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夫人走后,凤宿重新栓上了门。
“我娘的话,还请不要介意。”
水离正坐在那儿,双手捧着脸思考呢,听到后摇摇头:“怎么会呢,你有一个这么关心你的娘。”
凤宿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艳羡。
“我从未听你提起自己的事。”
“我?”水离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她爸嗜酒如命,成天喝得烂醉,还打女人。她妈在她十岁的时候离婚了,她的抚养权归妈妈。
虽然是跟着妈妈,但日子没变好,她妈没钱。离婚不到半年,她妈就跟了一个男人,跟那那个男人去赌博。迷上赌博后,把家里那点钱输了个精光,砸锅卖铁,成天借钱也要继续赌。
十一岁那年,外婆看不下去她被继父家暴,她就不和妈妈住一起了。在外婆的照料下,她过得还算不错,起码每天都有一口热饭吃。
上了高中,她开始半工半读,去掉学费书本费,有时候还能有结余,她和外婆的生活从那时候起慢慢好转。
转折却发生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外婆查出了胃癌,情况还不算太糟,能做手术。她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够了钱,那个女人跑过来,向她讨十八年来的抚养费。她在医院门口把那个女人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就被那个女人打进了医院。那个女人也因此蹲了牢。
外婆知道以后气得不轻,没两天突发脑溢血,不到一个礼拜就撒手人寰。
那时候她就孑然一人,无牵无挂。
大一,她做家教,偶尔会帮那家人接孩子。
她死的那天,就是去接孩子的。
地震来得很突然,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冲进了教室。和她一起的还有几个老师,他们一起疏散了整个楼层的学生。
只可惜,她自己准备逃离的时候,脚下的台阶没有给她踩稳的机会。地动山摇,高楼崩塌。
她大概被埋得很深。当场就死了。
不过,至少是她这一生有价值的。
她救了一群孩子啊。
面前的凤宿也问到她这个问题了。
“你是怎么死的?”
“为了救一群孩子。”
“死的时候觉得遗憾吗?”
“好像来不及遗憾诶……不过也挺好的,因为这样我就永远十九岁了。”
好像是有遗憾的地方。
死后,她没见到外婆。
怪难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想哭了。哎。
目瞪口呆
第9章
水离难得一次比凤宿醒得早,第一时间从软榻上爬起来:“起床啦!”
安静躺在床上的美男睁开眼,一张笑得甜兮兮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他开口便是问:“早,是不是没睡好?”
时间还早,水离一反常态。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能赖多久就赖多久的。凤宿就这么担心起来了。
水离默默瞥他一眼。
终于不用闷在屋子里,可以上街透透气了,要是这还不积极,绝对是思想有问题。
可惜,凤宿显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努力揣测。
自从住进将军府,他们两人就共处一室。一个月来,都是她睡床,他睡软塌。但在昨天,她知道了他受重伤的事以后,执意把床还给他,还故意赖着软塌不走了。凤宿拗不过她,便睡回了床。
他想来想去,认为这就是原因。
于是又问:“是睡软塌不习惯?”
水离幽幽道:“我记得以前有个人说我鬼压床,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主意,开始关心鬼在软塌上睡得不舒服了??”
凤宿:“你……”
“诶……等等!我还没洗漱呢,走了走了!”水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路。
凤宿都来不及把人喊回来,叹了口气:“怎么这就跑起来了?小心伤口!”
水离披上轻薄的纱衣,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待两人穿衣洗漱完毕,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清晨的空气甚好,外面还没有侍奉的人,水离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凤宿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嗷嗷直叫。
“痛痛痛痛痛……凤宿,帮、帮个忙……”
他只得耐着性子,帮她把胳膊慢慢放下来。
“你的伤还没好透,尚在恢复期,动作幅度收得小一点比较稳妥。”
水离耷拉下脑袋。
见她的兴致被灭了大半,他又道:“今日你起得早,早市刚开张,正热闹着。”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水离立刻两眼放光:“那我们快出去吃早饭吧,早市上都有什么好吃的?”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凤宿吹响口哨。
远远的,一匹马拉着一辆乌木马车缓缓来,驾车的人是许久不见的阿福。
马车摇摇晃晃,但一点也不颠簸,水离靠在软绵绵的腰垫上,一点力都不用出。她扒开帘幕,认认真真地趴在那儿看外面的景致。
路边的小贩都出来摆摊了。街上人很多,不用多吆喝就坐满了人。
“最近不太平,街上时常有□□,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凤宿叮嘱道。
水离:“那个烧饼看上去好好吃啊,那个糕点我也没见过,是什么做的?”
“……停车吧。”他与阿福说。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水离不急着冲过去了,慢慢走过去,以免再把伤口弄裂了。
凤宿始终很注意,每次都挑在不起眼的角落,好让她能放开吃。以至于等天大亮的时候,水离已经吃撑了。
她恋恋不舍地盯着面前这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面糊汤,特别鲜。可惜,她已经吃不下了,最多再喝一口。
“嗝。”
凤宿又多打包了一份带走。
吃饱喝足以后自然要多走走,消消食。
街两边的商铺都开张了,一家一家琳琅满目的东西简直让她看花了眼。
虽说以前也在街上逛过,可她那时候一个人,又没什么钱,完全没有兴趣。现在有凤宿陪着,一下子就对逛街热衷了起来。
很快,她看中了一块刻字的玉牌,精致的小玩意儿和现代的金属书签有点像,不过它薄如蝉翼,很是稀罕。
凤宿代她拿起那块玉牌,“老板,这个怎么卖?”
“都是些不值钱的,少爷你当真要买?”老板一脸诧异。
这个隽秀玉面的男人气质超群,特别是那张脸,实在太惹人瞩目了,一看就非富即贵。
莫非,现在流行富家子弟体验平民生活了?
“自然。”凤宿让阿福付钱。
水离这才发现,他们两人好像都逛得太认真了,不小心忽略了周围人的目光。
她也和周围人异样看向凤宿,久久不能挪开视线。
啊,果然是他太好看了,想低调都难。
不过凤宿本人倒是没有丝毫介意。
余光瞥见旁边摊位上的面具,水离心中一动。
她挑了一个面具给他,图案是一张半脸的狐狸。
“还挺像你的。”
在凤宿戴上后,她打趣他。
“走吧,还想买什么?”
水离快速地溜到对面那家铺子。
凤宿跟着过去。
狐狸面具为他敛去了不少光芒,他不再是众人的焦点,出行也就自如许多。
接下来便是一套重复再重复再重复的事——买手串,买玉饰,买桃花糕,买簪子……
负责付钱、拎东西的阿福头顶大大的问号。
前两日二少爷突然把他从府里接到将军府,他就很意外。今天和少爷出门,他还觉得是破天荒,要知道,以前少爷一年半载也不一定出门一趟。而现在……咳,什么都要买,而且买的大多是女子喜爱的物品……
阿福目瞪口呆,惊得根本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面当尾巴。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清脆的声响惹得正在挑头饰的水离侧目。
“景哥哥,景哥哥!我要买这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孩仰着头,指着推车老板手上的拨浪鼓,扬起下巴说道。
然而,他说完这话,没得到回应。
小孩转过身。
水离从他脸上看到了“晴天霹雳”。
没错,小孩喊的那位景哥哥不见了。
水离依稀记得刚才好像是看到那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唔……跑得比兔子还快吧?
怎么就这么像不靠谱的哥哥为了能出门玩,连自己弟弟都坑……
哎看这小孩都快哭了,怪可怜的。
“老板,这个拨浪鼓我要了。”
凤宿的声音,水离不用看就能辨别了。
他蹲下身来,正要将手中的拨浪鼓给小孩,哪知这小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我的拨浪鼓……呜呜呜,你怎么连小孩的东西都抢!!”
周围的吃瓜群众目光唰唰唰齐聚过来。
凤宿:“……”
水离也惊了。这小孩怎么还倒打一耙?
不过,很快她就从小孩的演技上看出破绽。
“凤宿,你看他,还偷偷瞥呢,在观察你的反应。”水离看热闹不嫌事大,顿了顿,“啧啧,有人看过来以后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