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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夏天,米兰达也和亚历克斯一道完成了四年的大学学业,顺利地从耶鲁大学毕业了。
而阿丽莎虽然和米兰达相差五岁,但是早上一年学, 因此米兰达毕业的这个夏天,也是她要进入大学的时候。
米兰达当年能进入耶鲁大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奥运冠军的加成, 但是阿丽莎就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了, 成绩全A无可挑剔,中学期间各种全国级别的数理化竞赛拿奖拿到手软,完全就是她挑学校而不是学校挑她。最终, 阿丽莎在一众名校中选择了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
就在开学前的几天, 阿丽莎接意外接到了多米尼克的电话。过去的这一年多, 二人之间的电话、书信联系不算很多,见面就更是没有了。阿丽莎其实也有些刻意避着多米尼克,她现在还理不清自己对多米尼克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对他是既被吸引又心生抗拒,很矛盾。
“我现在就在芝加哥,见一面好吗……我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格兰特公园白金汉喷泉旁边等你。”
听到电话里多米尼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阿丽莎一时间没能回过神,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回道:
“好。”
……
格兰特公园——
阿丽莎来到的时候,看到多米尼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中。
待到阿丽莎走近后,多米尼克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脱,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让她坐下。
“你过几天就要去大学报到了吧,选了哪个学校?”多米尼克闲聊般似地开口问道。
“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
“那样的话,我们就成校友了。而且物理系的话……很有可能会接受克里斯.布尔诺维奇老师的太太,梅尔莉.布尔诺维奇女士的指导,她在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威望很高。”
又随便聊了聊彼此的生活后,阿丽莎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今天,到底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被直接这么问,多米尼克笑了笑,终于开始说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我今天专门来芝加哥,就是为了再见你一面……跟你道个别。”
“道别?!”阿丽莎顿时心下一沉,当即追问道:“你要去哪儿?”
“英国,伦敦。”说起这话时,多米尼克的眼中虽有一丝淡淡的无奈与愁绪,但更多的是期待,“下星期,我就要跟随新上任的美国驻英国大使前往英国赴任了,职位是一等秘书。未来的几年,我都要在英国度过了。”
虽然惊叹于多米尼克的能力和手段,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得到了驻外大使馆一等秘书的职位,而且还是同美国有着重要外交关系的英国。但此刻,阿丽莎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尽管过去的这一年多二人间也没有见过面,但知道他就在这个国家的另一个城市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而此刻,他要走了,要去大洋彼岸,一个她无法轻易触碰到的地方。
“那就,祝你节节高升了。”半晌,阿丽莎开口回道。
多米尼克倒是没有再多说关于自己升官发达的事情,反而说道:
“我呢,临走前跟你再聊聊天,也是想跟你说一声,大学里如果遇到心仪的男生就放心大胆地谈一场青春的恋爱吧,别为了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人,固执地在我这棵树上就这么吊死。”
一听这话,阿丽莎当即情绪激烈地反驳:
“谁要在你这棵长歪了的树上吊死!别说得我好像很喜欢你好吗!”
“哦?是吗?”多米尼克却是笑着眨眨眼。
不喜欢这种仿佛全部被他看透的感觉,阿丽莎直接义正辞严地回道:
“而且,我妈妈跟我说过,既不要倒贴着去当别人的备胎,也不要自己去养备胎。喜欢一个人就一心一意地去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跟人家藕断丝连地搞暧昧。”
“说得很有道理。”多米尼克点了点头,接着身子稍稍前倾,靠近了眼前的姑娘,注视着她的双眼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
十一月十九日,就在米兰达的二十三岁生日刚刚过去半个月的时候,她同亚历克斯的婚礼也在挪威皇家教堂隆重举行。
按照王室一直以来的规矩,新娘的婚纱是要由王室来提供的。但是这次,在双方交涉这场婚姻整体流程和各方面细节的时候,艾琳却是坚持要求婚纱一定要由她来负责。从设计、到剪裁缝制,必须都得她亲自来才行。挪威王室虽然一开始有所异议,但最后也还是同意了。
今天,艾琳也亲自把这件完全出于自己之手的婚纱为女儿穿上。
原本忙着穿婚纱的时候的还没有觉得什么,但待到看着身着婚纱的女儿站在自己面前时,终于还是无法抑制心头那高兴却又辛酸的情绪,紧紧拥抱住女儿:
“米拉,你知道吗,我当初刚刚开始学习服装设计的时候,就想着未来结婚时,一定要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只不过因为一些缘故,这个愿望……当年没能实现。现在,你帮我圆了这个心愿,在你身上实现了。”
米兰达同样紧紧拥抱着母亲,不愿意松开。婚礼没有到来前,她是怀着满心的期待的,而真的到了这一刻时,心中对离别的不舍却是压倒了一切。
今日过后,她就要和家人、和故乡、和过去的一切通通告别。
“妈妈,对不起。”眼泪无法自制地从眼角溢出。
艾琳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温柔而认真地说道:
“没什么对不起的,只要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幸福就好。想哭的话,就趁现在,一会儿,在婚礼上,你必须要露出你最美丽的笑容,因为从那一刻起,你将不仅仅是亚历克斯的妻子,更是挪威王妃。在公共场合,你需要成为最完美的……亲爱的,记住,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
婚礼的流程一项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便到了米兰达挽着父亲的手臂走进教堂的这步。
奥利弗凝视着身着洁白婚纱的女儿,最后只是轻声说道:
“你今天很漂亮。”
“爸爸,你……哭过?”
同样凝视着父亲的米兰达看到了父亲的眼眶有些泛红,要知道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除了母亲生萝丝时因为早产加难产而在鬼门关徘徊使得父亲落泪外,她从未见父亲哭过。
奥利弗笑了笑,带着几分怀念几分感叹开口道:
“自从我成年后,这几十年来我只哭过五次,一次是为我的一位挚友、一次是为我的父亲、两次是为你的妈妈,剩下的两次……都是为你。上一次为你而哭,是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在产房里抱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时,你正发出人生的第一次啼哭,咱们俩的眼泪就这么交融在了一起。之后,丽莎、弗雷德出生的时候我都没有再哭过,就连萝丝出生的时候我流泪更多的也是为你妈妈。你知道吗,曾经我是只打算要一个孩子的,所以当初我一直都把你视为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把我所有的父爱都给你。就连后来你的弟弟妹妹们陆续出生,我也仍然是对你格外偏爱,弗雷德小时候还因为这个跟我闹过,说我太偏心。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你三岁那年,因为一个小朋友的爸爸要前往欧洲战场作战,你问我‘什么是战争?’,又问我‘欧洲是什么地方,远不远?’,我告诉你后,你害怕地问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去很远很远的欧洲打仗,我答应你我不会去、我会一直陪着你和妈妈。但是,我没想到二十年后,却变成了你要去‘很远很远的欧洲’,离开的人,是你。”
往事一点点地涌入脑海中,二十多年的时光就这么过电影般地在自己脑海中展开,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露出自己最完美笑容的米兰达此刻眼角无法抑制地湿润开来,拼命地想要把泪水堵在眼眶中,把眼泪堵回去。
奥利弗也递出了自己摆好姿势的手臂,示意女儿挽上:
“时间到了,走吧,我得把你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承受得主才行。当然,如果哪天你累了,格威家的大门也会永远为你敞着……带上你的丈夫和孩子一起。”
“好。”米兰达微笑着回应道。
脸上的笑容既是为了王室礼仪,但更多的是发自真心,她为自己拥有这世界上最棒的家庭、最好的家人而感到幸福。
……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教堂的庄严仪式结束后,米兰达和亚历克斯也乘坐马车返回王宫,一路上不断地向道路两侧为他们送来祝福的挪威民众们挥手致意。
最后,在宾客与民众的欢呼鼓掌声中,米兰达和亚历克斯站在王宫的阳台上相吻。既是展示给在场所有的人,也是对彼此而言交换永恒誓言般的一吻。
站在VIP观礼区的阿丽莎、弗雷德里克和萝丝更是比周围其他人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为他们的姐姐和新晋的姐夫送上最大的祝福。
艾琳和奥利弗也是十指相扣,格外感慨地看着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