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宿:“夫人都想起来了?”
饶是他目光温柔得像三四月的春风拂面,她也没法点头。
他什么意思,难道她有忘记什么东西吗?
水离满心疑问,不由得表情深沉了些。
“夫人?”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好。”
水离迅速琢磨了一下他这个“好”字,似乎能有点摸清前两次说他这个字的时候的情绪了。
唉,他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等谈完肯定要让他失望了。
水离给他倒了杯茶。
在凤宿要给她倒的时候,她摇摇头:“不用”。
“那个,我可以开始说了吗?”水离有几分郑重。
凤宿:“可以。”
水离深吸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成正牌夫人,可我真的不是呀。在雪山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说到这,她说不下去了。他一定很爱他的夫人吧,一定是失去了,才会把她错认。而她提醒他他的失去,他该有多难受?
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没想到他还是那般平静。
“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
“啊?”水离不解。
凤宿:“是你忘了,而不是我误会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
但是水离觉得自己不能直接打击他,那样太伤人了。
“是,我承认,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初你也认出来了,可我也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呀。”
她说完以后,他就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之中。
水离看得难受。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不会说话,不是故意想让你难受。”她有几分自责。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水离,你试试那件喜服。”凤宿眼神平静,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确实被镇住了。
他是想告诉她喜服她穿了会很合身吗?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她只是一个穿书者。
水离:“凤宿,你以前见到的‘我’可能不是我。”
凤宿喝下杯中的茶,依旧选择笃定:“剑和玉都认主。”
“可是……”水离摇摇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下一瞬,她看到腰间那块半弧形白玉泛起白光。再抬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把剑,剑身也泛着白光。
她像是有记忆动作,伸出手,摊开掌心。
小小的白光汇入她的掌心,然后消失不见。
“阿嚏——”
忽然就好冷。
“我冷。”她抬眸,凤宿微怔,立刻起身为她拿狐裘披上。
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嘎。
记忆
第52章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水离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明明之前她还觉得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居然对他有了熟悉感。
她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什么,而那些信息藏在了内心深处,随时呼之欲出, 偏偏又差点什么,让她迟迟不能感应。
难道她真的失忆了?
这么狗血也行?
凤宿没有回答她。
水离索性闭上眼睛, 去感应融进她身体的那团小小白光。
白光好像蕴藏着冰雪的力量,起初她觉得冷,现在慢慢适应了,仿佛能与她融为一体。
而她竟能在不看他的情况下感知到他的存在。
“我能感知到你了……”水离低喃。
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有重合之处, 让她忍不住去亲近他。
倏然睁眼,她说:“我能握住你的手吗?”
话落,她很自然地牵住凤宿伸出来的手。
她不但能感知到他的人, 还能感知到他的力量!
水离:“真的诶。”
太不可思议了吧。
凤宿同样能感知到她的灵力, 道:“你和我在十年前结为夫妻,必然是能互相感知的。”
水离似懂非懂。
他说的大概是真的,一定是她忘了什么。
可明明她记得请清楚,自己是死后从现代穿进书里的,怎么一进书里就变成摄政王的夫人了?按理说她是一个外来闯入者才对, 怎么还有她的“戏份”了?
“你确定没认错人?”水离再次和他核实。
凤宿问她:“你在你的世界是这个身体吗?”
水离看了看自己,点点头。
她是带着身体穿过来的, 模样没变。
“那就不会错的。”凤宿看着她小迷糊的样子,弯了弯唇。
水离有那么点想说服自己确实是失忆了。
熟悉的剑,熟悉的力量,包括熟悉的感觉。
如果这都是真的, 那她失去的绝不仅仅是记忆。
“你喜欢我吗?”
她忽然抬头问他。
“喜欢。”
他竟答得那么干脆利落,让她一下紧张起来。
水离偏过头看他,仔细观察着他的眉眼。
“你…是不是在轩辕国待过?”她问出这话其实没什么信心, 一个青鸾的摄政王怎么可能在邻国当病秧子呢?
没想到他居然点头了!
水离立刻坐直了:“你就是那个凤宿?!”
凤宿:“轩辕国凤府二公子,凤宿。”
水离屏了呼吸。
原来她穿进书里之后一直期待见到的人真的是他,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乌龙。
难道她才开始就想找“凤宿”不是单单出于对美色的爱慕?其实是内心深处在渴望见到他?
好像也能说得通。
她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好让自己不那么激动到语无伦次,“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想见你。”
说完,她看到凤宿一贯沉静的眸子添了几分明亮之色。
但他一直不说话。
“凤宿?”她歪着脑袋喊他,还不忘观察他的神色。
“我没事,”他的目光飘向了别处,“只是听你这么说有些感触。”
水离琢磨不来他话里的意思,隐约感觉他要快哭了。
她连忙起身,凤宿的眼睛果真是红的。
“哎你别哭呀……”水离手足无措。
她找了找帕子,从怀里取出一块,皱巴巴的,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递给他。
“呐。”她主动靠近,单手抱了抱他。
潜意识让她多亲近凤宿。哪怕她“忘记”了很多事。
凤宿刚接过帕子便抱住了她。
水离猝不及防。
这男人也太好看了一点。
这么好看又有权势的人是她的夫君。
请问和天降横财有什么区别?
“我会努力恢复记忆的。”她说。即便对她来说,这句话目前只是用来让他宽慰的。
凤宿:“好。”
自以为稳定了男人的情绪以后,水离问:“那个,外面是不是还有大臣在等你啊,你是不是得去处理?”
凤宿:“他们已经走了。”
是哦,皇上都来了,要是门口都是大臣堵着,皇上也不敢来。
既然如此,她便可以放心践行她的想法了。
“你等等我啊,不要走,我马上回来!”
凤宿不知她又生出了什么主意,仍是颔首,在原地等她。
水离跑到里面,踮脚把那件大红喜服取下来。
按他说的,他们定是成过亲,虽然她还没有想起那段记忆,但她可以尝试着回忆。
拉开屏风,她解下身上的衣服,把喜服换了上去。
喜服有些冗繁,穿起来不大方便,她一个人愣是僵持了好久。
“凤宿。”
里面传来她的声音。凤宿应了声。
“你来帮下忙。”水离道。
当他越过屏风,看到身穿十年前的喜服的水离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
水离尚未注意到,侧过身,“你帮我扣一下。”
衣服后面有点难扣,需要有人帮忙,她一个人弄不了。
凤宿:“好。”
不论是习武练功,还是修炼灵力,他从未如此手抖过。
“好了吗?”水离问。
凤宿:“嗯,好了。”
水离转过来,见他目光深远,小声问:“我擅自做主穿上它,你不介意吧?”
凤宿:“不,我很高兴了。”
是吧,他一定是很高兴!水离知道自己赌对了,去拿镜子照自己的样子。
镜子里的人看得她莫名感触。明明这时候应该勾起一段回忆,一段往事,但她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他。
“要不,你帮我回忆一下我们成亲那天的场景?”
“好。”
水离发现他总是喜欢说好。
他薄唇轻启,同她说那天她换上大红喜服有多美,说她盖着红盖头被搀上花轿,说他们在月老像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说那天是他的生辰,她说要给他庆生,可她没等到他回来就倒在了雪地里,神形俱散,化作白光散落于天地之间。
久久的沉寂后,水离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太过入神,连自己哭了都没发现。
一定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共情到这个程度?身体的反应比记忆更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