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都没用,曼儿,你死心吧,我和你爸不可能同意,从今天开始,你学别上了,老老实实呆家里,不许出门,不许打电话,直到你跟那个男人断干净为止。”李太太厉声。
“妈,你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是没有人权的表现!”李曼语惊声喊。
“我是你妈,在我面前,你没有自由可言!”李太太断然。
李曼语哑声,转头看李柏,她哀求道:“爸,你看看妈……”
“曼儿,我是你爸,在你妈面前,我没有人权可言!”李柏满面严肃。
李曼语:“……”
瞠目结舌!
“上楼,回屋去!”李太太高声。
李曼语:“……呜呜呜呜呜……”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捂住脸,转身跑上楼梯。
她身后,李柏和李太太满面疲惫的看着,默默长叹一声。
——
李曼语让家人关了禁闭,不能上学,不能出门,贴身佣人跟着,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连电话都不能打,于是,很自然的,许令则跟她断了线儿。
联系不上了!
不像以前,小姑娘相信情郎,屁颠屁颠一天两、三个电话,催着许令则下楼接,此一番,连着五、六天了,‘真爱’一点消息没有,主动联系——李公馆不接电话,偶尔接起来,他刚答了一句‘他是谁!’,那边就迎头把他骂了个臭,还扬言要到警察局告他……
许则令心知不好了!
这是事发了啊!
李曼语是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家里有权有势,父亲是高官,又跟大帅府沾亲戚,民国乱世里
,一个政府,一个军权,那是顶顶的高门,许家不过做生意的,哪怕留学归来,新派文人,许令则都配不上李曼语,不过是女孩儿养的娇,没见过花花世界,让他迷住了而已……
本想着暂时瞒住李家人,他先把‘糟糠’处理掉——打她个封建余孽,无知蛮横,把舆论都引导到他这边儿!他又早跟李曼语‘生米煮熟饭’,既成事实。这种事嘛,不管什么年代,终归是女子吃亏,李家人只能捏鼻子认下他这个女婿,万没成想……
一朝‘失足’,他进医院啦!
偏偏,就这半个月的功夫,李家人居然察觉了!
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让李曼语保密,怎么会……
许令则头都挠破了。
他是万万想不到,他的‘真爱’上门找虐,让他老婆打击懵了,这才露骨露相,出了差错的!
联系不着爱人,许令则满心烦躁,几乎想搬石头砸天,偏偏,或许是腿伤的太厉害,躺的太久,或许是脑震荡后遗症,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不舒服,内里跟火烧似的,阵阵冒虚汗,半夜里心脏呯呯乱跳,四肢发软,耳鸣乏力,早晨起床快了两眼直冒金星……
真真哪哪都不舒坦!
偏偏他找主治医生寻问,人家又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继续观察……
观察个屁?
他都要瘫啦!
满肚子怨气,许令则堵气冒烟,见天拉着脸儿,谁来看他他怼谁!许元章和许太太让他噎的直翻白眼儿,都减少了来探望他的次数,医院里,只有程玉还坚守着‘阵地’。
毕竟,她是有任务的人。
这一天清晨,医院病房里,女佣伺候许令则用完早餐,撤下残局,门外,程玉端着托盘走进来。
几步来到病床边,她微微弯下腰,伸手拿起托盘上的药盅,满面含笑的递过去,温声说:“令则,该吃药了!”
“我不吃!我住着西医院,为什么还要喝苦汤药?”许令则冷声,一脸的不耐烦的挥手。
程玉微侧身,药盅端的特别平稳,一点都没撒出来,依然柔声劝他,“令则,这是爹爹的心意,他亲自熬来给您补身的,若你辜负了,爹爹该多伤心啊!”
“且,你近来不是身体不适吗?总躺着乏的很,
爹爹是老御医,最善开养身方子,他给你用的药,是最最治你症状的,赶紧喝了吧,你也想快点好不是?”温声细语的劝着,她又一次把药递过去。
虚弱的靠坐病床,许令则看着那碗漆黑且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汤,完全烦躁到了极点,眼里的不愿都要溢出来了,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咬牙接过药碗,闭眼昂脖往喉咙里灌,粘稠的药贴着嗓子眼儿滑进胃里,苦涩泛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喉头剧烈颤动着……
他表情都扭曲了。
太难喝了!
已经要反胃了!
站身床旁,看着许令则‘痛不欲生’的灌药,喝完后整个人都萎靡,像被摧残了一般,程玉嘴角含笑,戳了戳狗子,【溜儿,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瘫?】
【我怎么知道?药是你下的!】狗子瞪眼。
程玉就笑,【猜猜嘛,反正他瘫之前,咱们都不好有太大动作,闲着也是闲着。】
【呃……应该很快吧,你下药下的那么狠,许令则的身体都有反应了,你看他那样儿,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看着就像随时要蹬腿儿!】狗子答。
程玉耸耸肩,【瘫痪的可以,蹬腿儿的不行,我留着他还有用呢!】
【什么用?当‘工具人’吗?活着就有价值?】狗子苦笑。
程玉挑眉,【对啊,要不他还能是什么?】
狗子:【……】
出于‘狗道主义’,突然有点同情许令则。
说说笑笑间,程玉手下不停,把药盅收拾好,看着许令则昏昏沉沉睡去,她返身离开病房,去准备晚上那顿‘药’,忙碌了一下午,眼瞧时辰差不多了,她端着药盅回来,一进病房门,就见许元章和许太太坐床边,对着儿子嘘寒问暖。
“儿啊,近来如何?可是好些了?你媳妇伺候的怎么样?妥不妥贴?”许太太满面关切。
“妈,我挺好的。”许令则哑声,表情有些疲惫。
“我看你的样子不像好,来,手伸出来我诊诊,看是不是要换个方子!”许元章说着,探出手来。
许令则挺不愿意的,伸手推他,“爸,这是西医院,你每天给我弄那苦药汤子有什么用?喝的我全身乏力,一点劲儿都没有!”
“你那是躺的!”许元章沉下
脸,轻声斥责一句,他道:“别耍脾气,让你伸手就伸手!”
“唉。”许令则无奈伸出手来。
许元章上前按着他的脉,刚摸了两下,突然,程玉开了口,“哎呦,相公,我差点忘了件事儿,中午那会儿,护士台的人来找我,说有位姓李的小姐打电话找你……”
“李小姐?她说什么了?”许令则大喜,一把推开他爹,急声追问。
“我不知道啊,那护士说,李小姐话没说完就挂断了,好像是有谁骂了她,电话里,她一直哭着呢!”程玉无奈,一脸不解模样。
许令则又悲又喜,完全顾不上什么,他探身紧紧抓住轮椅,又推开挡路的亲爹,嘴里一叠连声,“快快快,推我下楼,我要打电话……”他急急道。
边吩咐边使劲儿,他撑着床边和轮椅,想要提起身体,但是,不知哪股劲儿没用对,突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胸膛里血液沸腾,耳朵边嗡嗡直响,他‘呯’的一声,从病床摔到地上,整个人身子都抽搐起来,眼瞧嘴角冒白沫儿了。
“哎呦,令则啊!”本就让儿子推了个踉跄,许元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打眼一瞧,儿子躺倒了,连忙上前想扶,可突然心脏一抽,完全没控制住,他一个‘狗抢屎’,横着砸到儿子身上。
许令则白眼一翻儿,白沫儿越吐越多。
相公和儿子瞬间躺倒,一个捂胸抽搐,一个口吐白沫,可把许太太吓坏了,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她高声喊,“他爹,令则,你们,你们……啊啊啊啊,来人啊!!救命啊!”
第45章
许令则躺倒——毫无问题是程玉的锅, 她给人家下了药,阻塞人家血管, 人家中风了, 至于许元章嘛!完全是意外收获,他心脏本来就不好, 这段时间又急又气,且没休息好,心脏病一直处在要犯没犯的边缘, 每天都需喝药,结果今儿来看儿子,被推了一把,身体受到打击不说,儿子还莫名晕倒,他焦急万分, 一时半会儿的,心脏没承受住,人家直接‘罢工’了!
万幸啊, 他是昏迷在医院里, 直接让医生拉进急救室了, 要不然, 一个弄不好, 他或许就得‘栽’这波儿里了。
毕竟,心脏都停跳了!
医生给‘复苏’了五分钟,按胸按的骨头都快折了!
【唉, 到底是年轻啊,许令则身体的就是好,我折腾他那么长时间,人家就一个中风全瘫,根本不妨碍性命,但许元章呢,他一个‘旁观者’,三天半来不了一趟医院,结果差点完了?真是……哎呦,老了老了!】程玉感慨。
狗子伸舌头舔舔鼻子,【是脆弱了点儿!】
毕竟,前世许令则闹离婚,又绝食又离家出走,摔摔打打,舆论压力,逼得柳玉娘上吊割腕,血流了满床,几次挣扎死亡边缘的时候,许元章都没眨眨眼,这会儿,儿子一个断腿昏迷,他就受不了了,直接心脏病发……
【刀不割身上不知道疼呗,儿媳是别人家的,死了不过臭块地,让孩子给守一年孝就算是深情如许,宽厚人家了。可儿子是自己的,是亲生的,是独苗儿啊,那能一样吗?】程玉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