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昭仪完全离开之后，封季玄才紧紧握住褚玥的双手，生怕她会消失了一样。
至于李昭仪为何会突然转变了态度，他并没有问。
带着褚玥回到营帐内，褚玥左思右想，打好腹稿，也已经做好了封季玄会问自己的心理准备，谁知封季玄手一挥，吩咐德胜道：“去将番邦进贡的水果呈上来。”
皇上心情变好了，德胜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高兴的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朕还以为你被李昭仪刁难了，谁知她竟能抛去过往与你和好，”他丝毫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朕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褚玥心中讽刺一笑，不就是放心以后李昭仪若是为难于她，他不知该怎么处理么？
表面却若无其事一笑：“臣妾只是跟她说了利弊关系，毕竟她是李家人，若是做得太过了，光是太后都不会放过她的。”
这句话，算是解释了方才李昭仪突然间的态度转变。
封季玄不疑有他，“既然如此，宝亲王以后也可放心的娶妻了。”
“皇上不是以为宝亲王与臣妾……”
褚玥故意背过身去。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封季玄开口拦下褚玥的话，“玥儿怎么又提起了，朕都已经道过谦了。”
“那皇上确信李昭仪会完全放下吗？”褚玥若有所思，“万一宝亲王娶了亲，李昭仪……”
“她若真敢这么做，朕也绝不会轻饶了她。”
但愿如此吧。
褚玥不再提这个话题，反而外面高忠来报，说是赵统领有事情要禀报。
封季玄神情一凝，“进来。”
褚玥见状，起身行了一礼，“既然皇上有公事要忙，臣妾不便打扰，便先告退了。”
“不必，这件事与玥儿有关，玥儿不必避退。”
与她有关？
褚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本账簿的事情。
只是……
这件事不是由蒋怀公公负责的吗？怎么是赵统领……
像是看出褚玥在想什么，封季玄拉过褚玥的手坐了下来，“此事就是蒋公公手中所负责的当年褚家贪污案。”
果然。
褚玥神色也认真起来。
“这次围猎不方便带蒋公公，正好宫外有些事情需要赵统领查探，朕便让赵统领派人去查。”
褚玥在营帐内，赵统领并不奇怪，略一行了礼之后，便向封季玄汇报起来。
“回皇上的话，”赵统领神情严肃，“墨迹的来源查到了。”
封季玄正色道：“说下去。”
“这墨迹是户部下发密函密令专用的墨，想来是伪造者伪造调令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什么墨迹，什么户部？
褚玥有点不太懂。
赵统领说的话她每个字都明白，可组合起来她却一点都听不懂了。
“那调令纸张的背面右下角有一处极小的墨迹，现在已经查出纸张来源了，这墨，是户部特供的，唯有户部接到圣旨要向下下发命令的时候才会用到，为的就是怕有心人伪造书信密令。”
封季玄耐心解释道。
褚玥明白了过来。
那照着赵统领所说的话，纸张是来源于户部了？
一提起户部，褚玥眼眸只泛冷光。
她可是记得袁昭容的父亲可是户部尚书的。
袁尚书又属于万司马一党……
虽然不知道袁昭容在其中参与了多少，可袁尚书一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褚玥不知为何，无比笃定袁尚书与此事有关。
想到这里，褚玥看了眼封季玄，从封季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结论。
“这件事可以肯定与万家脱不了干系，”封季玄分析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袁昭容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与万家一党，这让我不得不多想。”
又是袁家。
褚玥神情冷了下来，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袁昭容和此事绝对不会没有联系，即便没有，她的父亲袁尚书也不会是干干净净的。
她的三哥可是差点死在袁尚书手里。
封季玄知道褚玥如今不再是以往天真的姑娘，察觉到褚玥的眼神之后，安抚地握住了褚玥的手，“你放心，朕会给褚家一个交代，不会让你一家人白白受委屈的。”
得到封季玄这么一句保证，褚玥定定的看了眼封季玄，随即轻声道，“那臣妾先行谢过了。”
褚玥说完，便看向赵统领。
赵统领忙继续往下说，“属下推算了一下当时的时间，当年是刘侍郎保管此墨，只是属下查探了一番，刘侍郎早就在褚家被流放之前告老还乡，现如今居住在原州。”
原州。
“你即刻启程去往原州，务必小心行事，切勿让人发现了。”
封季玄面沉如水，低声吩咐道。
当年的事情，看来竟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他竟然没注意到，还被这些人钻了空子。
看着封季玄脸色黑的吓人，褚玥知道，封季玄这是真的生气了。
有人瞒着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又是皇上，尊严大过天，…怎么能不生气。
“有劳你了。”
褚玥主动开口，“此事很重要，切勿要小心，胭脂还在我身边等着嫁给你呢。”
前半句让赵统领正要躬身道谢，后半句却让他闹了个红脸。
难得褚玥主动调侃，封季玄也缓了神色，“下去吧，待你回来，朕便亲自为你们主婚。”
赵统领的脸更红了，匆匆行了礼谢恩之后，便离开了，出门时还险些被自己给绊倒了。
调侃完赵统领，褚玥还是第一次来到塞外围猎，封季玄看出她想要出去走走，正要提出陪她一起，德胜却来禀报说前朝有事，他目露遗憾，只得作罢。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贪恋
没有封季玄作陪，褚玥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可随即释然一笑。
他是帝王，肯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已经很难得了，她又能强求什么呢？
想到自己之后帮褚家翻案后就会离开，褚玥的心痛了一下，可随后扯着皇上的衣袖，干脆放开了心思，将不舍释放了出来。
“那皇上忙完别忘了来看臣妾。”
褚玥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不舍。
封季玄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褚玥娇艳的双唇，“你放心，朕很快就忙完了。”
褚玥慢慢放下衣袖，目送皇上离开之后，脸上才恢复了平静。
“洗漱更衣吧。”
褚玥淡淡瞥了眼营帐的一角，还依稀可见封季玄走后晃起来的弧度。
“贵人不是要去外面逛一逛吗？怎么……”
胭脂不解道。
“不过是借口罢了，我不想出去，休息吧。”
褚玥嗓音淡淡，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惆怅。
胭脂不敢出声安慰，生怕褚玥会因此心情更不好，手脚麻利的为褚玥卸妆洗漱之后，便有眼色地退出了营帐。
褚贵人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把皇上放在心上了啊。
褚玥不是没察觉到胭脂的欲言又止，只是权当做没看见。
躺在床上，许是白日里骑马太耗费力量，她又许久没有这般活动过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等到褚玥醒来，天色已经接近昏黑，营帐内不知何时点上了烛火，褚玥眼尾随意一扫，发现封季玄已经坐在榻上，似乎是睡着了。
不过看起来似乎是等了挺长时间，封季玄头靠在手上，一张好看的脸让褚玥微微失神。
不过她可不相信封季玄睡着了，这人功夫不错，她都要走到他面前了他还不醒，可见是假装的。
不过褚玥却没有拆穿封季玄，看着那张刀刻般的面容，她玩心大起，第一次起了玩弄的心思。
褚玥轻手轻脚走到封季玄面前，伸出纤指，欲戳一戳封季玄长翘的睫毛，半道上却猛然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
褚玥第一次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羞恼的别过了身子。
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越来越没有戒心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封季玄眼尾上挑，露出一抹得逞后的笑意。
褚玥抬眸，正好撞进封季玄含笑促狭的眼眸中。
“皇上这样吓臣妾好玩吗？”
褚玥心中恼恨自己的同时，也不由察觉到自己是第一次这般失态，“您……”
“是我想要逗逗你，没成想让玥儿生气了。”
封季玄轻轻扳过褚玥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你若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褚玥心中却一震。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为她竟能做到这一步，褚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某一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原先有些抗拒的眼神，变得有些柔软了许多。
可对上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之后，褚玥心思瞬间清明了许多，转而眸光又变得平静了。
她不能这样。
不能因此而放下自己心中所坚持的原则，他是皇上，注定不能把所有的爱都给她一个人。
后宫三千，取不得一瓢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