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道:“闵相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皖南经商世家太多,怕是难以脱身。”
刑部侍郎才上任不久,嘻嘻笑道:“谁让四公主的夫家是皖南,不过这次的事情,陛下大发雷霆,四公主也不敢插手,就是闵相,实在是倒霉!”
众人议论着,便到了宫门口,各个形容严肃地去上朝。
闵相在皖南尚未传来消息,朝会议的就是别的事情。
出宫里的时候,惊蛰等在门口。
甄让见他面有喜气,不免也笑了。
惊蛰害羞地挠挠后脑勺,“公子。”
甄让也不问他,上了马车,甄让对车夫道:“直接去闵家。”
惊蛰不知道闵思琢回来的消息,诧异道:“怎么要去闵家?公子每次不都是直接回府的吗?”
“闵思琢回来了。”
***
闵思琢回来的这个消息,最先传递到陈帝的耳朵边。
“怎么回事?”陈帝沉沉问道。
金宴竹不敢答话,那日,他分明处理了,谁知道,死人还能复生。
“回话!”
金宴竹道:“那日我曾验过真身的,他分明已经没气了。”
“没气儿了?”陈帝怒道:“他已经在大街上招摇示众了,怎么就没气儿了?!”
金宴竹不再说话,他眉心微微蹙。
陈帝见此,便道:“朕再问你一遍,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
金宴竹便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回了。
那夜没有月亮,因此下手的时候,金宴竹特意是一路跟着他,等他独身到了树林里,他听见是他说话,也亲眼看见是闵思琢,所以才下了死手,而后将尸体伪装成失足溺水的样子。
金宴盏和闵思琢关系不错,金宴竹怕闵思琢尸身暴露在外无人发现,后来还引着人去找到尸身的。
金宴竹道:“当时尸身带回闵家,属下也去参加了葬礼,当时看闵相形容,不似作假,若他真的回来了,只能怀疑有二,一是那夜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替身,二是如今回来的,不是他,是替身。”
陈帝头疼一般揉揉太阳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金宴竹在袖子里攥紧手指。
陈帝道:“那天晚上,他看见你了吗?”
“没有。”
陈帝又道:“没有就好,他刚回京城,你最近躲一躲,不要让他撞到发现了,还有你那个妹妹……”
金宴竹道:“属下知道。”
“去吧。”
杀人杀了一次,没成功,闵思琢现在又在京城里这么大摇大摆的,陈帝不可能动第二次手。
如此也好。
闵思琢和金宴盏到底是朋友,由他下手,第一次还行,但第二次……
金宴竹回了府里,就见金宴盏正收拾好了准备出门,傅子垣正拦着她。
两人正在大门口争执。
金宴盏道:“呵,好奇怪啊,我去看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行!你不能去!”傅子垣也很坚持,“你一听闵思琢回来了,涂脂抹粉的干嘛呢?!幸亏我告病这两日没去上朝,刚好堵住你!”
“你真的好无聊啊!”
“我就这么无聊怎么了?!”
“哼!”
金宴盏见金宴竹回来,脸色不大对劲,诧异道:“哥,你怎么了?”
金宴竹摇摇头,道:“没事。”
傅子垣也道:“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啊。”
金宴竹道:“阿盏,你不是个小姑娘了,男女大防还是要注意的,去见可以,速去速回,不要待的太久。”
金宴盏有点诧异,她哥从来不把这个当一回事,怎么现在这么说。
金宴竹又对傅子垣拱拱手,轻声道:“这次有劳傅将军陪舍妹一起去吧。”
傅子垣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直接拉着金宴盏走了。
他们一走,金宴竹顿时感觉一阵脱力。
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却是每天都骄阳似火。
但是哪怕太阳再大,金宴竹都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冷,好半天,门口走来一个白裙的姑娘,姑娘行步缓慢,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她走到门口,对金家的小厮,小声道:“我想见见金小姐。”
小厮趾高气昂,道:“不好意思,邱小姐,我们小姐说啦,不见你,而且她已经出府去了。”
“出……出去了……”
邱如茵泫然欲泣。
金宴竹正站在门边,一抬头见她泪眼汪汪,顿时动了恻隐之心,道:“邱小姐是来找你爹的吗?”
邱如茵赶紧点点头,她虽然没有见过金宴竹,却从众人的传说中猜了出来。
金宴竹道:“你爹不在我府上,是在甄大人府上,你不用来找金宴盏了。”
闵思琢的事情金宴竹没有办理妥当,很难说陈帝会怎么对金家。
邱如茵来找了金宴盏好几天,每天都是见不到人,这次好容易见了金宴竹,她才不会轻易地走,便垂着两行泪,道:“金公子,你们与甄大人交好,能不能你帮我说说话……”
说话?
金宴竹微微思黜,甄让那个脾气,有人差点伤到了贾甄甄,他怎么会不了了之?
多说无益,而且反而可能带来祸端。
金宴竹拱手道:“邱小姐,此事在下爱莫能助,你请回吧。”
“我……”
邱如茵还要说话,金宴竹已经进府里去了。
金宴竹觉得无比疲惫,闵思琢没有死,那么不管是陈帝还是闵思琢,迟早有一天,他们其中一个会对金家下手。
金宴竹皱起眉头,他只希望不要拖累到金宴盏。
“阿盏……”
***
金宴盏跟傅子垣两个人掐了一路,到闵家的时候,正好碰上甄让。
甄让一身绯红官袍下了马车,金宴盏打趣,“甄大人的官袍真好看,可惜我是个女子,不然我也要考个功名!”
傅子垣道:“我有啊,你要不要穿?随时送给你啊!”
上次跟贾甄甄去贡院的阴影还在心头。
金宴盏立刻摇头,“不不不,这大可不必!”
三人进了府里,闵思琢正跟贾甄甄坐在树下说话。
林姑姑侍立一边,轻声道:“慢点喝。”
闵思琢清清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有些冷,有些陌生,他道:“多谢林姑姑。”
甄让顿时脚步微微停了一下。
金宴盏完全没有察觉,笑嘻嘻跑上去,“闵思琢!你跑哪儿去了真是!够野的啊你,这么能跑,也不早点回来,真是的,当时害得我哭了几天呢!”
傅子垣吃醋,“哭了几天啊?”
被金宴盏怼回去,“要你管!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子垣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闵思琢笑开,“我病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秋日里虽然阳光很好,但透过稀稀拉拉的树叶撒下来,却是有些凄清惨淡的味道,阳光舒朗落在闵思琢身上,他脸色微微泛白,唇是淡粉色,确实是病气一身尚未过去。
他道:“甄大人也来了。”
甄让越过人群,朝闵思琢走过去,他看着闵思琢一双眼睛漆黑而沉沉,虽然面皮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甄让觉得此人十分陌生。
但看贾甄甄开心,甄让便淡淡回了一笑,“刚下朝,我便直接过来了。”
闵思琢拇指在瓷碗上划了一下,抹去那些乌黑的药渍。
好半天,他抬起眼睛看向甄让,道:“上朝啊,真好呢。”
大监来的时候,贾姝正坐在廊下望着天空出神。
“九公主近日身子可好些了?”大监甩着拂尘,笑眯眯站在廊下。
贾姝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大监,淡淡笑了笑:“有劳大监惦念,已经好多了。”
“嗐,是皇上一直惦记着九公主,这才打发奴才过来请公主去龙乾宫一同用午膳的。”
用午膳吗?!
贾姝长睫敛了下,虚弱笑笑:“那请大监稍等片刻,我进去换身衣裳。”
“公主您请,您请。”
贾姝虽然被罚在宫中思过,但对外面的事情也并非是真的一无所知。
如今闵相刚去,死而复生的闵思琢又回来了,今日陈帝召她去,应该是想商量她跟闵思琢的的婚事了。
“公主……”
宫女见贾姝一直盯着镜子出神,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监还在外面候着呢!”
贾姝回过神来,这才起身朝外走。
坐着轿撵刚龙乾宫时,一身常服的陈帝正坐在高座上,看一本游记。
看见贾姝进来,便放下书,关切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碍事的。”贾姝垂头,一如过往畏惧陈帝的模样。
陈帝叹了口气,同大监道:“把朕私库里那棵人参拿出来,等会儿让九公主带回去补补,瞧瞧,这才多久没见,就瘦成这样了。”
“谢父皇。”贾姝赶紧谢恩。
陈帝摆摆手,让人传膳。
“今个儿都是你喜欢吃的,就我们父女俩,不用拘着。”陈帝语气平和,宛若一个慈父。
贾姝扫了一眼桌上,抱紧碗,怯怯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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