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雌伏于男人的男人, 叫他一声公子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名门公子不成?说得难听一点,他这样的男人连后宅里的妾室都不如。
“荣公子, 你可要辩得出是非,分得清亲疏啊。”
曾大人小心地观察着荣直的脸色,这位荣公子于公于私无论从哪里论也不该是帮着成家二房的人。他隐晦地看向墨九, 顿觉一脑门子的官司。
这都是些什么事?
二房的人也提起心来,他们虽不知久儿是怎么认识这位荣公子。可这荣公子是瑞王府的人,其母确实以前和大房走得比较近。
老鸨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成家二房好生不自量力,还有这投奔而来的什么表小姐。居然还想咬上成家的大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对母子心里存着侥幸,却是不敢小瞧墨九。尤其是个胖妇人,她的头和脸已经痛到麻木,她只盼着成家大房够厉害,能弄死那个丫头。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荣直的表态,他的态度决定着一切。
他看也不看于氏,直接对曾大人道:“大人一向办案公正,但凡犯案者无论出身如何,又或者与人有故,都应该按章程办事。”
这就是不讲情面的意思,于氏的脸色一白。
“姓荣的,我叫你一声荣公子那是抬举你。你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有权力干涉朝庭命官办案?我可是摄政王的舅母,你算个什么东西!”
墨九心一疼,“你是摄政王的大舅母,我也不什么阿猫阿狗,我可是摄政王的表妹,我家信娘还是摄政王的外甥女。”
先前似乎谁都没往这方面想,二房的人是从来不敢和摄政王攀亲,自然是不敢想。
荣直淡淡道:“常姑娘说得没错,成大夫人一心想让我偏袒你,可曾想过这苦主亦是王爷的亲人。你方才说亲疏,敢问这亲疏要如何定论?”
于氏咬牙,“自是嫡庶有别。”
墨九道:“原来成大夫人就是这么的想当然,敢情是嫡出的不可能犯事,而庶出的就天生为贼,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曾大人听着他们几人言语来往,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有几副面孔,他这厢对荣直恭恭敬敬,实则未必信对方说的能代表摄政王的话。
他的师爷也是个有眼色的,一早在荣直说出那番话后立马亲自去瑞王府前验证。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荣直身上的时,那位师爷从后衙过来了。
多年的相处,那师爷朝他轻轻一点头,曾大人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擦着汗,幸好刚才自己一直拖着时间打着马虎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位玉寒公子说的那句话竟然是真的。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他一拍惊堂木,开始严厉地审问老鸨和那对母子。老鸨多精的人,从他的态度立马分析出些许苗头。
那对母子还在喊冤,这次曾大人可不再和稀泥,而是直接让人上刑具。这架式一看就是要严审,于氏顿感事情不太妙。
更不妙的是她来府衙这么久,成家那边连个露面的人都没有。难道婆母真的将她视为弃子,不愿意保她了吗?
那对母子不受刑,妇人倒是头硬,都成了那副鬼样子还是不肯招供。可是那个货郎就不行了,没几下就吐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是成家的大夫人让我们这么做的,说是要给那成家二房一个教训。”
于氏大声喊着冤枉,“大人,他是在诬蔑…”
她根本就没有出面,出面的是她身边的婆子。
那婆子同胖妇人接的头,她们多年前就有和买卖自然是轻车熟路。胖妇人当年还不知道那婆子的身份,但干她这一行的人凡事会多长几个心眼。她偷偷打听过,无意得知那婆子是成府的。
这一次那婆子再找上她的时候,她就和自己的儿子透露了一些。这货郎为此十分得意,觉得他们母子这是靠上了一棵大树,以后有的是吃香的喝辣的。
曾大人拍着惊堂木问于氏可有此事,于氏当然不能承认。
要说是从前,于氏可是朝廷命妇,曾大人自然不敢对她轻易用刑。但是现在成家无爵位在身,一家子都是白身。
官差拿着刑具等候在一边,于氏脸色大变,“你们敢,我可是摄政王的亲舅母!”
这句话让曾大人怔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荣直。
荣直冷冷道:“既然如此,还烦曾大人去王府请人前来观刑。”
曾大人那个吃惊,这玉寒公子还真是狂妄。虽说另一方也同摄政王沾亲,但成大夫人才是摄政王嫡嫡亲的舅母,他居然还敢让人去请王爷来观刑?
到底是看戏的不怕事大,曾大人还真派了人去王府请人。
墨九心下一跳,要是瑞王真来的会不会认出她?她拼命朝荣直使眼色,对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瑞王,而是瑞王身边的那位团公公。这位公公可是瑞王身前的大红人,曾大人不可能不认识他。
对着团公公那张不阴不阳的脸,曾大人是好一通巴结。
“王爷命咱家来听堂,曾大人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曾大人忙命人端来椅子给他,他看了一眼还站着的荣直,当然不敢坐下。
别看曾大人忌讳荣直是瑞王的人,其实心里未必看得上,所以他没有给荣直搬凳子。但对着团公公他是极尽讨好,却不知团公公已在经心里给他点了蜡。
那老鸨一看阵势不对,不用曾大人上刑直接就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如何被人收买的事情倒得个干干净净。
曾大人睨向于氏,“于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成大夫人都不叫了,直接就是于氏。
于氏二字代表了轻贱,于氏在定北已经听过许多年,她无时不刻痛恨着这个称呼。她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现在是成家的大夫人,她不是什么于氏。
“公公,我要见王爷!”
对,她要见王爷。
团公公那双渗人的眼望着她,“王爷说了,大夫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连累了其他人。”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她还有儿子,她不能不管不顾。
瑞王他好狠的心,她现在怀疑一切的背后指不定都是他在掌控。要不然就凭二房一个投奔的表小姐哪里敢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还有这位玉寒公子,说不定就是受他的指使。
婆母还指望他恢复成家的爵位,她的那个好女儿还做梦嫁进王府当王妃。她们哪都想错了,瑞王哪里是甘愿被人要挟之人,他分明早就同成家离了心。
“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人卖掉自己的侄外孙女。肯定是那些自做主张的下人,我们多年不回京,他们早就养大了心。一定是他们,一定是向妈妈…”
向妈妈就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婆子。
那个婆子甘愿替她顶了罪,事情的结果比墨九预想的要好太多。虽然说有人顶罪,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事真正的指使人是于氏。
墨九有心宣扬此事,没多久整个大京城都知道成家这桩丑闻。
折腾了一夜,二房的人终于齐齐整整回到孙家,那孙婆婆还给大伙儿下了一碗清汤面。成书晴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就要给墨九跪下。
墨九哪里会受她这一跪,赶紧把人扶起来。
“久儿,你是怎么认识那位荣公子的?”刘氏憋了一路,实在是没忍住。
其余的人也都很好奇,齐齐看向墨九。
成婉芋轻轻扯了一下墨九的衣服,微不可见地摇头。
“路上巧遇的。当时我着急找信娘,一路问人问到荣公子。荣公子是个热心人,一听是孩子丢了,便同我一起找。要不是他帮忙,我也不可能找得到信娘…”
听到她这个解释,没有人怀疑。
“原来是这样,那这位荣公子还真是好人。他救了咱们信娘,咱们可能好好感谢人家。”
他们先离开的府衙,那位荣公子和王府的公公一起。他们当时都没有顾得上感谢他,事后回想起来很是自责。
墨九思及这乱糟糟的一夜,道:“他想来是个做好事不愿留名的人,怕是不需要我们的感谢。”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不道声谢我们哪里过意得去。要不过我们备些东西,久儿你跑一趟王府,也算是尽尽我的心意?”
等到过几日那宅子修葺得差不多,二房的人择日搬了进去。
墨九带上刘氏备好的礼物,独自一人去了王府。原本成婉芋是想让柳婆婆跟着她一起去的,被她拒绝了。
成婉芋也知道这个女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便没有强求。
墨九到的是王府侧门,说明来意。
那门房倒是没有怠慢,赶紧报到了归一院。少谷可能是猜出她的身份,亲自过来请她进去。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进去,眼神自然带出些许的犹豫。
“王爷不在。”少谷瓮声瓮气来一句。
她不由得莞尔。
这小子,三年不见,倒是长了一些人情世故。
一路上她感觉少谷不停地在偷瞄自己,顿觉有些好笑。想必他是有很多的疑惑,易白应该交待过他一些事情,所以他才会这样别扭。