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外安静下来,莺莺赶紧爬起来去捡地上的帕子。
虽然屋内的花香已经散去,但这帕子仍旧泛着几分腻人香气,莺莺拿着它丢也不是藏又躁得慌,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最后咬牙又把它塞回枕头下,准备明天找机会烧掉。
这一晚,莺莺虽然存着模糊的记忆,但后来她昏过去后并不知最后如何收的场。等第二日醒来,她听晓黛讲述才知兆时太子被夺权幽禁。莺莺的名声虽然被保住了,但仍旧有了不好影响。
莺莺向来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自己,更何况前世她的名声远比此刻糟糕,所以并不在意,但顾家人为此愁的一夜未眠。
一听说莺莺醒了,顾曼如大清早就跑了过来,她拉着莺莺的手满面愁容,吞吞吐吐了好久才问莺莺:“昨晚……你同兆时太子没发生什么吧?”
莺莺现在最听不得这个名字,她扭了扭头硬邦邦回:“没有!我把他打晕了。”
“那就好那就好。”
顾曼如也不觉得兆时太子得了手,是出于谨慎才会有此一问,她最想问的还是后面这句话:“那你同钦容……”
莺莺没了之前的硬气,更何况顾曼如来的太早,她压在枕头下的帕子还没来得及处理。
憋闷了一瞬,她才回道:“我和三哥哥清清白白,也并未发生什么。”
这话并不是假话,莺莺虽然记忆模糊,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清晨她起来时,有认认真真检查了一番身体,除了某处略有酸涩感身上并无半分痕迹,再加上钦容做事极为小心,就算是帮她缓解那毒,也只是浅浅纾解并未深入,严格意义上讲莺莺还是完.璧。
“当真?”事实虽然是这样,但莺莺这话说的太无力,让顾曼如有所怀疑。
她皱了皱眉柔声劝着:“这事你不要觉得害羞隐瞒姑母,一定要同姑母说实话。”
莺莺重生后脸皮是真的变薄了,想起前世她还敢同姑母埋怨钦容榻上不温柔,这会儿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是又硬着头皮确认:“莺莺真的同三哥哥清清白白。”
晓黛适时帮莺莺证实,“奴婢昨晚帮姑娘清洗时,的确没发现姑娘……咳咳。”
在莺莺带着恼怒的凝视下,晓黛小脸红了红没了声音。顾曼如这才放了心,唇边荡起笑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
当天晚上,晓黛打听了一番告诉莺莺,武成帝又将众朝臣召去了御书房,就连多年不理朝政的招宣太后都过去了。
如今招宣太后虽还权给武成帝,但她手下仍有不少忠心旧部,她向来偏心三皇子钦容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个关头忽然插手朝政,打的是什么主意众人一清二楚。
太.子.党.派大势已去,想来这次兆时太子的行为寒了武成帝的心,就连招宣太后也无法容忍了。
莺莺在房中烧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听着晓黛的描述偷偷将那条帕子也丢了进去。等东西烧完,她心里舒坦了浇熄了火盆,晓黛见莺莺面上一派往日,不由问了一句:“姑娘不担心太子殿下吗?”
连她一个小婢女都看的出来,这明显是要废太子的前兆。
窗外月光清亮,因兆时太子之事,近几日九华行宫是一日比一日安静。
晓黛见自家姑娘许久不答,就叹了口气端着盆子出去了,她以为这次兆时太子的行为是真伤了自家姑娘的心,却不知在她走后,莺莺借着满室的寂寥回答了她。
她说:“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她早在前世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兆时太子会两世因这种事被废。
按照前世的发展来算,兆时太子是在回皇城后被废,四子败而三子起,与这道圣旨一同而下的就是莺莺与钦容的婚书。
如今一切提前事情还没逼上绝路,眼下在她这件事上还有回旋的余地,莺莺想到这里起身去找姑母,这次她绝不能重蹈覆辙再嫁给钦容。
第42章 囚四十二天
已到亥时, 莺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她到时顾曼如已经安歇。
云心守在顾皇后的房外, 见莺莺好似有什么急事, 心知自家娘娘对这位侄女的重视,迟疑了瞬道:“不如奴婢进去看看?”
莺莺知道自家姑母夜里经常难眠, 她点了点头, “若是姑母睡着了就算了。”
云心应下, 轻手轻脚进去又很快出来,她阖上房门后回道:“娘娘已睡实, 奴婢唤了两声都没醒来。”
这几日需要顾曼如操持的事情太多,她居皇后位看似不理朝政,但总要被朝堂的风起云涌波及。想来顾曼如近日是累极了才睡的这般早,莺莺不忍扰姑母好眠,就只能等明日再过来。
“姑娘事情很急吗?”云心体贴道:“今晚陛下彻夜待在御书房,娘娘寅时说要起来为陛下炖参汤,您若方便,云心可代姑娘转达那事。”
莺莺还真不方便。
这话她要怎么说出口?难不成要让云心告诉姑母, 她家好侄女不想嫁给钦容让她赶紧去给陛下暗示两句?现在的问题是, 武成帝也没有要让钦容娶她的意思啊。
这就是重生与未重生之间的代沟,这话她直接同姑母说也就算了, 对着云心还真说不出来,就好似她多自恋般。
想着姑母就算此刻醒了, 这个时间也无法闯去御书房, 莺莺看了看天色, 委婉拒绝道:“那我寅时再过来吧。”
莺莺还是想将自己的想法亲自告诉姑母,反正也没几个时辰了,大不了她今晚不睡就是了。
晃晃悠悠回了清波居,踏上桥廊,莺莺吹着夜风不想回房间。
今夜大部分的官员都被喊去了御书房,大概是感受到危险气息,就连住满皇亲贵胄的清波居都过分安静。
莺莺趴在木桥上,看到不远处兆时太子的房门紧锁,外面还守着一排肃杀禁卫军。时隔几日,莺莺仍旧不敢相信兆时会对她做出这种事,他明明不喜欢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莺莺不由想起那日兆时太子带着哭腔对她说的一句话,他说:“莺莺,你帮帮我好不好……”
说来好笑,明明被强迫的人是她,倒好似兆时成了受害人。
莺莺想着想着不由想起前世的兆时太子,他不似这世般有了一段颓废时光。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永远扬着下巴,他不会认错也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脑子转的快又过分自信,更不会放低姿态问出:“莺莺,你说孤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那个时候两人最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同样没心没肺又爱荒唐胡闹。
莺莺记得,当她同兆时太子密谋好如何将钦容搞到手时,兆时太子懒洋洋晒着太阳,好心提醒她道:“孤可把话撂在前头,这招是损人不利己的下下之策,孤给你提这法子也是有私心的。”
“你可想好了,这事儿要是一成你的清誉就毁了,就连我那三皇兄同样讨不到好。你要不介意之后钦容无权无势当个废皇子,咱就这么办了。”
莺莺点着头一点也不犹豫,甚至坏心思的想钦容没了权势和地位更方便被她掌控,把人关小黑.屋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如今再回想那段荒唐事,莺莺觉得他们二人真是无可救药的大傻子。如今她开始清醒了,而兆时太子却还糊涂着。
她那时觉得兆时太子真聪明,而兆时太子也佩服自己使得一手好计谋。
一夜的瞒天过海,封闭的房间气息香腻光线昏暗。当苦寻莺莺未果的众人,照着兆时太子故意留下的线索撞开钦容房间时,巨大的碰撞声将莺莺惊醒,她迷瞪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窝在钦容怀中。
那个时候她真的太累了,被钦容反复折腾了一夜才刚刚睡下。
在她听到房门口传来的惊呼声时,迷迷糊糊脑子里装的还是浆糊。只是动了动身子,莺莺就将脸埋入了钦容的衣襟里,想象中的碎.吻还轻哄消失不见,莺莺只感觉身侧的人动了动,松开她起身时直接用薄毯将她全部罩住。
莺莺不够清醒,只觉得钦容怀抱香香温温十分舒服,她不想让人走甚至还哼唧了一声去抓钦容的手,莺莺一直未睁眼,所以不知屋内站了多少人,也不知钦容在被她抓住小指时身形微顿,紧接着跪在地上担下了全部责任。
那场戏是由莺莺和兆时太子配合着完成的,在兆时太子的故意引导下,武成帝顾皇后等人也很快赶来,宽敞的屋内顿时挤满了人,武成帝怔了片刻给了钦容一巴掌,虽怒但神色古怪。
钦容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寝衣,向来温雅有礼的他衣领松松垮垮,从脖颈至露出的锁骨上布着细浅挠痕和牙印,无形中已经说明一切。
在那种困境下,他未解释一句,只是垂着眸子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于是武成帝又给了他第二巴掌,在这一巴掌的脆响中莺莺彻底醒来。
她那时头上的伤还未好利落,初初醒来还有些迷糊。
完全没有别家女子该有的羞耻感和要死要活,莺莺揉了揉眼睛看到钦容跪在地上被打了,心疼下险些忘了兆时早前交代她的话,几个音节出声险些就说出了实情。
好在,兆时太子知晓她的脾性提前有所防备,见她要犯蠢连忙堵回了她的话。后来无论武成帝再如何打骂冤枉钦容,莺莺都垂着脑袋沉默当受害者,她那时想,熬过这两天就好了,总归生米煮成了熟饭,钦容一定是要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