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人都离开了，袁昭容才施施然开口。
“褚贵人遇刺，皇上震怒，在刺客身上找到了毒药，现下德胜公公正在带人去往各宫处搜查，也不知妹妹这里能不能搜得到。”
袁昭容说着，从袖口处轻轻巧巧的拿出一个小纸包。
曲昭仪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你这是要……你不能这么做！”
“如今妹妹已经由不得你自己了。”
袁昭容状似无意一笑，“你要想想，现在账簿在褚贵人那里，你们曲家，并不见得有多干净。”
提到账簿，曲昭仪吓得手边茶盏被挥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褚贵人那里，你怎么知道？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不知道？褚贵人的哥哥亲手拿走的，姐姐可是亲眼所见，况且，”袁昭容惋惜的摇了摇头，“当年那件事情，别忘了是你做的，姐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曲昭仪不断往后退，直到被凳子绊倒在地也毫不在意，只喃喃道：“不是我做的，是顾宝林！”
她频频摇头，失声道：“我还有二皇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二皇子？”袁昭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现在还觉得利用二皇子就能脱身了吗？当年那件事情，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曲昭仪浑身一颤。
“二皇子如今交给太后抚养，可比跟着你有造化，”袁昭容弯了弯唇，笑得讽刺，“你一直利用二皇子邀宠的事情，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不过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轻轻放过罢了。如今二皇子在太后那边，皇上也就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曲昭仪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声音极轻，“你要我怎么做？”
袁昭容满意的笑了，轻轻走上前去，蹲了下来，将纸包塞进曲昭仪手心，“选择权在妹妹这里，姐姐可不敢逼迫妹妹。”
“妹妹好好想想吧，姐姐这就走了。”
袁昭容说完，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曲昭仪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纸包，良久，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
因为有大臣找封季玄商议国师，褚玥被送了回去养伤。
只是刚回到自己的寝殿，琳琅就上前一步，说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是说，袁昭容去了曲昭仪那里，还停留了一刻钟的时间？”
褚玥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分属不同的派别，一个站在万贵妃那里，一个站在皇后那里，今日怎么还能凑到一块说话？
怎么都透漏着一股不对劲来。
“结合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褚玥轻轻敲击着桌面，“其实并不难猜出来，待会儿搜查结果一出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胭脂不解，“贵人是说，袁昭容是想要曲昭仪认下今天的事情吗？”
她说完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们两个又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奴婢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吧！”
“是不是这样，咱们很快就知道了。”
褚玥轻轻拂过手臂上的纱布，“希望今日受的伤还算值得。”
“什么值得不值得！”
胭脂忍不住埋怨道：“贵人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是非公道自有皇上给您讨回来，再怎么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处置
早先褚玥将事情跟她说的时候，她就已经吓得心惊肉跳了，没成想胳膊上的伤口，竟然还是褚玥自己亲手划伤的。
虽然胭脂知道，如果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反而会让皇上起疑，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那可是您自己的身体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褚玥淡淡一笑，“这都是小事，我有分寸的。”
胭脂还想说什么，褚喜却来了。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褚玥反而悠然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已经找到幕后主使了？”
褚喜惊讶道：“贵人，您怎么知道的？”
“幕后主使就是曲昭仪，是吗？”
褚玥不答反问，显然已经笃定了褚喜会说什么。
“贵人，您怎么知道的？”
“袁昭容和曲昭仪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联系，今日却这在个时间亲自去了曲昭仪那里，况且现在事情的始作俑者直指那一位，她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胭脂也有些反应了过来，“曲昭仪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袁昭容那里，不然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情，曲昭仪绝对不会认下来的。”
“正是这个道理。”
但是曲昭仪若是认了下来，就不单单只是戕害妃嫔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曲昭仪是皇后那边的人，她出了事，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二皇子，也等于让皇后元气大伤，即便皇后以后一无所处，也很难将二皇子养在膝下。
毕竟给太后抚养，可比交给皇后有造化多了。
褚玥想了想，吩咐琳琅道：“等回宫之后，你仔细将顾宝林与曲昭仪当年发生的事情查清楚。”
她有预感，这件事应该就是扳倒万贵妃最重要的一环。
琳琅应了声是正要离开，褚玥却又忽然把她喊住了。
“有听到袁昭容说了什么吗？”
琳琅一愣，认真想了想，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忽然道：“奴婢怕被发现，躲得远远的，后来见门口没人，便大着胆子上前听了几句，不过因为没过一会儿德胜公公来了，因而也只模模糊糊听得不甚清楚，怕是误听，便没有跟您说。”
褚玥示意她说下去。
“奴婢隐约听到当年那件事，顾宝林，诛九族之类的……”
琳琅说着，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诛九族这三个字奴婢并不敢十分确认，所以也没敢跟贵人您说。”
褚玥神色严肃了许多。
“这件事应当与芳草的事情有关，”胭脂一下子想到了关键点，“依奴婢来看，等到回宫之后，查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或许就能给万贵妃娘娘一个……”
“胭脂，慎言。”
褚玥将茶盏放回桌子上，打断了胭脂的话。
“如今没有证据，什么都不要说。”
她说完，想了想才问褚喜，“皇上是如何处置曲昭仪的？”
“皇上震怒，如今曲昭仪跪在书房向皇上请罪，究竟是个什么章程，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
褚玥若有所思，“外面现在都怎么说的？”
褚喜组织措辞了半天，才小心道：“外面现在都在说贵人您其实功夫不在皇上之下，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苦肉计，欺瞒皇上罢了。”
宫里一时十分寂静，褚玥却面色坦然，丝毫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德胜就过来了。
“褚贵人，皇上请您去书房。”
一想起方才在书房封季玄的神情，德胜就有些胆寒。
说到了解，除了太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封季玄是个怎么样的脾气。
为了这个褚贵人，皇上已经破例了很多次，这次褚贵人一整个胳膊的伤，他可是难得见到皇上不苟言笑，脸色阴沉了这么久。
看来，若不是有前朝的牵制，后宫恐怕早就已经翻了天了。
褚玥微愣，简单更衣之后就跟着德胜去了书房。
只是仍然有些不解，既然已经找到了幕后主使，直接下旨处置了就是，可又让德胜亲自请她过去。
褚玥隐约猜到了封季玄的意图，但是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难得一次没有向德胜公公打听发生了什么。
等到了书房，曲昭仪跪在那里哭的不能自已，一看到褚玥来了，马上双手死死地攥住褚玥的裙角，“妹妹，是姐姐被嫉妒迷了眼，姐姐错了，姐姐再也不敢了！”
眼前的曲昭仪衣衫凌乱，妆容被泪水哭花，完全失去了往日温柔贤淑的样子。
褚玥轻微皱眉，不动声色的将裙角从曲昭仪手中松开，“姐姐，是非公道自有皇上论断，妹妹不敢替皇上做主。”
刚说完，封季玄就走了过来，神色冷淡，“朕听你身边的落雪说，你利用二皇子争宠，上次的事情朕就不说了，这次是褚贵人代朕受了过，若不是那天朕有事，怕是出事的就是朕了吧！”
曲昭仪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臣妾不过是想要……”
“你不过是想要让朕死在这次围猎回程中，”封季玄丝毫不给曲昭仪说话的机会，“朕一死，你们曲家推举二皇子继位，至于坐不坐得稳，压根就不在考虑范围内吧！”
曲昭仪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似乎明白了封季玄的意图，凄声喊道：“皇上，臣妾没有！您不能……您不能这么待我！君威该怎么办？”
“君威？”
提及二皇子，封季玄更加冷漠了，“他不过是你用来争宠的工具罢了，在太后身边长大朕才算真正的放心。”
褚玥在一旁不说话，淡淡的看着曲昭仪神色哀戚，只觉得无比讽刺。
如果没有琳琅偷听到的那一段话，她还会觉得曲昭仪不过是太爱封季玄爱的失去了理智，可如今看封季玄的反应，大抵他应该是知道一点当初发生的事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