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归云想起那血海异相,不由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瀛台秘境里的事,其实是姜翎搞出来的?也许她进过道宫?否则她区区一个造化境,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不管是灵域还是魔域,集中一切力量, 把他们抓起来,生死不论。”
“是。”
“这龙傲天还杀不杀?”
“杀。气运之子,呵……我倒要看看,他究竟会不会死。”帝归云并不清楚瀛台秘境究竟是谁坏了他的事,都杀光就对了。
***
空间紊乱之时, 无法进入储物空间,姜翎想抓住谢凛的手,没来得及。
谢凛曾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耐心教导,无微不至,她绝不会在危难之时放弃谢凛。
天穹晦暗,连太阳都暗淡无光,云层厚重阴冷,寒风呼啸,姜翎落在一层干枯的芦苇丛中、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黑水潭,大小不一,万物零落。
那一刀同样让她元力耗尽,破碎的虚空珠恰好融进她的储物空间,现在储物空间也打不开了。
更糟的是,这个世界的元力带着极强的负面属性,与她的经脉相冲突。合理怀疑,她现在已经到了魔域,不知道师尊落在哪里。
这一片芦苇荡没有任何生灵,她决定尽快恢复行动能力,然后去附近找一找。在空间乱流中,她也受了一些外伤,简单给自己包扎伤口后,姜翎站了起来。
刀就落在不远处,二者之间有本能联系。姜翎一招手,刀就主动飞来,落在她手里。姜翎已经顾不得强行吸收魔域元力的危险性,只想尽快找到谢凛。
刚开始,经脉冲突太严重,伤上加伤,将魔域元力强行炼化归入元海后,原本桀骜不驯的元力就像小羊羔一样,乖乖任她支配。
这里元力稀薄,姜翎大约恢复了三分之一元力,先行恢复双腿骨骼、经脉。伤势不影响行动时,她用苏小九教的幻术,改变长相。古船上惊鸿一瞥,她仍然记得魔域武者的气势,阴冷残暴,此刻有意向那个方向伪装,像模像样。
姜翎神识范围大概有一千多里,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铺展,仔细搜寻。
没多久,发现两个猎人,穿得非常随意,几块兽皮一扎,背着弓箭,提着长矛,空着手从山里出来,神色忧愁。那两人都是通窍境修为,不算特别低,进山足够打些虎豹。
“又没有找到妖兽,连野猪都没有一头,这些妖兽怎么都不见了?”
“地里都挖空了,再这样下去,等暗月季来的时候,咱们都要冻死。”
姜翎心道,那些妖兽都在南洲,爆炸了。
姜翎一路跟着两个猎人,始终没有看到谢凛,也没有任何线索。
直到他们回村,遇到另一个猎人,背着一捆干柴,用染血的白色布条捆着,那应该是谢凛身上的衣料。
“这回荒古村运气好,捡到一个小白脸,献给城主,今年的岁贡说不定都免了,城主还会赏他们粮食。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他们人多,没抢过,不然我就把小白脸给抢回村了。”
“最后就抢到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袍,嘁,又有什么用。”
小白脸?献给城主?
谢凛的确不在村中,姜翎直接从村口进来,压低声音,阴冷沙哑,问:
“那个小白脸在什么地方?”
猎人们瞬间警觉,只见来人一身破烂烂的白袍,足以致死的伤势落在他身上,仿佛只是一种装饰,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他身型修长,面容普通,是那种丢进人海中都找不出的长相,等他越来越近,能察觉到那种冰冷入骨的煞气,令人从骨子里生出惧意。
几个猎人一齐跪下,姿态卑弱。遇到强大的武者,丢了性命是常有的事,说不定会受尽折磨死去,还要带累其他亲人。
“你来说。”姜翎看向那个背着一捆柴的猎人。
“被荒古村的人送到城主府了。”
“荒古村的人怕其他人知道,来分一杯羹,趁天色还没亮,直接把人送走。”
“大人您要去荒古村吗?我给您带路。”
姜翎并没有找人带路,问清方向后就离开了这里。
几个猎人始终跪在地上,那等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煞气让他们如有芒刺在背,不敢动弹。即使对方已经离开,也不敢去看他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剩风声。
他们已经跪麻了,微一动弹,背柴的猎人身后那捆柴散落一地,每根柴火都完好无损,唯独不见了那根染血的衣带。
*
姜翎几起几落,很快就找到了荒古村。
送谢凛进城的人刚回来,拉车的是一匹黑色鳞马,高大神骏,拖着满满一车粮食。
姜翎的神识在荒古村每个人住处扫过,在一间相对而言比较高大的房屋中,找到了谢凛的储物戒指。除此之外,整个荒古村中再没有任何与谢凛有关的东西。
谢凛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欲在这里耽误时间,姜翎收起谢凛的储物戒指,向城主府而去。
这里仍然使用的是十分原始的管理制度,圣境武者主掌一城,周围的城镇都要向城主缴纳岁贡,也可以缴纳一些别的抵消岁贡。
荒古村以及附近百来个村镇,都要向红叶城纳贡。红叶城城主修炼功.法以采阳为主,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只要够好看,她会赐下大笔赏赐。
献给她的大多数男宠都消失了,只有少部分天资好,且长相出众的人能活下来。
姜翎得知后,更不敢耽搁。
师尊被采补???这是她无法想象的事。
那身白衣太醒目,姜翎还没进城,就在城外被几个拦路打劫的魔域武者盯住,对方直接下死手,姜翎直接送人去地府报道,拿到几个容量不大的储物器具。里面全都是一些破铜烂铁,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穷得令人沉默。
她去城中买了不少换洗衣物,以及一些食物,打晕一个城主府的武者,幻化成对方的样子,悄然潜入。
今天城主府张灯结彩,因为红叶夫人又找到了一个新男宠。红叶夫人喜欢办婚宴,每办一次,城中诸多势力就要献上一份礼物。
红叶夫人也知道涸泽而渔的道理,婚宴举办的次数不算特别频繁,几年一次,城中诸人勉强能承受得起。
“不知道这个新男宠长什么样,红叶夫人上次办婚宴还是三年前,那位长得可真不错,就是身子骨不行,两个月就被吸干了。”
“听说这个身受重伤,现在还昏迷着。”
“那晚上还能行吗?”
“反正红叶夫人有办法,你管那么多干嘛?人家不行你自己上?”
“不了不了……”
姜翎默默听其他人议论,一边静静恢复伤势,一边在心中测算谢凛的位置。
城主府除了用来少数待客的房间,其他房间都设有禁制,无法用神识探查。
想必城主府一切都在红叶夫人神识范围内,要不是正好那人出城,姜翎还不一定能成功打晕对方,混进来。
如果她处于全盛状态,直面圣境,未尝没有胜利的把握,目前处于对方老巢,还要顾忌谢凛的安全。万一被围攻,将处于很不利的局面,得想个办法扰乱婚宴才行。
城主府绝大部分侍者都是男子,长相出色,各有千秋,乖巧温和,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若有一个帮手,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姜翎急着救出谢凛,只能在酒里下药。
她拿到的储物戒指里,奇奇怪怪的药粉最多。她下的药来自一种稀少的妖兽,无色无味,据说不管多高的修为扛不住,会渐渐失去行动能力,是暗算的无上利器。
但对于武者来说,平时会认真防范入口之物,开阔之地更不适合布局,药粉反倒成了鸡肋。这药对妖兽用处不大,更加鸡肋。
此时用在宴会上,效果简直拔群。
姜翎不时巡视一圈,检查酒水、饭菜,添点药粉,甚至连熏香也不放过。这药没有毒性,只会让人失去意识一段时间,因此没有解药,只能硬杠。
她动作隐蔽且自然,灯火通明,人影纷乱,她装成城主府的人,竟没人发现她添了一点东西进去。
主要是从来没人想过,有人敢在城主府下药,万一被圣境察觉,红叶夫人发怒,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杀的。
姜翎平时醉心刀法,对于这个世界的药理知识不太清楚,她不知道,她放的药粉和酒中的一种灵草发生了反应,可以令人心跳加速,体温升高,性致勃发。
好在不是立刻生效,还在悄悄酝酿。
眼见大厅气氛越来越火热,红叶夫人终于姗姗来迟,满意一笑。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美艳而颓糜的花,盛妆打扮,风流恣意。
“诸位都知道,他还没有醒。”
“不过新婚之夜,总要让他出来露个面。”
红叶夫人笑声肆意而迷人,带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仿佛能勾动听者心头□□。
轻轻一拍手,便有四个面貌娇艳的少年抬着花台出现。
谢凛正盘坐在花台之上,一身红色喜服,面容苍白,唯有唇间一抹艳色。不言不语,便孤高明净如落难神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