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玄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袍，继而说道，“朕听闻你给了秦家的庶出一个药方，现在秦家药铺所卖之药，已经超过了所有皇家店铺所有的利润，朕只是想要知道你怎么会有那个药方？”
她将药方交给秦开言的时候十分的小心，却不想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不过秦开言不像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封季玄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他在秦家也安排了人？
封季玄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就在前几日，京都护卫队的一个小队长在巡查的时候，被一个刁民所伤，幸好是秦家的那个庶子救了他，为了救她还请了他的大哥，秦开麒。”
秦开麒也就是秦御医的名字。
从封季玄提起京都护卫队几个字，褚玥就已经感觉到这件事跟褚永寿有关系，却不想他竟然被人弄伤了。
能够让秦开言请秦开麒来医治，可见三弟的伤不轻。
褚玥眼底闪过杀戮之色，还有那抑制不住的恨意，席卷全身，可是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一夕间封季玄的脸色变了。
可是眨眼间褚玥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皇上想要知道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使她隐藏的再好，封季玄也不会毫无察觉，之所以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要往深了查。
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不如她自己找个可信的理由，让他不再怀疑。
“你这一身的本事。”
封季玄调查过褚玥，的确是会有点医理，可是从小在褚家千恩万爱长大，温婉可人，绝技不是心狠手辣，城府颇深之人，然而他却让人确认过，她的确是褚玥。
既然是褚玥的话，那这一切又作何解释？
“皇上可相信托梦一说？”
“你想要告诉朕，你突然变成这样，是因为你被托梦的缘故？”
封季玄的语气不善，似是在为褚玥对他的敷衍生气。
褚玥定了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倒不是皇上说的那样，只是尝遍了疾苦之后，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人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善良了，褚家一夕之间没落，臣妾在宫中受尽欺凌，然则有些欺凌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在宫中的这些日子，直到有一日臣妾突然明白了。”
褚玥看向皇上，眼底闪过复杂之色，“臣妾想过要杀了皇上。”
封季玄的眉头不可控的皱了一下，换做是任何人听到有人想要杀了自己，也断然不会毫无反应。
“褚家的事情是皇上亲口下令，褚家被冤枉，臣妾不相信皇上会毫无察觉，您只是为了顾全大局，牺牲了褚家，所以在有一刻，臣妾想要杀了皇上，可是后来看到皇上为了臣妾责罚了叶昭仪，也就是现在的叶更衣，这让臣妾改变了注意，如果我成为皇上的宠妃，或许就可以帮助褚家沉冤昭雪……”
从映月宫回来，封季玄周遭围绕着一股阴郁，让人不敢靠近。
德胜跟在封季玄身边许久，最是了解他，一定是跟褚才人有关系，这个时候皇上身边是不喜欢有人的。
随即德胜将殿内伺候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他和高忠侍卫一人，分别站在两边。
过了许久，封季玄薄唇微起，“德胜，你说朕对褚家是不是太无情了？”
德胜犹豫了一刻，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下了肚子，“皇上您是天子，有些事情非您所愿，想来褚才人也是明白的。”
“朕初次见褚才人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稚嫩，温婉的小姑娘，没想到现在的她竟然变成这样，到底是朕之前看错了，还是褚才人的伪装太好了？”
德胜犹豫着开口。
“皇上，褚才人因为褚家的事情在宫中的境遇一直不好，在宫中一旦没有了依靠，会是什么样子，皇上您应该也知道，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成一个精通算计的女人，其实并不需要多么长的时间。”
德胜示意了一眼高忠，该你开口了。
第四十章 早有准备
高忠犹豫着上前，“皇上，这样的事情在后宫屡见不鲜，先皇在的时候，郭美人，许昭仪的事情，皇上难道忘记了吗？”
“朕自然没有忘记，只是今天褚才人话让我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从褚玥的当时的说话语气来看，这些话她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封季玄看着两人摆了摆手，“罢了，先不说这件事了，高忠你去调查是谁将褚永寿调回京都的，记住要秘密调查。”
映月宫。
主殿内漆黑一片，褚玥端坐在塌上，时不时的摩擦着帕子，心中乱极了。
零星的月光洒下来，透着微薄的光亮，大概可以看清楚殿内的布局。
过了许久，褚玥方才起身，让胭脂进来点蜡烛，并且让她去把褚喜叫进来。
“才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之前是跟着顾宝林的，上次你给我下药的事情也是顾宝林做的，最后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才人，奴才说因为害怕，没敢下药，因为才人也没有事，所以顾宝林只是发了一通脾气，别的倒是没说什么。”
褚玥朝着褚喜招了招手，因为常年弓着身子，褚喜的背很容易弯了下来，“才人有什么吩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宝林手中也有两个店铺，分别是一个当铺，还有一个绸缎庄，你明天出宫一趟……”
褚喜的眼神从惊愕最后变成佩服，“才人，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褚喜离开之后，褚玥让琳琅进来，“你不是会刺绣吗？”
“是，奴婢的母亲就是绣女，奴婢从小跟着母亲，也学了一手。”
“那就好，稍后我给你图样，你按照我给你的样子，刺绣，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
看着琳琅和褚喜都有事情做了，胭脂上前，“才人，我做点什么啊！”
“你什么都不用做。”
胭脂经过褚玥的调教，在这方面已经好多了，心里也不觉得才人偏心，只是看到褚玥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担忧，“才人，您今天跟皇上说了什么，自从皇上走了之后，您就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我撒了一个谎，让他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还褚家一个公道。”
胭脂吓得脸色惨白，“才人，您怎么能说出来呢，这皇上要是动怒了，您怎么办啊！”
褚玥朝着她笑了笑，起身在殿内活动了一番，“你放心吧，我越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他，我要做什么，反倒不会那么危险。”
“为什么，天子一怒，那可是要砍头的啊！”
胭脂担忧的来到褚玥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才人，褚家本就艰难，万一皇上动了杀心，随便找个由头将老爷秘密杀了，那褚家的冤情不就难以昭雪了吗？”
褚玥摇了摇头，“皇上不会轻易的杀了父亲，要是他想要杀了父亲大可以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必偷偷摸摸的，不光如此，我将事情挑明，皇上说不定还会派人保护好父亲母亲。”
胭脂不解，“为什么！”
“历代君王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多疑，褚家已经被定成铁案了，想要翻案谈何容易，如果皇上没有想要为褚家翻案的念头，那么不管我做什么，即使我将所有的证据都找到，那么他也未必会多看一眼，到时候做什么都是白费。”
胭脂眼前一亮，“所以，才人你是想要试一试皇上的底线。”
“皇上没有回答，算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到时候就看看是我们厉害，还是陷害褚家背后的那个人厉害了。”
现在就是想办法了解清楚当年褚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必须要找时间出宫一趟跟褚永寿谈一谈，他或许知道一点什么。
……
又到了朝拜的日子，褚玥依旧是淡妆，只带了一支发钗。
依旧是早早的来到了凤栖宫的门前。
曲昭仪又是第一个到的，不过这一次，褚玥没有主动上前，算上上次二皇子的事情，曲昭仪已经明里暗里算计她两次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念在二皇子的份上，她不计较。
可是很明显曲昭仪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
“这不是褚才人吗？怎么穿的这么肃静啊，你每次见皇上也是这个样子？”
袁昭容和顾宝林两人结伴而来，看到褚玥的身影，下巴抬得高高的。
“参加袁昭容，顾宝林。”
褚玥低着身子行礼。
“顾妹妹，你看看我这个发钗怎么样啊！”
顾宝林和袁昭容对视一眼，就明白袁昭容是想要刁难褚玥，这可是她乐见其成的事情，随即笑着开口，“袁姐姐果然是国色，戴上这个发钗，真是明艳动人啊。”
“这是前两天贵妃娘娘赏赐的。”
“原来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啊，还是姐姐深的贵妃娘娘的喜爱，这么贵重的发钗都赏给姐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完全没有让褚玥起身的样子。
褚玥倒是不急，跟在她身后的琳琅也不急，两人依旧行着礼，岿然不动。
好半天都没有看到褚玥晃动，袁昭仪和顾宝林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站了这么久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