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小的时候就和皇贵妃认识了,比认识你额娘还早。那时候朕不知道她会进宫,后来她长大了,朕舍不得她嫁给旁人,就自私的钦命她入宫。现在想想,如果她没有入宫,有朕做她的靠山,许是还能活的久些。”
“朕知道她想当朕的妻子,但是朕不能给她这样的承诺。胤礽,你不要让朕失望。”
康熙深深的望着胤礽,目光沉重。
胤礽缓缓的跪下,头低垂着:“皇阿玛疼爱儿子,儿子知晓。儿子愿意为皇贵妃守孝半年!”
储君为皇贵妃守孝,这间接的拔升了皇贵妃的地位。
纵使她没有皇后之位,但能享皇后之荣。
除了一个名分,康熙能给她的都会给她。
“保成,你不必如此。”康熙言语里带着试探。
胤礽心头一凛:“皇阿玛能为儿子做出这样的退步,儿子就是那样离不得美色的人?”
胤礽扬头和康熙对视着,他眼里的委屈和心痛毫不作伪,震的康熙心颤。
因皇贵妃病逝而心软的康熙,此刻心里有一腔柔情,正好被胤礽击中。
“好。”康熙道。
“皇阿玛,儿子陪您去用膳吧!皇贵妃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胤礽扶着康熙,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的皇阿玛也老了。
康熙想了想:“好吧,你陪着朕一起。今儿也吓坏了你,朕让太医给你煎一份安神药。”
御膳房送过来的都是素食,清淡无味。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上些大菜,触霉头。
胤礽和康熙随口吃了些,心不在焉的,食之无味。
常太医在佟宛颜的安胎药里加了些安眠的药材,等她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李佳氏去替皇贵妃守灵,唐氏、范氏被明令在院子里为皇贵妃念经。
毓庆宫里难得的安静,佟宛颜没有再有情绪激动的反应。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
说句凉薄的话,皇贵妃对她是有喜爱,但更多的还是利用。
利用庇护她的情分,让胤礽好好照顾胤禛。利用庇护她的情分,拉拢佟启年、佟瑞塔兄弟。
还有一个小女子的私心,就是想看着胤礽栽在她的手里,让爱新觉罗的男人被佟佳女给困住。
春雀和夏珠小心翼翼的服侍佟宛颜起床,生怕哪个地方做错了,伤到她了。
佟宛颜无奈浅笑:“你们别大惊小怪的,昨儿的事是意外。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么,我知道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这里是大清,她不敢胡乱作践身子,生场大病。
胤礽陪着康熙守了一夜的灵,他克制守己,愈发的衬托出跪在皇贵妃灵柩前一群人的虚假。
除了胤禛打从心里的哀嚎大哭,其他人无一不是作秀。
宜妃几个倒是物伤其类的落了几滴泪,有些许真心在里面,康熙看了也懂她们的心思。
当康熙的视线落在德妃身上时,他浑身怒火燃烧。
他竟然只德妃的眼里看到了得意,看到了幸灾乐祸,看到了炫耀,还有一丝大仇已报的畅快。
“德妃行为不端,剥夺封号,降为嫔。”
康熙想起德妃和皇贵妃的关系,深深的皱起眉头。他把自己的错推得一干二净,只认为是德妃爬床,伤了皇贵妃的心。
德妃不可置信的跪在地上,她的帕子里还散发着淡淡的生姜味儿。
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就这么望着康熙。
康熙晦气的甩着袖子,绕开乌雅嫔,带着胤礽走远。
即使罢朝,该批改的奏折,他依旧得批阅。
乌雅嫔由跪改为瘫坐在地,小小的胤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巧的跪在皇子的位置。
宜妃就在乌雅嫔的旁边,她以袖掩面,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乌雅妹妹当年能在皇贵妃眼皮子底下爬床,还荣升四妃。现今怎么不知道小心行事了。怎么说皇贵妃也是你的旧主,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啊。”
康熙四妃,荣宜惠德,只有德妃的身份最低。她是包衣之后,以宫女子的身份入宫。
若不是康熙喜爱她温柔小意的样子,她早被排挤到角落里去。
现下她被打回原形,其他嫔妃乐得看笑话。
再者,四妃少了一位,她们就有上位的机会了。
这样天大的好事儿,可遇不可求!
第30章 佟家事
德妃被降位的事儿,给所有心有松懈的人敲响了警钟。
佟府,佟国柱怒气冲冲的等着佟福晋,目眦欲裂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给宰了。
佟国柱年轻的时候也是征战沙场的人物,可惜受了暗伤,虽然不缺胳膊少腿的,却不能再上战场。
但他身上的那股血气,不因为他留在了京城为官,而有所减少。
“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是想让我们全家人赔命么,那是太子的子嗣!”佟国柱气的大口喘气。
佟启年和佟瑞塔站在旁边,和佟国柱同仇敌忾。
“启哥儿,佟格格是你的妹妹,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了。现在,你也要和你阿玛一样,只护着别的人吗?”佟福晋红着眼睛,避开佟国柱质问的视线。
佟启年俊脸冷漠:“太子侧福晋也是我的妹妹。况且,佟格格和太子侧福晋的身世,当年本没有确定真相。额娘相信了佟格格,为什么不能信您亲自养了十多年女儿?”
“可不是么!以前太子侧福晋是嫡妹的时候,咱们家过的可好了。后来佟格格说是有惊天大案,折腾的鸡飞狗跳,连阿玛都比以前老了许多。要我说,明明太子侧福晋才更像是佟家嫡女的。”佟瑞塔跟着耿直道。
佟国柱和佟启年说说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庶子也指责她,佟福晋顿时气炸了。
可佟瑞塔的生母现在是侧福晋,身份不同往日,且佟瑞塔有官身在,不是可以随意辱骂的庶子。
“我佟家的家事,容不得你个庶子插嘴。”佟福晋气急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佟瑞塔受伤的扭头望着佟国柱,求他给自己做主。
佟国柱明知他二儿子在装可怜,仍忍不住心疼他。
“瑞哥儿,你先回去陪你额娘吧。今日的事情幸亏你发现的早,否则咱们家就没了。”佟国柱安抚着佟瑞塔:“告诉你额娘一声,我晚上去她那儿。”
“老爷,你还有没有心啊!现在我们的女儿被四阿哥冷落,奴才秧子都能爬到她的头上欺负她,您还想着那等子事。我自认不曾亏待过太子侧福晋,这些年金尊玉贵的养着她。就说她现在的身份,如果不是当初佟格格让的,她也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佟福晋说的都不带心虚的。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那是太子侧福晋的福气,若是真让佟格格进了毓庆宫,恐怕比在四阿哥那儿境地更惨。太子爷可不比四阿哥好性子!你既然能和佟格格联系上,就递上一句话,我和她的两个兄弟不会搀和她的事情。她能得宠是她的运道,我们不沾她的光。她若被冷落了,我们送些银子供她度日,其他更多的不要多想。”
佟国柱心头发疼的继续说道:“我们也没有那样的能耐,给她撑腰。”
“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侧福晋的侧福晋是怎么升上去的!”佟福晋冷笑。
佟启年如玉般的容颜,已覆满寒霜。
“她倒是有些小聪明。这事儿不必瞒着额娘,儿子直接和您说了。儿子军功过高遭人妒忌,将军功分给侧福晋一半,是为了讨太子的喜。太子早有请封的打算,是儿子好运撞上了。”佟启年冷冰冰道。
他越是这样,佟福晋越是痛苦。
她能养出佟启年这样的儿子,还有曾经才貌双全的佟宛颜,可见不是普通妇人。
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为了污蔑佟宛颜而胡思乱想。
不能攀扯上的她想攀扯,能往佟宛颜身上泼脏水的,她更乐意去泼。仿佛这样子就能证明,她补偿了佟宛乐,报复了佟宛颜。
说到底,她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逃避二字罢了。
佟福晋心知肚明自己的心思,外人更能瞧出。
佟启年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话只能他来说。
“额娘,别再插手了。如果今日没有二弟拦住您,您以为真的能把那味药带给佟格格,再下到太子侧福晋的膳食里?您还想让儿子好吗?”佟启年放低了声音。
佟启年就是佟福晋的命根子,佟国柱都没有他重要。他这么一说,佟福晋顿时不闹了。
“启哥儿,是额娘顾虑不周,差点毁了你。”佟福晋反应过来,很是后怕。
佟启年眼眸微眯:“额娘,可是佟格格和您说了什么?您要是瞒着儿子,儿子再被您给坑了,咱们全家哭的地儿都找不着。”
佟福晋支支吾吾的,话不敢说出口。
在佟启年的紧盯下,她咬咬牙还是出卖了佟宛乐。
“佟格格说,太子侧福晋在太子妃未进门前有了子嗣,会碍了太子妃的眼。咱们家暂时未起势,不似瓜尔佳氏家族势大。且太子定会敬重太子妃,不会为了太子侧福晋而让瓜尔佳氏没脸。”
“额娘不想让你在朝中被为难排挤,你不是说你在军中的表现让人不满打压了么?额娘只想为你做点事儿。佟格格她,也是为了你这个哥哥好,你不要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