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货，惯是会油嘴滑舌的。”
封季玄瞥了德胜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德胜干笑一声，“只要皇上心中清楚就行，老奴只要奉命行事就是了。”
封季玄呵了一声，道：“朕心中倒是清楚的很。”
德胜讪讪一笑，没敢再说什么。
那天因为万贵妃的事情封季玄确实生了气，可心中却十分清楚，褚玥哪里会真的真心待万贵妃好，他那一举动，不过是为了试探虚实罢了。
褚玥对万贵妃心中有气，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两人之前还势同水火的，褚玥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对万贵妃这么好。
她想要除掉万贵妃，他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
万家势大，他也无可奈何。
“明日早朝，万司马会来吗？”封季玄揉了揉眉心，“朕听说他近段时日感染的风寒已经大好了。”
“回皇上的话，北方洪涝灾害严重，今日又有加急信笺，老奴斗胆猜想，万司马应当会来。”
德胜刚说完，封季玄就将奏折放在了一旁，叹了一口气。
万司马和苏丞相在前朝分庭抗礼，近段时日万司马又有隐隐要超过苏丞相的势头，如果褚玥真的打的除掉万贵妃的主意，正好给了他一个借机发难的机会。
除此之外，朝堂之上，他急需自己的人手。
封季玄背着手起身看向窗外，眸色深沉。
圣意难测，德胜也不由轻叹一声，轻轻地换上了殿门。
……
褚玥这天用早膳的时间特别早，待到用完早膳，天才蒙蒙亮。
此时的乾清宫中，封季玄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内站着的一众大臣。
“今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退朝吧。”
封季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上前一步，手中拿着奏折，双手托着举过了头顶。
“陛下，老臣有本奏。”
果然。
封季玄心中了然，却仍旧淡淡看了眼德胜，“呈上来吧。”
德胜忙将奏折递到封季玄手里。
封季玄接过奏折，摊开。
良久都没有说话，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手中却将奏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帝王大怒，众大臣纷纷垂首不敢抬头，只有距离封季玄最近的两个中年男子，依旧不卑不亢的站着，神色淡淡。
“万司马，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封季玄高声怒斥，面色阴沉的可怕。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烦闷，封季玄冷眼看着眼前的万司马依旧不紧不慢地拱了拱手道：“皇上，不知万贵妃娘娘做了什么错事，微臣教女无方，还望皇上重罚。”
“你自己看！”
封季玄冷呵一声，瞥向万司马身后低着头的男子。
“张铭，你可知罪？”
那男子三十上下，闻言忙上前一步道：“微臣惶恐，还请陛下明示。”
封季玄冷眼看着张铭，并不开口说话。
万司马则弯身拾起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才郑重道：“皇上，这简直是荒谬，贵妃娘娘待皇上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她怎能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定然是有小人污蔑！”
“污蔑不污蔑朕不知道，”封季玄起身，面色发冷道：“张大人，你好好看看这奏折中写的是什么！”
张铭是万司马最鼎力的支持者，闻言诧异了一瞬，可还是上前一步，接过了万司马手中的奏折。
后者则神色不明，深深的看了眼张铭，欲言又止。
“皇上，这不可能啊皇上！”
张铭跪在地上，一脸震惊，“微臣一直谨守本分，您是知道的，微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这等皇室丑闻，朕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的，”封季玄沉声道：“赵大人，你且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大人，就是方才的白胡子老者，颤颤巍巍地拱了拱身子，道：“回皇上的话，老臣原本和您的反应是一样的，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只是后来……”赵大人叹了口气，“后来老臣发现张大人和万贵妃之间来往甚密，书信往来更是频频，老臣虽然不知两人之间为何联系这般密切，但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万贵妃此举已经不是逾距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虽然没有说奏折里面写了什么，但赵大人说的这一番话，在场所有大臣都听明白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就是在说万贵妃与张铭，也就是后宫与前朝相互勾结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万司马，神情各异。
万司马表情不变，十分严肃：“皇上，这绝不可能，还请皇上能够明察，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第二百二十三章 搜身
封季玄不置可否，淡淡道：“赵大人，你继续说下去吧。”
“是。”
赵大人拱了拱手道：“本来老臣不过以为是后宫干政，可……”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封季玄，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说下去，朕不会怪罪你。”
封季玄面色微冷，沉声道。
他原本还以为是褚玥从中做了手笔，可没成想竟然会是赵大人这么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弹劾万贵妃。
这么一来，褚玥再怎么聪明有计谋，也不可能会收买了赵大人。
如此说来，还真的是万贵妃被抓到了把柄。
“那老臣就得罪了。”
赵大人向万司马微微拱手，才对着封季玄开口道：“老臣今日一早刚进宫门，张大人身旁的一个小厮，名唤石头，便找来了老臣，说是有紧要事情跟老臣说。”
封季玄心底微微一动，想起了德胜说过的话。
张铭身边的一个小厮出现在了梨花台。
“老臣本来不信那小厮说的话，也不信此人便是张大人身边的小厮，本欲不以理会，然而此人却拿出来了张府的府牌，又想到张大人与万贵妃近段时间联系确实是太过密切了，这让老臣不得不多想。”
“那小厮可以作证，万贵妃手中有皇上亲赐的玉镯，张大人时时刻刻都贴身收着，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搜一搜，若是没有，也好还张大人一个清白。”
话音一落，殿内静得几乎只剩下呼吸声。
封季玄更是面色阴沉，一句话都不说。
张铭睁大了双眼，满面的不可置信，瞬间就跪了下来：“皇上，微臣从未如同赵大人说过的那般，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封季玄并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张铭。
张铭更是一身冷汗，猜不出封季玄在想什么，索性低着头，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封季玄才抬起头，冷冷道：“赵大人，那小厮现今在何处？”
赵大人忙道：“回皇上的话，这个名叫石头的小厮现下还在宫内，皇上可传唤此人到殿中对峙，一问便知。”
封季玄看了眼德胜。
德胜马上反应过来，忙道：“皇上稍候，老奴这就传唤石头去。”
不一会儿，那小厮便走了进来，畏畏缩缩地看了眼张铭。
张铭上去就要质问石头，伸出手的瞬间才想起这里是乾清宫，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石头看起来有些胆怯，低着头走到殿中央后，忙跪了下来。
“小人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你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来。”
封季玄一眼扫过石头，重新坐回龙椅上。
石头根本就不敢抬头，声音也是有些结巴。
“回皇上，小人一直跟在张大人身侧，近段时间还帮大人与万贵妃互递书信，张大人里衣处确实有万贵妃的玉镯，张大人一直贴身收着，皇上可以派人一搜便知。”
“你……你血口喷人！”
张铭睁大双眼，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指，直直的指向了石头。
石头吓得浑身一颤，忙用力向着封季玄磕头道：“皇上，小人真的没有撒谎啊！您派人搜一搜，若是没有，小人宁愿一头撞死！”
封季玄看着张铭，“张大人，此人确是你府中的下人吗？你可愿意自证清白？”
张铭脸色已经是气得铁青，他用力一甩袖子，冷声道：“皇上，此人的确是微臣的贴身侍卫，可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大可派人搜吧。”
随即又瞥向石头，冷冷一笑道：“石头，枉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却要倒打一耙，若是我身上没有这莫须有的玉镯，你便要如同方才所说，千万要撞死了才是！”
石头吓得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您虽然是小人的主子，可这是皇上的江山，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结后妃妄图谋反，小人虽然为人粗陋没有文化，但也是知道是非黑白的，您放心，小人若是冤枉了您，绝对不会苟活下去的！”
“好了！”
封季玄瞥了眼德胜，“德胜，吩咐羽林卫来，搜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身自然是太过于尴尬，张铭冷冷的瞪了一眼石头，便跟着羽林卫去了偏殿搜身。
不到半刻钟，就有羽林卫从偏殿走了出了，神色凝重的伸出双手，双手当中，赫然就是那只通身莹白如玉的玉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