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奴才斗胆,所以您没有和娘娘说,当年栽种那片默林的主子是……”
那片默林的由来,凌向善自然清楚,当年容深还是皇子时,三番两次的跑去,只因为里头住着他的母妃,林妃。
说来,林妃也是个可怜人,入宫多年皆未被先皇正视一眼,会有孩子,单纯是酒后误事,错将林妃当成了别人。
这也便罢,旁人生了皇子,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有称号又有位份,独独林妃,没有称号便罢,晚年还在冷宫里过了大半辈子。
“没有,和她说这做什么,突增烦恼,她心思细腻,又爱将思绪藏在心底,就怕她胡思乱想。”
待会又哭着鼻子,她哭的不累,自己看的都心疼死。
容深已平稳情绪,背对着凌向善,站在案桌前,持着毛笔在指上勾勒些什么。
凌向善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瞥见似乎是个人形。
按耐住心底的好奇,继续问道:“那剩下的事呢。”
意指唐玉嫣和那两名答应的事情。
容深手中的动作稍有停顿,旋即正常:“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朕想罚就罚,想杀就杀。”
“她问这么多何用,旨意都下了,一言九鼎,不可能再改。”
凌向善:“……”
他就说嘛,皇后娘娘脾气一向顶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生气,问题果然出在眼前的主子身上。
凌向善心里头的天秤不知何时已偏向了姜浅,丝毫不察。
“有问题?”
迟迟没听见凌向善回话,容深扭头一看,便见他一脸晦涩:“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那皇上能不能先赦免奴才的罪。”凌向善请求。
一句话的事情,容深自然应了,他到要看看这小子能说出什么大道理。
得到首肯,凌向善干咳几声,发表看法。
“咳咳,皇上,奴才认为您误会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恩,误会?”误会了什么,容深没想明白。
见帝王眉心拧起,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凌向善先是深呼吸一口,暗骂眼前这棵木头,继续道:“据您刚才所说,皇后娘娘分明是担心唐家联合其余世家自结成党,这不就表明皇后娘娘其实是在担心您吗。”
“杖毙的事也是,您多杀一人就会在史书上多添一笔。为了您的名声,娘娘能不多问吗。”
担心?
容深停下手中的动作,纸上的草图已拟了大半,是个女子,脸上的轮廓已经出现,但眼睛还没点上。
“有何好担心的,朕是天子。”
“正因为您是天子,是这个国家的天,登基以来,为了整顿前朝的陋习,花了多大的精力,皇后娘娘都看在眼里。”
“不然也不会带领后宫开源节流,甚至主动减半凤仪宫的例银。”见容深面上有些松动,凌向善又加把劲。
“皇后娘娘与您一样不擅表达情绪,但还是关心您的,不然怎么会提着牛乳茶前去御书房,虽嘴中说着开发了新制品,但反面一想,不就是怕皇上您太操劳,所以过来送茶点吗。”
“此话当真?”
容深半信半疑,但仔细推敲姜浅近日的所作所为,似乎是有这么丁点味道。
“自然是真的,奴才那么愚钝的人都能看出来,就您自个儿没发现。”
“皇后娘娘对您可是真心实意的好,先前奴才过去凤仪宫,那个玉圆也说娘娘为了减少后宫的开支,才多年不办茶宴,就连近日得缩减菜色亦是。”
“皇后娘娘对您这般的好,您都丝毫不察,怪不得她一脸郁色离开,气都气饱了。”
凌向善说到了兴头上,一脸呼天抢地浮夸说着:“真是难为皇后娘娘了,但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她不知道您从未有过男女关系,所以处事上自然……”
话没说完,便迎来一只毛笔,砸在脸上,黑色的墨汁从脸上滑落,顺着脸庞滑出一条诡异的图腾。
“皇上,您说要赦免奴才的。”
凌向善瘪着嘴说,用袖口胡乱在脸庞擦拭,脸上的墨汁蔓延至整脸,说不出来的趣味。
“所以朕没砍你就是万幸了,油嘴滑舌,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不去当讼师。”
“奴才这不是对书没兴趣嘛,不如跟在您身边吃香喝辣来的实在。”
“德性,给朕滚出去,看到你,朕就越生气!”
得,说了实话,还被嫌弃,真是热脸贴冷屁股上,凌向善瘪瘪嘴,退下。
容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口让凌向善站住。
“站住,朕越想越不对,你一个奄人,怎么这么清楚,莫非……”容深顿了顿,心中有个猜测:“你暗交了对食?”
什么对食,狗屁的对食,在宫里头天天看那些勾心斗角,他又不是傻子才去交对食,女人这麻烦的东西,他碰都不碰。
整天哭哭啼啼的,想到这,脑中猛然浮现先前安抚玉圆的画面。
凌向善猛地一阵:“奴才惶恐,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奴才一个奄人,去交对食,这不是阻挠姑娘家的姻缘吗,这伤天害理之事,奴才可做不出来。”
“当然,奴才知道在这宫里,奴才的长相还算潇洒,有宫女爱慕实属正常现象,但皇上放心,奴才这一生一世都是您的人,绝不会变心!”
最后不忘自褒,还扯到别的地方去,容深听了气笑,再度将手中的毛笔给扔了出去。
“滚,给朕滚出去!”
姜浅那是没解决也就罢了,还让自己添堵,方才自己是被什么蒙蔽双眼,竟然会想和一个奴才吐露烦心事。
反了都反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这就滚,不过容奴才再多嘴一句,您早膳没用多少,还是吃一点好,否则皇后娘娘知道,会担心的。”
一记眼刀飞来,凌向善转身拔腿就跑。
容深深呼吸几次,才将心底那股烦躁给压下。
“担心,她,真的会吗?”
重生后对所有事情势在必得的容深,唯独对姜浅感到迷茫。
“上辈子对容煊献殷勤,甚至将他拱上皇位,这一世朕登基,什么忙也没帮,全靠朕自己努力得来。”
容深低诉着,但又想到重生前姜浅对自己的疏离,唯一最亲近的时刻,便是和容煊一块到太傅府上做客。
那时姜浅正值荳蔻年华,相当爱笑,与入宫后的端庄大相径庭。
常常跟在容煊后头跟着喊小叔叔,容深想到当时的场景,会心一笑。
“都成了大姑娘了,还有了孩子,有了朕的孩子。”
今日这事,容深承认是他不对,但他从未有过低头的时候,这事该怎么解。
这一日,容深都待在朝阳殿里,无论凌向善怎么喊,都未有回应,直到隔天早朝才再度现身。
凌向善进去收拾时,看见昨日那幅画已成形。
上头的那标志的杏眸,和唇上的淡笑,一眼便能认出,正是凤仪宫那位主儿。
“得,一个两个口是心非,明明担忧的紧,还不承认!”
******
“娘娘,工部侍郎在外求见。”
玉圆踏着欢快的脚步进来秉告,姜浅眉心一挑,来了兴致:“先不问他过来做什么,玉圆你这般高兴又是为了什么。”
姜浅顿了顿,猜测:“又偷吃小厨房的东西了,嘴边似乎沾了东西。”
“奴婢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手中的动作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往唇边抚去,确定没东西才发现被自家主子摆了一道。
“娘娘!”
“哈哈哈,好了,本宫逗你玩的,回归正事上,你方才说工部的谁来了,工部侍郎?”
“正是。”
玉圆神秘兮兮笑着,姜浅更加好奇了:“你那般高兴,和他有关?”
“对!”
见玉圆点头如捣蒜,姜浅继续猜测:“本宫认识的人?”
“娘娘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哦,那本宫还真有点好奇,这工部侍郎究竟是何人。”
姜浅起身,前往正殿,一路上听着玉圆说着那人的丰功伟业。
去年年轻状元,年仅16岁,一路过关斩将,到议事殿晋见皇帝,人人称羡。
据说他的兄长从前也是这般,只不过后来得病,便未踏上朝堂之路,真是可惜了。
姜浅脑中有个思绪,却迟迟捉不住:“去年状元?”
“恩,对,奴婢都说这么明显了,您应该猜到了吧。”
猜,猜个鬼,去年状元是谁,她一个穿来的怎么会知道。
姜浅微笑不语,那迷蒙的态度,让玉圆坚信自家主子肯定猜到了。
不料,姜浅面上从容带着笑意,心里却急着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天到晚都有熟人来拜访,烦不烦阿。
又要开始猜猜ING了,呜。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小可爱们的福,晚晚明天入V啦。
接下来四天的活动内容,详情请看第038章 。
第40章 计谋(三章合一)
“微臣苏锦言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
眼前男子, 也就是方才玉圆口中的去年状元,这么巧,也姓苏?
随着男子抬头, 姜浅这才端详眼前的工部侍郎, 面貌虽未脱去稚气,但不难想象日后将风靡整个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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