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奚月眼底一亮:“不错,我也不会替大哥求情,不如说我希望他……咳。所以姜姑娘,你大可厌恶凌霄城,但是没必要对我——”
舒凫:“可你是个什么人,你和你哥是不是一路,关我啥事儿啊?”
凌奚月:“……什么?”
这个展开,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舒凫:“不是我说,二公子,这一次童家的事你没插手,怎么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呢?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你敢说自己一家都没搞过,一件亏心事都没做过?是,你可能身在泥潭,身不由己,那我还身在粪坑呢,我也没为了报复姜家,就往无辜路人身上泼粪啊。”
“不,我只是……”
凌奚月的确一向自认为身不由己,怀揣着满腹亟待倾诉的委屈,如今一腔腹稿硬是被她噎了回去,一口气哽在喉头,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姜姑娘,你真有趣。若是没有这一桩恩仇,我倒真想带你回凌霄城,也好冲淡其中的浊气。”
就像所有他喜爱的东西一样,带回去,小心翼翼地封存在水晶柜子里,挂上一把精致的锁。
在凌霄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舒凫不一样,她双手叉腰大声回应:“对,我特别有趣,我还会表演一个舍身炸粪坑。”
“带我去凌霄城?中啊!你等着,这事儿没完,有朝一日我必炸了你整个凌家,你大哥必死,你也别指望取而代之,继承他的遗志搞什么仙界大一统。这天下轮不到你哥,更轮不到你,它终究是人民群众的天下。”
舒凫: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变态,要不就给他念个党章吧。
他强任他强,他再怎么病,在发病之前掐着脖子灌一壶辣椒水下去,她就不信这还能病得起来。
为了让对方充分感受到社会主义春风一样的关怀……哦不对,是砂锅一样的铁拳,舒凫最后补充了一句:
“二公子,你要不想汲汲营营一场空,我建议你少搞事情少作孽,最好看破红尘出个家,那我在炸你全家的时候,还能把你当个屁给放了。”
凌奚月:“………………”
——不是,你一个正义的伙伴,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像黑恶势力???
柳如漪:“………………”
——我本来想帮小师妹打发走这个挖墙脚的野男人,没想到她才是最野的,我愣是一句话都没能插上。
“……”
“……”
与此同时,被众人晾在一边的齐家姐妹面容扭曲,一会儿看看彼此,一会儿看看地上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父亲,脊背终究是一点点坍塌下来,绝望地委顿在地,仿佛两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小孩。
不过一日光景,她们便从云端跌落泥沼,再也没有茶楼中指点江山的骄矜神态。比起她们讥讽鄙夷的姜若水,更要凄惨三分。
骄横跋扈也好,费尽心机也好,终究是种瓜得瓜,自食其果。
对此,舒凫表示并不同情,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
再说另一头,崆峒长老与江雪声打得火热,眼看着久战不下,自己还隐约有点受人压制的兆头,一抬头看见袖手旁观的舒凫,当下便起了歹念。
只见他虚晃一招,身形倏地一转,竟是越过江雪声直奔舒凫而来,口中高声笑道:“这一趟实在晦气,不如老夫收了这个女娃娃回去,也算没有白走一遭!童瑶的女儿、昙华的徒弟,又是花骨朵一样水灵的年纪,想来应当别有一番滋味。”
“……”
舒凫忽然明白,崆峒长老方才为什么要将自己一起圈入传送阵了。
敢情不是为了夺宝,而是为了劫色。
“抱歉,我方才说错了。”
她不怒反笑,清凌凌的目光向上一扫,“不光是齐家那几位,你这老鳖也在想屁吃。”
说着她也不躲闪,只是将方才从齐雨薇身上搜来的毒针取出,扣在手心,运足力气向上一掷,正对着崆峒长老枯瘦的掌心。
崆峒长老一眼望见蓝莹莹的针尖,大惊之下急忙撤掌,却正好迎上身后的江雪声,当场被一道气劲击中面门,“哇”地吐出一口老血。
而舒凫也在同时出剑,心不慌、手不抖,孤光剑势如破竹,剑锋紧贴着崆峒长老肋骨刺入,好巧不巧在他腰子上穿了个孔。
江雪声显然对于“痛打落水狗”一道十分在行,眼见崆峒长老受创,手腕一翻,又是一道闪着寒光的琴弦从袖口飞出,然后——
从舒凫的角度,恰好看见那琴弦穿透崆峒长老华丽的衣袍,从他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穿过,最终一直线钉入地面。
那一刻,在场所有男性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女性也感觉幻肢一紧。
“……”
大难临头之际,崆峒长老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是,他逃避现实还不到一秒钟,来自不可描述部位的疼痛便传达到脊髓,猛烈刺激他停滞的意识,将他从巨大的震惊和惶惑中唤醒。
“啊……啊……”
下一个瞬间,他满脸的褶皱尽数扭曲、变形,眼珠像垂死的金鱼一样突出,喉咙和面部肌肉拉伸到极致,从胸腔深处爆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L?浽4BE驧稳8摄4V?8AP&21SP(L焬?K骫!!!!!”
因为太过凄厉,超越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所以只能通过乱码来表达。
……
“可惜,还是让先生抢了风头。”
柳如漪漫不经心地站在原地,指尖把玩着一缕乌发,对崆峒长老的惨状视而不见,“好在那东西还在,三师弟照样可以剁碎喂鱼。”
舒凫:“……”
你们整个师门都是魔鬼吗!!!
话说回来,鱼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喂它们吃这种脏东西?!!
“混账……尔等鼠辈,竟敢如此猖狂……”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崆峒长老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命根子,却没有就此认命。只见他双目血红,一手胡乱抹去嘴角血迹,一边翕动嘴唇念念有词,一边伸出一根沾血的食指,在地面上飞快地描画起来。
舒凫见状,当即不自觉地绷紧神经,掌心按上剑柄,摆开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一般来说,boss垂死之际都会释放大招,要么是同归于尽,要么就是压箱底的看家本领,比如说“XX最终式”、“XX归一”、“XX大挪移”什么的。
最为激烈的生死决战,往往就从这一刻开始。
崆峒长老满口鲜血,一口黄牙被染得血红,看上去像是玉米粒上浇了番茄酱,各种意义上都很瘆人。
他咧开这张阴森森的血盆大口,狞笑道:“老夫以自身精血为引,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水火风雷,听吾号令!干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
哗啦。
崆峒长老孤注一掷,刚把最关键的咒语念到一半,忽然只见一道蕴含灵力的水流从天而降,将他用鲜血绘就的阵法冲了个干净。
“…………”
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瞬间破灭,崆峒长老抖抖索索、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白恬站在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托着个滴溜溜打转的水球,冷哼道:
“傻子才等你画完呢!”
崆峒长老险些气得断气:“你……无礼小儿,你怎么敢打断……”
白恬理直气壮地一挺胸:“怎么,难道还要等你使出厉害阵法,我们再逐一破阵么?那多麻烦!这又不是公平比试,你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自然不用与你讲道理。”
他转头向舒凫一笑,亮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道友,我能够熟练使用水系术法了!果然历练使人进步!”
舒凫:“…………………………”
对哦!
仔细一想,垂死大招好像是可以打断的!
因为文学作品里主角日常等待boss读条(有时候boss也等待主角读条),她一时间差点忘了,在实战中,打断读条才是正道啊!
于是她冲机智的白恬比了个大拇指,也亮出一口白牙:“老弟,稳。”
……
与此同时,江雪声却是一脸遗憾:“其实,我倒是希望崆峒使出他引以为傲的阵法,然后在他面前将之粉碎。这样一来,他的表情想必会很好看。”
柳如漪笑道:“无妨,现在不也挺好看的么?”
“还凑合吧。”
江雪声挑剔地一挑眉梢,“不过,方才我那一招已经击穿了他罩门所在,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衰老、无力,而且不能人道的废人。到那时,多半会有更精彩的景象可看。”
“是么?那敢情好。”
柳如漪笑得更甜了,“等我们问清了凌霄城的底细,就把他丢到街头,再告诉所有被他祸害过女儿的人家,且看他最后下场如何。”
舒凫:“……我常常因为不够恶毒而感到与你们格格不入。”
——但是我感觉巨他妈爽,并且非常想要融入。
一想到未来的师门生活,心里还有点小期待呢!
第23章 定风波
他一天不挨打,浑身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