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得占个好位置，去迟了指不定只能吃到排头。
“去一边儿站着。”康熙把看戏的三个儿子，赶到一边去。
直郡王和九贝勒、十四阿哥立马乖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保证不在康熙的视线范围内，又能清楚的看到康熙和八贝勒脸上的神情。
那样好的位置，能挑着也是厉害了。
“张明德住的宅子，是你福晋带过来的嫁妆。”康熙道。
胤禩做了准备：“张先生有大才，且精通相面之术。儿子之心求才若渴，难得遇见张先生，又见先生在京中没有宅院，便送了他一座宅子。”
张明德在相面一道上，确实是位大能。可越是如此，康熙越是不喜。
“你们可见过张明德？”康熙突然点名直郡王等人。
三人杵在一边儿，闷不吭声的，康熙一叫他们，他们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没见过，不知道，没听说。”三人连连否认。
“既然那相人连皇子都没见全，只单说你有大贵之相，可见是没见识。”康熙道。
九贝勒差点笑出声来，皇阿玛说话真狠。
八贝勒也颇受打击：“儿子从未想过其他。”
“既然未曾想过，为何相面之事会尽人皆知。”康熙问道。
八贝勒肩膀颤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儿子冤枉啊。皇阿玛，儿子才将张先生接入府中，见面不过三两天之事。儿子实在没有那能耐，以流言妄图他事。”
可惜了，他解释的太迟，康熙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朕曾以为你善良宽和善交际，日后能为大清贤王。却不想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实则柔奸成性，私下勾结党羽，妄蓄大志。辛者库贱妇之子，也配成为大清的皇太子？”康熙疾言厉色，将八贝勒贬的一文不值。
八贝勒傻了似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辛者库贱妇之子？
皇阿玛就是这样看待额娘，这样看待他的吗？
“且不论流言是否从你传出，你既不否认张明德相面之语，便是闻狂言而不奏闻。今日，革去你贝勒之位，降为为闲散宗室。”康熙冷声道。
这时，大理寺派人来报消息。
那张明德就是个软骨头，刑具还没上就招了。大概也是他确实有本事，知道自己逃不过一劫，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平白受折磨不值得。
“皇上，张明德招了。”大理寺寺卿道。
胤禩目如利剑的看向大理寺寺卿：“从抓人到送去大理寺，不过一个多时辰。什么时候大理寺的审案效率这么高了？”
大理寺寺卿面如刀刻，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冷硬之人。
他不理会神智有些癫狂的胤禩，只对康熙道：“张明德自知犯了大错，不待奴才审问，便将所知之事和参与之事一一写下，并签字画押。证据清晰，奴才亲自查证过后，确认其所言无误。”
“八贝勒伙同相人张明德，意欲以相士之词造势，谋得太子之位。且张明德有武功高强之仆从，正向京城赶来，静待时机行刺毓庆宫阿哥。”大理寺寺卿说的毓庆宫阿哥，自然指的是胤礽。
第549章 太子不理朕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全落在八贝勒身上，满是惊诧和害怕。
康熙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杀意重重，恨不得亲手了断了这个孽子。
胤禩的衣服，彻底被冷汗浸湿了。
他哀求的看向康熙，甚至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辩解。因为事情他虽然没开始做，却的确是如此布置的。
暗线已经埋下，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康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大理寺寺卿道：“张明德情罪极为可恶，凌迟处死，三日之后行刑。凡与此事有干连的者，皆去去观刑，以肃朝廷清正之风。”
这意味着被削为闲散宗室的胤禩，也得去观刑，那画面实在不好看。
可怜见的，直郡王和九贝勒、十四阿哥这时候都不好幸灾乐祸。实在是太惨了，他们怕自己稍显露出一点儿高兴，就被康熙误会。
胤禩浑浑噩噩的出宫，他甚至不清楚明明昨日还风风光光的，今日怎的落到这地步。
一想到康熙的评语，他便心如死灰。他心里清楚，皇位彻底与他无缘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除非兄弟们全死绝了，那恐怕才能轮到他。
胤禩脚步踉跄的走在这漫长的宫道，两面朱红色的宫墙，似是吃人的血。
直郡王有些担心的跟在后面，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撞墙自杀。
“大哥，当初你怎么就突然不争了。”胤禩忽然停住脚步。
直郡王摸摸鼻子：“你扪心自问，你能做的比老二更好吗？”
胤禩失神的望向毓庆宫的方向：“我自知远不如二哥。他样样皆好，无可挑剔。”
“便是如此完美的人，不也被折腾成现在不问世事的样子？我当初争的是皇阿玛的心，后来我知道帝王啊，心都扑在江山上。而我的妻子、儿女，却全心全意想着我。既然如此，何必去争。”
“可那是皇位。”胤禩激动起来。
“若是老二，他自幼受帝王心术教导，眼界与我们不同，绝不会亏待兄弟。”直郡王道。
胤禩目光直直的看着直郡王：“那惠妃娘娘呢？你不想让惠妃娘娘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直郡王道：“我额娘可没那心思。况且，等以后我额娘是要出宫和我住的。届时我少不了个亲王位子，额娘作为太妃，哪里不尊贵。”
胤禩钻进了牛角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只有那个位子，只有那个位子得到了，才不会让人瞧不起。”
直郡王摇摇头，不想和一个魔怔了的人继续说下去。
反正以胤禩的心性，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过来。谁还没受过打击不成，作为皇子的，不能那么娇气。
真娇气的主儿，正在毓庆宫的花园里灸鹿肉吃。
康熙不知道怎的，等脑子醒过来时，人站在毓庆宫门口，一众奴才们跪在地上。
“你们主子爷呢？”康熙仰头看着毓庆宫的匾额，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守门太监忙道：“主子和侧福晋、格格们在后花园里烤鹿肉。”
康熙眼睛闪了闪，扭头问梁九功：“太子可送了鹿肉给朕？”
梁九功只当没听到那两个字：“如今不是吃鹿肉的季节。且毓庆宫里的主子们，近日甚少外出走动。”
第550章 大结局
康熙的发间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他的身子也不如以前那样挺得笔直。
甚至因为积年累月的熬夜改奏折，烛光晃的眼睛看东西都不那么清晰了。
他老了，他最疼爱的孩子，离他远了。
“梁九功，从小保成有什么，都会给朕送上一份。即使朕用不着，或者不能用，但他说那是他的心意。但是，这一回他怎么不管朕了呢？”康熙竟然有些无助。
他开始害怕，害怕他的太子不要他这个阿玛了。
“朕自幼登基，历经波折磨难无数，才有了今日。可是，保成不一样，他在朕的庇护下长大，心性单纯直率。一个帝王，怎么能顺风顺水，没有挫折的成长。朕，都是为了他，为了大清啊。”康熙对着梁九功说，却实际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辩解着他所做的一切，不是有意要伤害儿子。只是，他是帝王，是万民之主，他要对臣民们负责，必须要为大清打磨出一个更优秀的继承人。
康熙到来的消息，后花园里的胤礽不可能不知道。
等了很久，佟宛颜问他：“爷，不去接见皇阿玛？”
胤礽切着鹿肉薄片的手，停了下来，旁边的碳还在烧着：“不必去见。可能，皇阿玛只是走错路了。”
“朕没有，朕是特意来看你的。”
康熙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句。
他急急出声，似乎不愿意再听到胤礽误解他。
康熙只带了梁九功到后花园，炭火烤的噼里啪啦，遮住了他们的脚步声。
胤礽指尖颤了颤，他整理好情绪，笑容温润的转身行礼。
他是那样的恭敬，那样的平和，也那样的生疏。
“胤礽给皇阿玛请安。”胤礽甚至连“儿臣”都不自称了，他现在一个光头阿哥，算哪门子臣。
“保成，闹这么久，够了。朕过几日复立太子，可好。”康熙语气软和道。
胤礽毫不动心：“胤礽担不起。”
“你是朕的儿子！朕的嫡子！”康熙上前一步，抓住胤礽的胳膊。
离得近了，康熙真切的看到胤礽眼里的不在意。
“皇阿玛，儿子真的不想当太子了。这太子的位置，谁爱要谁要去。”胤礽嫌弃道。
到底是自己亲爹，父子间虽然伤了心，却也没有血海深仇的。
胤礽也不和康熙犟了，他扶着康熙坐下，认认真真的谈心道：“儿子已经为大清活了三十多年，现下只想为自己活了。帝位再好，儿子也不动心。”
“你能放心把大清交给别人？朕的保成心怀天下，有开创盛世之心，并非淡泊之人。况且，你愿意对除了朕的人，卑躬屈膝？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向他人俯首称臣，百年之后沦为闲散宗室？”康熙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