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应着:“比这个还要累,什么都不想做,一看折子就头晕。”
玉兰气哼哼地:“是,什么都不想做,唯有美酒和美人不可辜负。”
咸丰一下子坐了正身子:“好啊,一个多月了,你终于憋不住了,不是答应皇后不指摘玫贵人的事吗?”
玉兰惊讶道:“臣妾什么时候指摘了?你看看,一提到美人就这么有精神,去吧,承乾宫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咸丰念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朕虽贵为天子,却也要知天命……”没说完。
玉兰绷着脸,打断道:“皇上还未到而立之年,如何就知天命了?况且这知天命不是听天由命,更不是无所作为,而是成事在天。”
咸丰睁着眼:“你看看的凶得,吓死人了,吓得朕心砰砰跳。”
玉兰仍旧严肃道:“皇上不要油腔滑调了,篑也,宰夫也,臣妾可不敢凶您。”
咸丰又捂着胸口:“哎呦,疼,疼得紧......”
玉兰捏着书:“不顶用,不要来这一招了。”
咸丰不装病了,温柔道:“兰儿,你怎么了?”
玉兰看着咸丰:“皇上,臣妾好好的,就是担心您,也就放肆了。”
玉兰把手里的书举给咸丰看:“这是《战国策》,仪狄之酒以;易牙之调也;南威之美也;强台之乐也......这四件事有一样,就可以亡国......”没说完。
咸丰挥着胳膊,变了脸:“谁没读过,就你读过?你总是来朕这里卖弄,几千年前的书不适用现在,不爱听。”
玉兰举着书的胳膊落了下来,心瞬间冰凉冰凉的、咸丰站了起来:“哎呦呦呦,你看看,朕跟你闹着玩,不要吃心。朕何时凶过你?”
玉兰也不站起来,抬头看着咸丰:“从前没有,现在有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皇上真的厌烦臣妾了。”
咸丰躲避玉兰的目光,抬头看着书架:“朕从来没有厌烦你,是你对朕失望了,对不住了,让你失望了。”
玉兰低头不吱声,咸丰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兰儿,你不说话,朕在你心里真的一文不值了吗?”
玉兰应着:“臣妾的话说尽了,不知说什么了,您仍是无价至宝。只是皇上,身体能倦,心却不能倦,这两个不矛盾的。”
咸丰松开了玉兰,气哼哼地:“身心俱疲、身心俱疲,你要逼死朕了。”
玉兰站了起来,扶着咸丰的胳膊,安抚他坐下了:“皇上从前根本不这样,近年以来越加严重了,臣妾能扛得住,您为什么不可以呢?”
玉兰站着,咸丰坐着,他抱着她的腰,不吱声。
玉兰继续道:“皇上从前也累,却还愿意往前冲,虽常说泄气的话,却从来没有泄气过。如今说到做到了,臣妾当然担忧,身为侍妾,也自当毫无保留地给您指出来。”
咸丰便问道:“兰儿,朕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却怕你不敢说实话。”
玉兰应着:“臣妾不说实话,不是不敢说,是不能说。”
咸丰又不吱声了,玉兰又唤着他:“皇上生气了?”
咸丰松开了胳膊,让玉兰坐在他腿上,牵着她的手。说道:“朕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在意其他了。”
玉兰点着头:“皇上问吧。”
咸丰便问道:“若换做是你坐在朕这个位置,你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玉兰点着头:“能。”
咸丰继续问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玉兰解释道:“臣妾的能,不是指治理好这个国家,而是不像您这样喊苦喊累。就像臣妾刚才说得,身累不能心累,再累也不要没了心志,也要进取,这样就能熬过去了。”
咸丰把脸贴在玉兰身上:“朕知道你能,只是你永远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也就口说无凭,是故意说给朕听。”
玉兰站了起来:“皇上,臣妾耽搁您了,赶紧批折子吧。”
咸丰叹着气:“好,朕一看就头晕,你仍旧给朕念吧。”
第480章 当然要按我的法子走
玉兰便拿起奏折念着,咸丰挥着胳膊:“头晕,你还是别一个字一句话地念了,直接概括给朕吧。”
玉兰点着头:“两江总督怡良奏称,广州地区并不安定,希望皇上细细询问叶大人。”
咸丰愣了一下:“这叶名琛告诉朕英夷已经退出珠江,一切平安无事啊,怎么又不安定了?朕信任叶名琛,指定是英夷造言耸听,怡良被他们迷惑了。”
玉兰把折子递给咸丰,咸丰提笔写了几句话,接着处理下一个了。
玉兰看着咸丰,定定地神,咸丰笑着:“你怎么了?”
玉兰把手里捏着得折子放下了,说道:“皇上,您记得臣妾曾经问您读过《海国图志》吗?”
咸丰点着头:“记得啊,朕读过此书了,很是不通,却又有点道理。”
玉兰继续道:“师夷长技以制夷,皇上,咱们可以兴办洋务啊,这样外夷就不敢侵扰了。”
咸丰苦笑着:“朕知道,没银子啊。”
玉兰惊讶道,走到咸丰跟前,扯着他的衣袖:“您愿意兴办洋务啊?”
咸丰点着头:“此书中可取的地方不多,这一条实在可行,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朕没有心干这些事。”
玉兰激动道:“皇上想干就行,这样就有希望,太平军正在内讧,早晚会击垮他们的。这样就有功夫办洋务,学习夷人的战舰、火器、养兵练兵之法,就能降伏他们了。”
咸丰感叹道:“你看你激动的,可惜啦,你若是个男子,是朕的兄弟、儿子或者大臣,随便一个都好啊。”
玉兰愤恨道:“臣妾讨厌洋人,若不是他们,咱们大清怎么会成这样?他们就是武力逼迫,等咱们也有了一样的技术,看他还敢猖狂,骨头给他们剁碎了。”
咸丰就抬头看着玉兰,玉兰沉浸在她的愤恨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怯怯地:“皇上怎么了?”
咸丰低下了头:“朕连生气都气不来了,朕不如你,连个女子都不如了,不活了。”
玉兰笑着:“脾气越大能力越小,皇上胸怀天下,一切尽在您掌握之中,自然轻声细语,不怒自威。”
咸丰点着头:“是,朕还是比较温柔的,不像你,那么粗俗。”哈哈笑着,又严肃道:“兰儿,多谢你,多谢你一直鼓劲。”
咸丰喝了一口茶,闭着眼:“好凉,朕清醒许多了。”
咸丰拿起了一个折子:“兰儿,你坐着吧,看你的书去,朕一个人批。”
玉兰坐回了椅子了,可她没有高兴,反而更加失望和担心了。
许久,咸丰午休的时间到了,玉兰便离开养心殿了,她来时还很兴奋,现在却有些失望了。
青雀说道:“娘娘,奴婢在外间听得真真的,您跟皇上就没别得话说了吗?总是说这些不好的。”
玉兰接话道:“应该没有,说来说去就这些话。”看着青雀:“我没说错吧,皇上果然开始颓废了,再这样下去,指定不行。”
青雀应着:“奴婢不懂,可奴婢隐约觉得皇上厌烦您了,再多几次的话,皇上可能就生气了。”
玉兰点着头:“我知道,可我不说就难受啊,就这么看着她玩闹下去,不行的,我受不了。”
青雀纳闷道:“皇上的确累嘛,娘娘不能让皇上按您的想法活啊,对不对?”
玉兰停住了脚,跟青雀对视着:“我没想到,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两人继续走着,玉兰又道:“我的想法是对的,当然要按我的法子走,难道任由皇上胡来?不行的。”
青雀应着:“奴婢知道娘娘的上进心,只是怕皇上厌弃了您,毕竟是男人,是皇上啊。”
玉兰点着头:“我明白,只是青雀,我忍不住。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在皇上身边一天,就唠叨一天,厌弃就厌烦吧,这叫死得其所。”
青雀笑着:“娘娘安心,厌弃不至于,顶多当时厌烦,过后就知道您的好了。”
玉兰幸福地笑着:“我知道,皇上是不会舍弃我的,如此我就更加大胆地说。”
青雀又叹着气:“娘娘啊,您说得太过火了,不知道以为是在谈政事呢。皇上会不会多想啊?”
玉兰点着头:“你安心,我对政事有点兴趣,可对皇上的位置没兴趣,我就是不忍他难过。”
玉兰神秘道:“你听到皇上说杜翰批我了吗?”
青雀点着头:“听到了,指定是妤贵妃学给杜大人的。”
玉兰又满脸地幸福:“皇上说走了嘴,还紧张了一下呢,他怕我找妤贵妃麻烦吧。如此啊,皇上根本不觉得我对政事有什么想法,不然就防着我,断然不会说漏了。”
玉兰继续道:“我就是喜欢这史书里的决策、运筹帷幄,喜欢掌控他人的生死。你能去摆布一切,将所有人都捏在掌中,毫不费力便能遥指千军,太神奇了。”
青雀叹着气:“娘娘啊,奴婢的话也说尽了,随您怎么想吧,随便吧。”又道:“这样下去可不好,杜大人再进言的话,皇上或许就介怀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