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玥安静下来,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看来,殿下都已经知道了。”
赵稷嫌恶得看了一眼杜如玥的腹部,随即移开视线。
“你还有脸!”
事到如今,当丑恶的真相挑开之后,杜如玥反而平静下来。
她嘲讽一笑,道:“没错,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殿下的。可是殿下从知晓它存在起,便一直忍耐着它,没有下手将它给除去,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殿下知道,你的地位稳固,全靠这个孩子!殿下厌恶着它,可是,又不得不默许它的存在。”
想到此,杜如玥眼中竟有泪花闪过。
“你在发什么疯?”赵稷怒斥道,有些话,心知肚明即可,这样还能粉饰着表面上的太平。
可一旦用言语挑破,剩下的就只是丑陋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杜如玥泪流了下来,“成婚八载,东宫无子,你知道我这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我的母亲,逼迫着我把别的女人往你床上送,你拒不肯收,用一场生病,来全了你我夫妻之间的情谊。人人都叹你用情至深,可是我呢?”
“你的母后对我冷眼相待,你的弟弟打砸了我的母家,而我的母亲,却是怨怪我这个女儿的无用,身为太子妃,却连一个娘家都护不住!”
“可是我又何其无辜!人人都道,我独占太子八年恩宠,却一直未能诞育子嗣,是我这个太子妃的失职。可是呢,你宠幸了崔、罗两位侧妃数月,至今仍未有消息传出。而我,只是跟别的男人那么一回,便已有了身孕。这无子的过错,究竟该谁来承担!”
“够了!”赵稷喝止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的这些话,足够你死上几次了!”
“你不敢。”杜如玥笃定道,“你还需要用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来堵住悠悠众口。若是我死了,谁再来孕育东宫子嗣,难不成,你是要将崔、罗二位侧妃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吗?”
“放肆!”赵稷喝道,戴绿帽子这种事,忍一回就够了。
赵稷掐着自己的手心,冷声道:“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苟且。
曾经他是那么爱重杜如玥,为了守着杜如玥,他力排众议,驳斥了群臣多少次纳娶侧妃的谏议。
是杜如玥不相信他,为了让他宠幸鲁国公府安排的女子,不惜行那下药之举。
至于母后冷待她,小九去打砸鲁国公府,也是恼杜如玥伤了自己身体在先。
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两相嫌恶,固然有他没给对方一个孩子的原因,可是除了这件事,他自认没有对不起杜如玥之处。
杜如玥走到今日,也是她一步步选择的恶果。
事到如今,赵稷已经不想再看到杜如玥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出杜如玥寝宫,对着平安吩咐道:“太子妃胎相不稳,需要安心静养,从即日起,封闭太子妃寝宫,没有孤的命令,任何都不得探视。”
平安躬身应是,连忙下去着手这件事情。
赵稷转身,再度看了一眼杜如玥的寝宫,甩甩袍袖,毫不留情得走开。
眼下再在宫中,他只感觉无比的压抑。
他唤出自己的暗卫赵风,“准备一下,孤去一趟宣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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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稷到宣平侯府的时候,宣平侯府众人正守在谢菡的房门前,面上都是担忧之色。
赵臻更是在房门前来回踱步,心思完全静不下来。
赵稷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当看到他出现后,众人脸上都是一阵讶异。
赵臻疑惑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赵稷肃容道:“先前听你说谢菡情形危急,孤心中担忧,特意过来瞧瞧。毕竟谢菡腹中所孕的,是孤的侄儿。”
“多谢皇兄关心。”赵臻道,心中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来。皇兄他,对于菡菡腹中的孩子太过看重了。和太子妃腹中所怀的那个相较,显得谢菡腹中这个更像是他的亲儿子了。
若非谢菡受孕那会身在潮州,若非他夜夜痴缠谢菡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都觉得是皇兄在操着当爹的心了。
谢菡的房门打开,有一太医出来,手中拿了张方子,道:“谢三小姐的情形,还需要几味珍贵的药材,眼下宣平侯府,并没有此药。”
“孤看看。”赵稷接过方子来,在上面扫了几眼,“这几味药材,东宫库房中恰好存有。赵风!”
赵稷唤过自己的暗卫,将方子交给他,“你速回东宫,去找平安,让他找出方子上的几味药,然后带回来。要快!”
赵臻这下感觉更加怪异了,但是赵稷此举也是为了谢菡腹中的孩子着想,赵臻自然不会相拦。
他只好先将这些不对劲给按了下去。
一直到日落时分,几个太医才擦了一把汗,结束手上的施救。他们走出房间,对着焦急等候在外面的人宣布道:“幸好,谢三小姐腹中的骨肉保住了。”
这几个太医也是到的时候,才发觉是给谢菡保胎。虽然这谢三小姐还未成婚,但是看晋王焦急忙碌的样子,太医们也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当时便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直至后来,太子又来了宣平侯府,他们更加知道,谢菡肚子的孩子容不得半点闪失了。
还好,经过一番救治,总算有惊无险。
“只不过,胎儿虽然保住,但是谢三小姐伤了身子,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静养,不得过度劳累,这公务上的事儿,应该是要停一停了。”
若是寻常的女子,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在府中安胎。
可是谢菡还是个官身,衙门里的事儿一大堆,若是再劳累伤了身体,这腹中的骨肉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安胎要紧,”赵稷道,“明日安排谢菡到京郊的庄子上静养吧,至于她司教部的差事……就说是孤派她前往外地公干,一时无法返回皇城。”
“多谢皇兄。”赵臻道,若是要兼顾谢菡腹中骨肉与她司教部的差事,这般安排是最为妥当的了。
如今谢菡情形稳定下来,赵臻一颗心放了下来,这才有空来寻根究底。
“本王且问,菡菡她是因何导致险些滑胎?”赵臻冷肃着脸,问那几个太医。
几个太医相互望了眼,最终由最年长的那个出列,拱手道:“回晋王殿下,谢三小姐这情况,倒像是吸入云叶香所致。此香气味清淡,几近于无,不靠近它,几乎闻不出它的香气来。可是又对孕妇不利,少则引起孕妇胎相不稳,多则胎儿不保,甚至是一尸两命。”
“不过看谢三小姐所吸入的剂量,对方应该并没有谋害性命之心。”说不准,只是想让谢菡胎相不稳而已,可是偏偏没有控制住剂量,险些致谢菡滑胎。
赵臻双目赤红,他不管对方又没有谋害性命之心,事实是谢菡险些小产,他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这幕后之人不惩治一番,难消他心头之恨!
“林笑生,最近菡菡在司教部,可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人等。”
“有,”林笑生回道,“司教部的刘月珍刘给事,日前方回至司教部。这几日前往谢教丞办公之处,甚是殷勤。”
林笑生将自己这几日的所见提炼出来,回禀给赵臻。
“以下官所见,刘月珍此举,应是想让谢教丞静心养胎,无暇公务,她好趁机顶上谢教丞的差事,从而夺权。”
刘月珍想升教丞,然而并无职位空缺,便只好在已经有孕的谢菡身上动心思了。
既然有了怀疑目标,赵臻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便派赵扬前去拿人。
第55章
早在谢菡出事的时候, 刘月珍就一直惴惴不安。
她只是想让谢菡动点胎气,无心公务。可是,情况好像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但愿不要查到她身上来, 刘月珍双手交握在小腹面前, 安慰着自己。那云叶香味道极轻, 她用的份量也不多, 一般的大夫, 应该诊断不出来。
按照刘月珍计划的,应该是差不到她身上来。可是她忽略了,谢菡腹中孩子的父亲, 可不是一般人等, 那是当朝的晋王,请太医对赵臻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下衙时分,刘月珍也没心思去跟旁人道别,赶紧回了家中, 打开衣柜, 从堆叠的衣服下面拿出一个纸包来。
那里面,是剩下的云叶香。
刘月珍取了火盆, 就要将东西给销毁。
“砰!”一声,房门被毫不留情得踹开。
赵扬飞身而入, 一脚踢在刘月珍的手腕上,将她手中的东西给踢飞。
紧跟着,他欺身而上, 按住刘月珍的后肩,将她给制服住。
紧跟其后的赵帆迈步进来,捡起地方的纸包, 掂量了下,将人给带走。
两刻钟后,赵扬和赵帆两人压着刘月珍到了赵臻面前。
“殿下,属下前去的时候,此人正在销毁这个。”赵帆禀报道,随即将手中的纸包递给赵臻。
赵臻取过,递给一旁的太医,让他仔细辨认。
太医打开纸包,凑在鼻尖闻了闻味,随即面色大变,道:“启禀殿下,此物正是云叶香,也是差点致谢三小姐滑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