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专注棋局,决心定要赢了谢狐狸一次。
“阴沉的终极大怪兽不说话,只有下面群魔乱舞,鸡飞狗跳。”
谢若芜将笑意化作一丝丝的,细且微妙的笑了,“那徐丞相又是个什么精怪?”
“千年罗刹鬼,少惹为妙。”南湘颇有些悻悻然
——如果他也不来惹我的话。她偷偷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
…………
…………
“倒是听说你升官了?恭喜恭喜。”谢若莲说起这件喜事,厚着脸皮便朝南湘讨要红包,“我要红包。我要贿赂。我要沾点喜气。”
南湘瞪他一眼,“不给。”
谢若莲佯怒,装出一副不给糖就捣乱的姿态来,“吝啬,到时候你这副棋子少了可别怪我。”
南湘继续瞪他。
谢若莲冲着她温和清淡,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笑。
他见南湘仍旧坚持,不见屈服,方才慢条斯理道,“当日我说,王女必定官运亨通,你还说我不懂圣音律法,说什么宗室不得受领外职,谁想今天,王女竟然真做官了呢……”
南湘一时词穷。心知他说的都是事实,愈发闭嘴恼怒了。
谢若莲温温和和笑,又温言,“这算是个赌局吧,我赌赢了,王女输了,彩头该是如何呢……”
南湘瞪累了,自己揉揉眼睛,无奈道,“什么官运亨通呀,女帝犹豫半天,问我想在太常寺还是鸿胪寺里带着,鬼才知道这些清水衙门是什么东西。”
谢若莲一本正经道,“确实,俆止徐丞相肯定知道太常寺卿是什么官职。”
南湘重新积累起气力努力瞪他,一本正经的样藏着无数花花肠子,直要噎死人。
谢若莲半点也不受影响,闲闲落子,若有所思,“太常寺是掌宗庙祭祀的地方,鸿胪寺管着点外事交往……倒也不错……”
南湘耸耸肩。
“女帝既然没下决断,让我自己选喜欢的,我便慢慢选呗。”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南湘继续腹谤。
“那您选了哪?”谢若莲满面不在乎。
南湘耸耸肩,“谁耐烦去管那些香烛纸钱,我鸿胪寺里蹲着就行了咳。”
…………
…………
落子不悔。
可棋力毕竟差别颇大。一时胜负已有迹象。
南湘看着黑白两色明目了当的棋盘,微一思虑,转而道,“你姐姐谢若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若莲头也不抬,“谢家少主,面子骨子都是谢家人。”
言语里的意思南湘懂了。嘴上却要问个究竟彻底,南湘抬起手腕,拘着棋子,停滞在空中,“那这谢家人,又是什么样的?”
谢若莲用棋子敲了敲棋盘边缘,意在催促,“请赏脸落子。”
根本不屑于回答了。
南湘故意拖沓,懒懒一笑,语气无赖,“人都嫁过来了,心还想护着父家?”
谢若莲抬起眸眼,一双清透似三月春水的双眸定定望了南湘一眼。
——唔,真粗俗。
他清秀的眼波,仿佛会说话。
南湘不由一笑。
“听说你姐姐被称为谢蝎子,你是谢狐狸,你说你俩谁更厉害些。”
“我哥哥被称为谢毒蛇,你怎么不说他。”谢若莲继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毒蛇,谢若莲谢若芜两姊弟的哥哥,圣音后宫君上兰贵卿。看来也是宫中一条美男蛇,一家三姊弟,究竟谁更厉害些。
南湘就是犯了闲,絮絮叨叨的又问,“少主,自然是要以家族利益为先,对吧。”
“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我又怎么清楚呢。”谢若莲以南湘原意堵了南湘的嘴,右手则清脆的将白子扣在棋盘之上,一举点死了南湘左翼欲做合围之势的笼。
南湘精心谋算的局顿时被他轻松点破。
“看来你也是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南湘看着被他一子点死的一线二十多子,摇了摇头,将棋子在指尖玩弄,看着棋盘沉吟不决。
谢若莲静静垂着眼皮,垂目棋面。
半晌,方才缓缓道,“人非草木,既不能自断其臂。也不能自毁其心。”
…………
…………
南湘斟酌半天,方才最终决定。
决定做得繁复犹豫,落子倒是一派轻松姿态。
谢若莲凝目望去。
南湘白皙的手指稍纵即逝的收了。
只有比手指尚逊了三分白润的棋子静静躺在棋秤之上。
落罢,她抬起头来,望向谢若莲静等他的点评。
只见谢若莲微笑道,“倒也是可以。不过若我是王女,定不行此处。”
南湘本对自己此招颇有信心,此时却见谢若莲评价不高,还另有意见,不免隐忍了骄慢谦虚发问,“若是你,当行何处?”
谢若莲静静伸长手,取了一颗白子捻在手心。
“谋算不仅在中央,放眼四周更有生气。”
南湘在谢若莲不带烟火气的声音里观望。
“北方,便是出路。”
谢若莲状似无意,轻轻落子。
——原来是一举小飞,在不引人注目的上方角落里已然成了气势,小飞一度,盘踞的龙顿时具有腾云之势,南湘也不由微微颔首。
在南湘方向,那处正好是北方。
南湘看着情势顿转的棋面,自言自语道,“北,方?”
隐忍许久的雪终于纷纷扬扬的下了下来。
在晦暗不明的苍穹下中,第一场雪应着时节到了。
南湘侧头望去,但见雪花飘洒,弥漫庭院至天际,让人不辨苍天与日月。
“北方……”
第125章 杲杲冬日出,愿照我屋之北隅
北方。
哪个北方?有风有雪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北方?
南湘扶着脑袋,胡思乱想。
眼前似有挺拔的白杨,和凛冽的风刮过面颊,空气中似乎还有清冽的草籽味道。她的北方肯定和谢若莲的北方不一样。
——稍等稍等,南湘突然抬起头来。
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包括他,说出自己想要离去的真实打算。
他既不知道她所求,又怎知出路在哪呢?
…………
…………
卯时一刻。
南湘已习惯早起,虽仍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动作倒利落。洗漱用膳更衣。
南湘坐在红木椅上,左手持勺,右手握筷,两不耽误。
杏侍奉一旁,正替南湘倒上牛乳。
南湘吃毕,用绢布抹了抹嘴,道,“走吧。”
…………
…………
卯时三刻。
因为端木王府处在外城,所以先帝特许端木王女可在宫道上行车跑马。而王府内院与外院有大路直通,乘坐马车可直接出门,上朝路途虽比其他官员远些,倒也不觉不便。
南湘稳坐车内,车夫技巧熟稔,不甚颠簸。
一时无事,南湘将手中打发时间的书抛到一旁,静静出神。
马车以恒定而稳当的速度向宫城驶去。
在轻微的摇晃中,南湘稍有恍惚,“杏呐。”
“是。”杏跪坐在车内,抬起眼睛。
“你说,今城的北方是哪?圣音呢?”南湘眯起眼睛,用手直直指向前方。
杏应道,“今城北面是达官贵人府邸聚集之处。散落着朝间三分之一的朝臣的住宅。至于圣音疆域北面便是北国。”
“哦。”
南湘早将圣音疆域谙熟于心的,此时了无新奇的听了,平淡应了。
哦。
…………
…………
辰时。
皇城。清凉殿。
沉沉甬道,寂静宫殿。微亮的清晨里宫灯仍然点亮。惊鞭击地声。着朝服列为竖列的满满朝臣。
南湘低头时,余光扫见女帝缓缓登上御座的步履。
正大光明匾牌高悬。其下御座明灿雍容,富贵难以言明。
南湘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清凉殿坐北朝南,这个皇城对于端木王府来说不也是北面吗?
——莫非,谢若莲的北方是指,这里?
那个金灿灿的宝座在南湘眼前骤然放大,那些个明晃晃的金子和期间承载的滔天权势让她头脑里猛地一阵晕眩。
…………
…………
廷议告罄,无甚大事。
内监唱道,“退朝——”众臣拂袖在地,躬身恭送女帝。
内监拖长的声音在南湘脑海里不时回响一番,仿佛环绕。回了府,南湘苦笑着同萦枝用中膳。
今日她请来萦枝作陪。即便心有疲惫,倒也面前提起兴致来说笑。
却见萦枝姿态优雅的看着满桌菜肴,并不落筷子。
南湘奇异道,“不合胃口?”她试着尝了尝,咀嚼一番点着头道,“味道还是不错的啊,可要让厨子重做些你喜欢的菜?”
萦枝扬起长眉,眼神犀利的盯着南湘挂在嘴边的那抹似有似无的苦笑,偏不回答,冷哼了一声。
南湘不晓得哪里又惹到他,心中愈发苦。
苦上叠加苦涩,不由叹了口气。
这声音落在萦枝耳中,却如轰鸣雷闪一般。
但见他面色更冷,躯体更僵,他立刻起身,转身便要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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