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稍有动作,便见一侧墨色身影纡尊降贵弯腰, 一手将容钰抱起。
这骇然的举动, 凌向善瞪直了眼。
要知道,君子抱孙不抱子, 是大兴朝一贯的传统。如今皇上竟然主动抱起大皇子,这可真是稀罕。
不光是凌向善瞪直了眼,就连被容深抱在怀中的容钰也僵直着身子, 不知所措。
父皇对他最亲近的举动无非就是拍了拍发顶, 最多再称赞几句,他便受宠若惊,如今却将他抱在怀中,容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要像对母后那般撒娇?
不,这他想都别想, 实在太可怕了,容钰脸上原本委屈的神色顿时有些纠结。
容深不知他此时的想法,只以为他担忧姜浅,柔声道:“别担心,你母后很快就醒了, 胎中还有弟弟妹妹,你就要当哥哥了。”
“母后肚里有了小宝宝吗?”
容钰只知道姜浅跌入湖里, 至于怀有身孕一事一概不知, 思绪有些复杂,但面上仍然一脸欣喜,像是十分期待弟弟妹妹的到来。
容深也耐着性子解释:“是,咱们钰儿以后就是哥哥了, 要好好保护弟弟妹妹,知道吗?”
“是,父皇。”
最后,容钰依然没有踏入凤仪宫,他以夫子上课为由,先行离开。
容深不疑有他地应下。
接过玉圆手中的水盆,替姜浅擦拭身子。
“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做梦靥吗。”
这几日容深都待在凤仪宫,唯独早朝时刻离开,就连奏折都搬到姜浅的寝宫里批改。
但每每下早朝,都会朝玉圆和桑果问一句姜浅情况如何,但往往都只得来一句——“情况并未改善,娘娘依然昏迷不醒。”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
“启禀皇上,奴婢发现娘娘不做梦靥了。”
“哦,可有请太医过来一看。”容深这些天都宿在凤仪宫,他知道只要他不在身边,姜浅便会连连梦靥。
虽然没有像之前那般严重,但终究来说不是好事。
如今不再梦靥,自然是情况好转,容深眼底出现笑意。
“有,梁太医方才过来瞧过了,说这是即将清醒的征兆,让皇上放宽心。”
“好,好,好!”这几天第一件好消息,容深难掩愉悦,手一挥,赏了凤仪宫里所有的奴才。
“凤仪宫的奴才这个月例银增半,丝绸一匹。”
“多谢皇上赏赐。”玉圆替全体奴才谢恩,这才退出寝宫,将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姜浅的气色和落水那日落水时相比,已好上许多。唇瓣也恢复红润,不似那日的苍白。
容深抚着姜浅的脸颊,神色藏不住的担忧:“你阿,还真是会给朕找麻烦。”
“一下失足,一下落水的,朕都提前布局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令人怜惜。”
低头吻在姜浅的发顶上,喃喃叹息:“快醒来吧,朕的浅浅。”
******
一个时辰后。
容深紧盯着站在御书房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与他不算熟捻,只能算是英雄惜英雄,当初这男人身体康健时,在京城的名气与他不相上下。
曾在太傅府里见过几次面,也知道姜浅视他如兄长,但这男人有没有将姜浅当作妹妹就不得而知了。
“草民苏锦凌拜见皇上。”
苏锦凌不让阿福搀扶,坚持自己行跪拜礼,那无谓的坚持,容深没看明白。
“无须多礼,凌向善赐坐。”
“多谢皇上。”
苏锦凌面上的神色虽与平日无异,但站在身后的阿福能依稀感觉到今日公子莫名的严肃。
“放轻松点,朕又不会吃了你,不过是听闻苏公子命白露书院联合上书,希望提早将固伦公主嫁出去,朕都不知晓,一向中立的白露书院,竟然这么好使唤?”
就在稍早,姜慕雪成为的固伦公主的旨意已颁下。
容深言下之意相当明白,不满白露书院听从自己的命令,苏锦凌弯唇三两拨千金:“皇上言重了,左不过是他们看不惯南蛮王总是对边境巧取掠夺,罕见有固伦公主愿意为了苍生委屈求全,他们自然得推上一把。”
一旁倒茶的凌向善:“……”
今日总算是见识到当年苏公子的英姿,不块是白露书院里的领导者,黑的都能辩成白的。
容深捏了捏拇指,笑道:“朕就暂且相信你说的这番话,无论是好是坏,朕相信你总不会做出伤害皇后的事。”
“这是自然,皇后待草民如兄长,如今她昏迷不醒,草民倍感忧心,草民斗胆问一句,如今娘娘的身子如何。”
语气止不住的忧愁,容深猛然觉得这空气里弥漫一股酸味。
“已无大碍,太医说了这些天便会清醒,还请苏公子不必担忧,在宫里头朕自会护她。”
“容草民说一句,您说会护着她,但她却三番两次遭受危害,这就是您说的护她?”
一针见血私毫不拿容深当帝王看待的苏锦凌,直接道出不满,容深意外的没感到生气,反倒语气诚恳的致歉。
“这话朕无法反驳,是朕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在宫里便能安然无恙,但经过这次落水,朕认知到了问题。”
“知道问题就要去想该如何解决,留着祸患在后宫,难保娘娘不会在深陷迫害当中。”
看来唐玉嫣的事情,苏锦凌也知道了,容深沉了脸色:“她们母家势力庞大,若擅自动作会引来朝堂震荡。”
“呵,说再多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对于帝王的言论,苏锦凌不语置评,在他看来,容深疏忽了对姜浅的照顾,才会让她进宫以后遭到迫害。
一句句犀利式的发言,让凌向善和阿福听得心惊胆跳,凌向善甚至像阿福使眼色,希望他能够制止一下他家主子,但后者只给他一个莫可奈何的神情。
眼见苏锦凌对姜浅的心思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浓厚,容深认为这事不宜再拖,得赶紧将苏锦凌的眼疾治好,让姜浅不再将心力放在他身上。
说他霸道也好,占有欲强也罢。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但浅浅现在是朕的皇后,谁也夺不走。”容深见苏锦凌面色微僵,话锋一转,“浅浅她一向关心苏公子的眼疾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苏公子眼疾朕会派人过去医治,切勿推托。”
“草民不需要。”
“这是谕令不得拒绝。”
容深方才的收敛的帝王气势在这时通通展现出来,苏锦凌不甘示弱迎上去,原以为一面倒的局面,竟然不分秋色。
“到时让她知道,你的眼疾是怎么来的,她只会不断自责,你想看她难过内疚?”
苏锦凌一愣,容深竟然知道他这眼疾的原由,不禁愕然。
容深也不想加以解释为何自己会知道,难不成得说因为他是重生的,所以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嘛,这怪力乱神之事还是别说才好。
容深那番话确实说在苏锦凌心坎上,他一向舍不得姜浅难过,对于这谕令,不应也得应。
“草民多谢皇上。”
“不需谢,这都是为了皇后。”
话已至此,容深和他也没话说,让凌向善送苏锦凌离开。
苏锦凌让凌向善送了一小段距离,便领着阿福往玄武门去,途中经过一片荒芜之地,传来细碎的声响,似是小孩子的嬉戏声
患有眼疾,听力自然比一般人还要灵敏,苏锦凌停下脚步,仔细一听。
“都是你,不然母后怎么会迟迟未醒,都你出这什么馊主意,说孤只要表现好,母后一定会醒来,现在好了以后有了第弟妹妹,母后肯定再也不理孤了。”
奶生奶气的语调参杂着烦闷,苏锦凌眉心一皱,这语调他自然知道是谁,不就是那日甜甜喊着自己舅舅的大皇子吗。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玄武门是在那边。”
苏锦凌转了步伐朝荒芜之地迈进,阿福搞不明白,但随着离所在地越来越近,阿福也听见了容钰在斥责小方子的声音。
“你就在跪着,等孤出完气再起来。”
容钰手中持着一根树枝,不断抽打在小方子身上,虽力道小,但不断在同个部位抽打,也会造成轻微的撕裂伤。
小方子忍着疼痛,不敢反驳,只能接受自家主子将气出在自己身上。
阿福看着这骇然的场景,和先前朝他们甜甜一笑的大皇子完全重迭不了,不禁脱口而出:“吓——竟然是大皇子。”
“是谁在那!出来!”容钰听见一旁树丛有动静,立刻扬声。
阿福捂住嘴,不知该不该出去,却见自家公子缓步挪动脚步,朝容钰的方向过去。
见来人竟然是苏锦凌,容钰顿时已些瘪脚,硬着头皮道:“原来是你这个瞎子,啧。”
与那日喊自己舅舅的情况截然不同,被喊了瞎子苏锦凌不恼,抓准方向,凭感觉屈腿,伸出大手放在容钰的发顶上,一个放一个准,容钰先是愕然,才想甩开。
但苏锦凌力道虽不大,却紧紧放在容钰的头上,令他动弹不得。
在容钰想破口大骂时,苏锦凌悠悠传来一句:“别害怕,你的母后很快就会醒的,你只要身体康健,照顾好自己,她便会开心。”
“也怕日后出世的弟弟妹妹会夺走她的注意,你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她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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