉,她眼眶都红了。
“休我?呵呵,休了我之后,让你那瘫痪儿子娶李曼语吗?”程玉嗤声,仿佛半点没被吓着,她淡定的挑了挑眉,“想的有点太美了吗?我且不说人家李家愿不愿意,单只言,你们让儿子娶了李曼语,然后喝西北风吗?”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李曼语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你们应该了解吧?那是比你们儿子还傻的存在,她能支撑起一个家吗?你们要把和春堂交给她吗?呵呵,不怕转天就倒闭了啊?”
“要知道,许令则已经瘫痪了,他没有独立生存的能耐,他得靠人养活伺候着,李曼语是那样能干的人吗?她做得到吗?哪怕她说她行,你们放心吗?”
“又或者,你们是准备给她留点钱,让她日后靠着父母帮忙,但,你瞧瞧李局长和他太太那副模样,那真是恨不得直接掐死许令则,好让他们女儿回归正轨,就这样,你们敢把儿子交给她?”
“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吧!”
程玉摊手说着,内容真实而冷酷,让许元章和许太太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毕竟,那情况着这是太容易发生了!
儿子跟着李曼语过日子……许太太琢磨了琢磨,想想平素那女人的作风,便觉得浑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不行,不行……”她儿子会饿死的!
都不说人家父母阻不阻止,单说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热恋上头或许啥啥都愿意付出,过个三、五、七年冷静下来反悔了,谁又能拿她如何呢?
她儿子是瘫痪的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他们或许早就没了,且,哪怕在,都也是七老八十,根本不中用了
。
说到底,还是得靠儿媳妇,毕竟,哪怕她心里有如此多的怨恨,各种各样的不满,可终归是他们看着打大的,性格脾气他们都是了解,那孩子是个本份老派的人,干不出抛夫弃家的事儿……
最起码,柳家的家教就不能允许她这么做。
许太太吸气,伸手偷偷推了许元章一下,示意他别愣着,赶紧说点软合话缓合一下气氛,别弄的火药味那么足,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许元章……那是做了多少年的大老爷啊,从来都是许家的食物琏巅峰,当家做主做惯了,没有一分钟落过下风,儿媳妇这么怼到头上,他能忍住没大耳光扇过去,就算他最近心脏不好,已经开始修身养性了,这会儿,许太太让他服软?
呵呵!
开玩笑啊?
那两个字怎么写他都不知道好吗?
“忤逆不孝的东西……”张嘴就给横扣了个大帽子,许元章一点都不示弱,横眉立目的指责,他高声斥道:“柳玉娘,你是什么琼浆玉液,当我许家没了你不行吗?是,令则是不行了,可我还有徒弟,老家也还有人,照样能接手和春堂,供养我们和令则终老,不是非你不可!”
“徒弟?老家人?呵呵,公公,你这话说的你信吗?当初为什么巴巴把我推出来采购,不就是因为你那几个徒弟让你养废了吗?整话都说不明白呢,他们能接掌药铺?怕是都不如李曼语,人家起码还有个好爹呢,他们有什么啊?”程玉挑眉,“至于老家那些人,你忘了你的心脏病是怎么犯的?和春堂又是如何落到这个地步的了?”
“老家那些人,莫说供养你们了,怕是接手第一天,就能把和春堂掏空了!”
“更何况,公公,你怎么能那么天真呢?”程玉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许元章,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嘲讽的光,“和春堂都到了我手里这么久,你怎么会觉得,你还能要回去?”
“你得知道啊,许令则已经废了,你也不行了,老家那些不过是罪人,全国十七家铺子的人都因为他们进过大狱,那些人恨不得生撕了他们,又哪会听话?至于你的徒弟们,不好意思,他们已经被我收服,向我投城了!”
“和春堂早
就归我所有,你是抢不回去的。”
“到不是你没本事,而是,谁让你心脏病了?你身体不允许啊!”
“我,我……”许元章怼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心脏都开始隐隐抽痛起来。
实在是太扎心!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我怎么没看透你!”他捂着胸口,两眼直往上翻。
“老爷,老爷,你冷静点儿,别急别急,药呢?药呢?快把药吃了!”许太太急慌慌的凑上前,手忙脚乱的翻找。
“这,这儿!”许元章颤抖着手指上衣口袋。
许太太连忙伸手探入,翻找出药瓶来,慌慌打开倒出两颗丸药,径自塞到许元章嘴里,噎的他眼睛翻的更厉害了,喉头都发出怪响,昂着脖子瞪着眼,噎了足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把那两颗足有姆指肚大的药丸咽下了喉……
随后,又喘了片刻,才算多少缓过来点儿。
然而,半夜被叫醒,没醒够心情特别不美好,程玉并不想放过吵醒她的罪魁祸首,抱着‘要不今儿一鼓作气,干脆把人气死当场,也算是省了心’的念头,她斜过身体靠在沙发,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公公,你看没看的透,现在早就晚了,和春堂我握着,关大帅的生意我做着,你没瞧见吗?今儿宋副官过来的时候,他都没偏向李局长,而是偏着我……”
“这其实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
“我早就已经跟关大帅达成了协议,他只认我,其余的人一概到不了他跟前,这样的现实,你还认不清吗?”
“我背靠的早就不是娘家,也不是你们,而是关渠关大帅了!”
“关,关大帅……他,他为什么会偏向你?李家不是他的亲戚吗?他怎么会?难道,难道……”许太太猛地抬起头,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心里都明白的啊,当初老家人惹祸,你们让我去求他的时候,不就‘敲打’过我吗?两害相较取其轻,这话是你亲口说的,难道忘了不成?”程玉歪了歪头。
许太太倒抽口凉心,瞬间觉得自个儿心脏都有点不舒服了。
她儿子这是……帽子颜色变了吗?
好好躺到床上,一动不动的都能天降横祸,这也太冤枉了吧?
许太太是真替儿子心疼啊!
然而,没有关大帅做靠山,儿媳妇都那么硬气,半点不退了,他们二老拿人家血没招儿,根本压制不住,现下,又有了‘奸夫’相助,关键那‘奸夫’地位还那么高,他们又能如何呢?
连高声嚷嚷都不敢啊!
儿子瘫痪了,得靠着儿媳妇呢!
老俩口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瘫软到沙发上,满心的眼泪啊,全全硬咽回喉咙,倒进心口,化成了苦涩的汁。
苦的他们头发直发麻。
——
许元章和许太太气势满满,为兴师问罪而来,结果让程玉几句话怼的不知东南西北,头昏脑胀的离开……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拘搂着身子互相搀扶,颤微微拖腿而行,那模样,看起来真有点凄惨,可是,谁让他们没教下好儿子呢?
早年做下的孽,总要还的。
瞧着两人转身而去,那苍凉悲惨的背影,程玉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到是颇有几分感慨,摇了摇头,她戳戳狗子,想跟它聊几句散心,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狗居然不在……
“怎么回事?这家伙跑哪去了?都好几天没见着狗影儿,难道谈恋爱去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就无影无踪了,真是过份啊!”她嘟着唇,很是不满的念叨了几句,却也没往心里去,而是伸着腰打了个哈欠,脸面显出几分疲惫。
转头瞧瞧座钟,才不过半夜三点多钟,天都没亮呢,便又收拾收拾躺下了。
她没睡够,还挺困的!
跟被怼走之后一夜无眠,抱头痛哭到天亮的许元章和许太太不同,程玉一觉睡到大天亮,并且,洗漱下楼之后,用特别坦然无畏的态度,面对昨儿夜里被她刺激的,差点当场猝死的公婆。
甚至,在吃早餐的时候,她还很亲切的给两人盛了粥,亲自递到他们手里,脸上表情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那么‘贤惠体贴’,不过,挺可惜的,许家夫妻的心没有她那么大,神情恍恍惚惚,看起来木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