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继续斥道:“这曾国藩是穆彰阿的得意门生,他这是为穆彰阿鸣不平啊!”
杜受田恭敬地应着:“穆彰阿罪大恶极,皇上处置了他是万民之福,无人会有异议。皇上圣明,此奏疏里并没有提及穆彰阿只言片语,更没有鸣不平之意,都是肺腑之言。”
咸丰又捶着桌子:“他言语如此狂妄,若不是心中怨怪,怎敢满嘴胡吣?”
杜受田又应道:“皇上,广西不靖,您诏群臣言得失,现在有臣子敢于上奏,实在是您之福气,大清的福气啊。”说着又跪了下来:“曾国藩此刻定胆战心惊地等着被您发落,他虽言语僭越,可如此敢于直言纳谏,正是国家不遇之才,请皇上明鉴。”
咸丰愣了一下,看着案上的奏折,又伸手拿了起来,想再次掷于地上,却没扔出去,缓缓地放下了。只得说道:“知道了,朕会复阅的。”又叹息道道:“赛尚阿无能已极,将他押解回京,革职查办。”
祁寯藻应着:“臣等即刻拟旨下发。”
咸丰又思索着,不禁攥着拳头:“赛尚阿革职,军机处不能无人......”抬头看着他的臣子们,:“祁寯藻......祁爱卿领班军机,穆荫补录军机处行走。”
祁寯藻赶紧跪下来磕头:“微臣叩谢皇上圣恩。”
咸丰挥挥手,又继续说道:“太平军长沙大败,竟转攻湖北,朕还有谁......还有谁......湖广总督程矞(yù)采革职留任;两广总督徐广缙署理湖广总督、广东巡抚叶名琛擢两广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两江总督陆建瀛为钦差大臣,督师赴湖北扼守要塞......协同向荣、琦善等给朕阻止太平军北上,给朕守住武昌,守住武昌…...”捶着桌子。
众大臣又都跪了下来:“臣等无能,请皇上息怒。”
咸丰又低头看着曾国藩的奏疏,又说着:“太平军在长沙大败,湘军实在可用。这曾国藩母丧,准他回去丁忧,正好他是湖南人,丁忧期间,让他协同湖南巡抚张亮基办理团练事宜。稍有懈怠,革职查办。”又道:“切记,时刻督促各省悉心团练,不得有误。”
大臣们应着,咸丰握着奏折,叹着气:“拟旨来看,都先去吧。”大臣们去了。
咸丰把曾国藩的折子推到一边去,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继续翻看其他的。顺手拿起了安徽巡抚蒋文庆的上奏,不禁念着:“洪秀全可恶,实在可恶......”继续看着,又不禁念着:“‘识见通明,办事详审,近委督率巡船,缉拿土匪,不遗余力’......叶赫那拉·惠征......叶赫那拉......”不禁喊着:“张修德!”
张修德外面进来了:“万岁爷,奴才在。”
咸丰问道:“惠征是兰贵人的阿玛吗?”
张修德一旁应着:“回皇上的话,奴才实在不知,奴才这就去敬事房问问。”
咸丰放下了奏折,顾自地说着:“不用问了,的确是。”不禁说着:“兰贵人,皇后告诉过朕,新人里就兰贵人还没有侍寝,朕竟给忘了。”点着头:“张修德,去敬事房告诉姚宗良,今儿晚上兰贵人侍寝。”张修德领着口谕,赶紧过去敬事房了。
玉兰正在钟粹宫中捡着草药,玫常在还在为如雅灸治,她这边草药刚捡好,里面也灸治结束。青鸾扶着如雅出来了。玫常在一旁跟着,如雅道:“本宫大好了,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你也能松泛松泛了。”
玫常在赶忙应着:“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尽了职责而已。”
如雅炕上坐下,赵来庭进来说道:“娘娘,冯太医过来请脉了。”
玉兰笑着:“来得可真是巧。”
如雅点着头:“快请太医进来。”
冯太医进来了,先行着礼,便颔首道:“微臣记得今日是玫主儿为娘娘灸治结束的日子,便不请自来了,还望娘娘恕罪。”
如雅笑着:“你如此尽心,才是真正的为官为医者,本宫怎会怪罪,却实在该赞美你。”
冯太医应着:“不敢,娘娘抬举了。”便问着:“微臣犯上了,灸治一月有余了,敢问娘娘,肚脐关元位置是否有淤青黑点?”
玫常在应着:“的确有,我还想问问太医呢,却一直见不着太医。”
青鸾也应着:“不仅脐下有淤青黑点,连背部也是,这是为何?”
冯太医看着青鸾,又问道:“娘娘身子是否有不适?”
如雅笑着:“很好,就是没有不适,才没有传你过来问问。”
冯太医笑着:“娘娘、玫主儿安心,您想想,一个地方扎了一个月,总会留有痕迹的。实在无妨,这是长久艾灸的结果,从此不扎了,半月便消散了。”
第158章 皇上真的夸赞我阿玛了
如雅应着:“是,本宫也是这么想得,也就没放在心上。”
冯太医在如雅跟前跪了下来,开始搭脉了,搭好了便站起来应道:“娘娘身子无虞,已经大好了,只是有些虚空。微臣再开些进补的方子,把这月余的虚空补回来,也就无妨了。”
如雅点头笑着:“多谢太医。”
冯太医颔首道:“娘娘抬举了,微臣告退了。”
如雅看着青鸾:“好生送着。”
这冯太医刚走,姚宗良便过来了,进来行着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兰贵人请安。”如雅点着头,姚宗良接着道:”奴才来传皇上口谕,今晚上兰贵人养心殿侍寝。”说完看着玉兰。
玉兰正一旁发呆,听说让她侍寝,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姚宗良又说道:“正好兰主子在皇后娘娘这里,奴才就少跑一段路了。”
玉兰惊愕地看看如雅,又看着姚宗良,说道:“让我侍寝,皇上怎么想起我来了?”
如雅不禁嗔了她一眼:“皇上一直念着你,只是一直不得空,况且咱们新人里就只有你没侍寝了,这不就想起你来了?”
姚宗良笑着:“娘娘说得是,可奴才听张公公说,皇上突然想起兰主子却另有一番原因的。”看了看如雅:“刚刚皇上看奏折,安徽巡抚蒋文庆上折子夸赞惠征大人积极镇压动乱,皇上龙颜大悦,又想起娘娘说过就兰贵人没侍寝了,便让奴才过来了。”
玉兰慌忙站了起来,激动的不行了:“皇上真的夸赞我阿玛了?”
姚宗良应着:“奴才不敢妄议朝政,皇上说给张公公听,张公公又学给奴才的,的确是真的。”
如雅点着头:“这话是不能胡说,自然是真的。”看着玉兰:“看把你高兴的,既如此,且先回去准备准备,等着晚上侍寝吧。”
玉兰点着头:“是,多谢娘娘。”又看着姚宗良不住地说着:“多谢公公。”
姚宗良颔首道:“哎呦,奴才不敢,兰主子就好好准备着,奴才告退了。”行着礼去了。
玉兰仍旧沉浸在喜悦中,旁若无人似的,如雅唤着她,她慌忙反应过来,福福身:“娘娘恕罪,臣妾实在激动,有些失仪了。”
如雅点头笑着:“无妨,去吧。”看着青锦:“去请个司寝的嬷嬷来,侍寝的规矩要知道。”青锦去了,玉兰福福身也离开了。
玉兰这边刚出了殿门,玫常在突然跪了下来,说道:“娘娘,臣妾虽不比诸位姐姐家世显赫,却也不甘平凡,还望娘娘多多提携,臣妾定涌泉相报。”
如雅点头笑着:“本宫说过了,向上爬没有错,不甘平凡更没有错。身为中宫的职责之一就是让六宫同沐皇恩,如此就不需要你的涌泉相报,你且安心等着,本宫会安排众人一一侍寝的。”
玫常在应着:“多谢皇后娘娘。”
玉兰离了钟粹宫,越走心底里越激动,不禁握着燕儿的手:“皇上夸赞阿玛了,我还一直担心阿玛的安危呢,没事就好。”
燕儿应道:“主儿安心,您在宫里得脸,老爷自然受到照拂。”
玉兰应道:“是,只有我得脸了,阿玛才会更好。”叹着气:“当初调任芜湖,都说那地方富庶,是个肥差。谁知道这会子也跟着乱了,也不敢写信去问,不知阿玛和额娘到底怎么样了。”又叹着气。
燕儿赶忙说着:“主儿安心,这不没事嘛。”
玉兰点头笑着:“是,没事,没事。”又说道:“我这番得谢谢阿玛,若不是阿玛得脸,皇上也不会想起我。”
燕儿见四周无人,便小声问着:“主儿,您愿意侍寝吗?”
玉兰愣了一下,便不再笑了:“傻丫头,我的确没把侍寝放在心上,可已经这样了,我不愿意也由不得我。”笑着:“虽与皇上不相熟,但远远看着他觉得他还好,是个能依靠的人。”
燕儿笑着:“主儿糊涂了,全天下的人都靠着皇上呢,皇上当然值得依靠了。”
玉兰摇着头:“你懂什么。”笑着:“就这样吧,不愿意也不行了,我这一辈子是生是死,都只能是皇上的人了。我一直也糊涂了,只想着自个的事情,竟忘记家里了。这样也好,我若得脸了,成了宠妃了,阿玛在外面就更得脸了,额娘也不用受嫡母的气了。”
燕儿点头应着:“主儿说得是。”
两人刚回宫不久,青锦便领着司寝嬷嬷回来了。玉兰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初的教习嬷嬷星烛。说道:“嬷嬷,是你,真的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